如今林寶生突然離世,剩下她們瓜兒寡母,喪夫又前途未仆讓她更是悲痛交加。
所以來這兒弔喪。
「我也不能為相公做些什麼了,只是給他送一些生前喜歡的東西……」
明月聽著她說,卻仔細看著火盆。
這件雲彩錦燒了卻沒有發現有異動,就是普普通通的錦緞,發出普通的焚燒氣味。
「看來,林老爺生前很喜歡穿雲彩錦。」
「是……」崔鶯兒將最後一件錦衣放入懷中抱了抱,「相公喜歡穿雲彩錦,說喜歡上邊的香氣,說像花香好聞……前段時間雲彩姑娘家出事,他心裡還一直惦記著。半個月前推遲了許久的訂貨送到了,這新衣還沒穿幾次,人就……」
「夫人手上的衣衫看起來也並不新。」
「這件啊……」女子低頭看著衣服說,「這件是新衣到之前,相公經常穿的衣裳,都穿舊了,本想留下做個念想,但又怕睹物思人……」
女子悲悲切切哭了又哭,把最後一件林寶生穿舊的衣衫放入火盆之中,錦衣華袍慢慢就化成了灰燼,終也在這世間消失了。
雲霧慢慢,女子領著孩子打著油紙傘穿過雨霧,消失在小道之上。
夜十蹲在火盆旁邊,用木棍搗開盆里的灰,隨手捏了一些灰土放到鼻子前聞了聞。
還能聞出什麼嗎?
守墓人果然有不同尋常的的能力?
明月蹲在他旁邊認真詢問:「能聞出什麼來嗎?」
夜十慢慢看向明月,一本正經地說:「我也以為能聞到什麼來的。」
四目對視了好一會兒,明月一巴掌推開他裝深沉的臉:「你是猴子派過來逗比的嗎?」
雨下綿綿沒有停下里的意思,兩人最後還是淌著雨回了鹿兒山,不過這次夜十把外袍脫下來,罩在在兩個人的頭頂,一路快馬加鞭地回到了宋宅。
在鹿兒山腳幾株古樹之下,遇見了面色極為難看的蒙律。
蒙律陰沉沉說道:「我等了你們半個時辰!」
明月訕訕一笑,她也沒料到會是如此啊!
夜十說:「你等我們做什麼,直接回宋宅就行了。」
蒙律面容一梗,問明月:「我在路上一直想一個問題,公子沒回來,我們回宋宅說什麼好?要是兇手藏在宋宅那豈不是打草驚蛇了嗎?」
明月無奈地嘆了口氣:「沒事,就說公子身體抱恙,命我們回來看看慕白先生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他們的婚禮不也要提前準備嗎?」
蒙律豁然開朗:「這個行得通!」
「你是腦子想不通而已。」夜十打趣。被蒙律斜視過去,問了一句:「你剛才把馬騎到哪兒去了?」
夜十厚顏無恥地說:「我帶明月去領略了一下山川大河的秀麗風景。」
明月嘴角抽搐,不想說話,憋屈得腦仁兒疼!
三人一起回了宋宅,李慕白看上去更加疲乏,但還是歉疚地賠禮道歉,說對不住殿下,又說殿下身體如此還為他操心實在是他的不應該等等。
明月也跟他亂客氣了一把,說有什麼事情要他們幫忙儘管說,只要把宋宅的事情處理好了,主子才能真正放心。
但蒙律又加了一句:「嗯,現在鹿兒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你們倆的親事還能順利成嗎?」
雖然覺得蒙律這話說得忒直白,但想想也沒什麼不對,如今的鹿兒山都是毒蜘蛛帶來的恐懼還有喪亡的氣氛,辦喜事確實有點……不那麼吉利。
而宋雲彩在聽說宋雲煙回來之後,也一直都神情恍惚,這親到底還成不成還真是個問題。
李慕白聽到這一句,臉色又的大變,但又堅定地說道:「不論如何,我一定會娶雲彩的。」
明月他們就這樣住了下來。
李慕白與宋雲彩之前訂的結婚用的紅綢燈籠還是按時送到了,不過訂的一些糖果喜餅沒送,小祿說,人家說鹿兒山這裡有毒蜘蛛,不願意送過來。
明月就說需要的話,她跟蒙律去鎮上採購。
李慕白說:「不用了,如果婚禮照舊,也來不了幾個客人的。」
他跟宋雲彩都沒有別的親人,宋家在臨京其實也有些名望了,有不少生意的夥伴,可最近這兒實在不太平不會有人願意來。而原本織繡坊里的工人,大多是谷陽村來的,家裡有死的也有傷的,誰還能笑著來參加婚宴呢?
