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青一語既出,滿座皆驚。
什麼?錢青健擁有的寶藏竟然是這個俊俏書生的祖傳財產?
人人驚愕之際,被黃真擋在身後的袁承志適時向大廳里的人群團團一抱拳,指著夏青青說道:「這位是金蛇郎君夏雪宜的公子」
袁承志話到此處,又引起眾人一陣騷動。
距今二十多年以前,金蛇郎君的大名便已威震武林,即便是公認的天下第一高手穆人清的大徒弟黃真和二徒弟歸辛樹也頗有不及。
雖然金蛇郎君的年齡未必便有黃真大,但由於他出道甚早,因此成名更在黃真與歸辛樹之前,一度有人認為金蛇郎君具備挑戰穆人清這個天下第一高手的實力!但這位武林奇人卻仿佛曇花一現,成名之後沒幾年便銷聲匿跡了,沒想到今天他的公子來到了這裡。
群雄動容,而焦公禮更是顫抖著站起,滿臉的激動之色,想要過去問候夏公子,卻又把目光看向旁邊桌子上的錢青健,就要開口請示。
錢青健自然知道焦公禮何以如此,只因當年他殺掉了仙都派的門人閔子葉,事後去仙都山解釋的事後,仙都眾弟子一路截殺,若不是金蛇郎君搭手相救,只怕沒等他見到仙都掌門黃木道人就被仙都派弟子給滅了。
既知因果,便無責怪,於是他趕在焦公禮開口之前一擺手,道:「我知道金蛇郎君於你有恩,知恩圖報乃是做人本份,你想做什麼儘管去做,不必問我。」
焦公禮被說中了心事,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錢公子身為盲人,知道自己站起來已經殊為不易,然而更知道自己想說什麼,想做什麼,這豈非是神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至於錢青健知道多年以前夏雪宜曾對他焦公禮有恩,這反而算不得什麼了,錢公子能掐會算,能知前後五千年,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多謝錢公子大度。」焦公禮道了謝,便離席走到了夏青青身邊,深施一禮,恭敬道:「夏公子,不知令尊可還安好,這次是否一同前來?」
夏青青聞言眼圈一紅,心頭頓時湧起無限委屈,這委屈說來話卻不短。
在玉山碼頭邂逅之時,她原本看不上黑不溜秋的袁承志,又因為袁承志少讀詩書而談不上志趣相投。
然而在衢江那夜,她身中沙老大三枚暗器,若不是袁承志施救,她勢必失血過多而死,而袁承志在救治的過程中,已經看到且觸摸了她身上諸多**之處,此生自是非他莫嫁了。
後來她和袁承志回到靜岩,卻突然遭到了五個爺爺的伏擊,過程中她在五位爺爺的對話中隱約明白了自己的身世,以及自己父親與爺爺們的深仇大恨。
雖然最終袁承志毫髮無傷且戰勝了五個爺爺,但是與棋仙派的深仇就更加不易化解了。她五個爺爺惱恨她和袁承志親密無間,更是在五行陣被破,醉仙蜜被識破之後將泄露本派機密的罪責推向了她和她的母親溫儀,而她母親溫儀在從袁承志口中得知了夏雪宜已經死去的消息之後就生無可戀服毒自盡了。
剛剛知道自己父親是誰卻發現父親早已經死了,本就是令人傷心的事情,在這個節骨眼上母親又服毒自盡,這打擊誰能承受?
所以當焦公禮問起她父親夏雪宜時,她不由自主地紅了眼圈,哽咽道;「我父親已經死了。」
「啊?」焦公禮大驚,「是誰害了我的恩公?我焦公禮就是豁出去性命也要替他報仇!」
焦公禮這麼一說,在座的眾人到有半數心中冷笑,那夏公子說她父親的寶藏被錢青健取了,那麼她父親多半是錢青健弄死的,不然以金蛇郎君