明月看李慕白沒精打采就說:「不管有人來還是沒人來,如果你們的婚禮要按時進行的話,東西必然是被備一些。」
「雲彩也不是料理生意的人,我也不是,但家裡的一些事情總有人要處理,我也分不出什麼精氣神來。」
明月說:「要不這樣吧,小祿把清單上還缺的東西告訴我,我跟律哥去購置,比原來的量買少些就是。」
李慕白看著明月,終於點頭說道:「難怪主子如此看重你,明月人小卻十分周全。」
「謬讚了。」明月深沉地回了一句,心想小娘跟你年紀一般大,都活第二回了。
然後趙明月與夜十蒙律加上小祿去了鎮上採購。
當有外人在場的時候,蒙律通常情況下不開口,總是一副嚴肅的模樣,小祿跟明月年紀相仿,私底下還偷偷跟明月說,蒙侍衛怎麼那麼可怕?我都不敢同他說話。
明月差點就沒繃住,蒙律也就外表可怕罷了。
明月說:「他心很好,沒事。」
小祿跑去點貨之後,蒙律就說:「明月,咱們做這些有必要嗎?」
「不演得真一點,怎麼瞞天過海?」
夜十是來消耗的,買花生、瓜子、糖果、喜餅他每樣都要嘗一遍,但總會搖頭跟明月抱怨,不好吃。找他幫忙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確的選擇,由他去吧。
把清單上的物品買完,回到宋宅已經是夜幕降臨。
晚飯時間,宋雲彩出來了,雖然面容看上去有些憔悴,但精神也還湊合,又是一陣客套之後,晚飯才吃上。
明月吃著飯突然不好意思地問:「雲彩姑娘,我聽說你織的錦緞特別好,我想能不能也送我一匹你織的錦緞。」
宋雲彩一看明月,歉然:「小公子,真不好意思,我最近都沒織錦,前些時候做的都送給之前訂貨的人了。」
「這樣啊,我之前還說要給我家公子用雲彩錦做一套衣裳呢。」
李慕白聞言說道:「雲彩,既然小公子這麼說了,你就給他織吧。」
宋雲彩想了想,點頭:「好,那我儘快織出來。」
明月準備入睡那會兒出門,在門口卻碰到了黑衣人,險些想要一棍悶了他,那人將臉上的面巾扯下來說:
「是我。」
夜十非常做作的換上了一套夜行衣,還蒙上了臉,明月一看傻眼:「你幹嘛?」
「你不是要去偷看宋雲彩織布嗎?」
「那你這一身……」
「當然是夜行衣啊!」
明月一把將他拉回房間:「我是要去,但是要光明正大的看,你要是想去把你這夜行衣給脫了。」
夜十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將夜行衣換下來,兩人到了後院聽到裡邊傳來織錦的聲音,明月特意將準備好的點心端了進去,確定看到宋雲彩在那熬夜織錦,又是一陣客套感激,隨後才從後院出來。
回到東廂房,夜十問:「看到你想要的了嗎?」
「之前燃燒的那件衣服上,你也看到了,是有一些東西存在的對吧?」
夜十點頭,補充一句:「但後邊的衣服上都沒有,你也看到了。」
「正因為後邊都沒有,所以才覺得奇怪呢。」
「所以你懷疑現在的宋雲彩……不能啊。」夜十難得正色說,「如果這個宋雲彩是假的,李慕白不能認不出來吧?」
「也對呢啊?」明月跟著往床上一躺,從頭到尾想了也覺得想不明白,哈欠連連。
夜十就更不用說了,明月想睡的時候發現那人已經在她臥榻之上,睡得就差沒流口水。
張口想叫他回他自己房間睡,但想了想算了。下床將他吊在床邊的腿給放入床上,撈了被褥給他蓋上,她則踱步穿過雕花的拱門到了裡間的臥房,平時楚子晏睡的床,她躺下撈起被子蓋上就睡。
屋裡點著薰香,那是白羽給的藥。
蒙律睡得淺,不定時地起來巡視一番。
直到天亮,宋宅又出事了,李慕白起床的時候突然暈倒,一早大夫就來給他診脈,說是勞累過度,精氣不足,還交代了,不要過度行房。
宋雲彩一聽,面色大變。
明月想起之前偷聽的那一幕所謂過度行房,看了宋雲彩一眼,宋雲彩非常尷尬。夜十還非常不客氣地吹個口哨,讓宋雲彩更是無地自容。
明月拉起夜十的就跟宋雲彩說:「那慕白先生好好休息,我們先出去。」
李慕白昏睡不醒,雙眼之下有濃濃的黑眼圈。
明月跟夜十走到了門口,夜十不痛不癢地笑了:「哈,十有八九與不乾淨的東西有接觸……」
兩人還沒走遠,這話讓隨後跟上來的宋雲彩聽到了,躊躇了好一會兒她上前說道:「小公子留步。」
明月聞言回身對她行了一個禮:「雲彩姑娘有何吩咐?」
雲彩低著頭,看上去非常難為情,明月想了想問道:「雲彩姑娘是不是想說關於慕白先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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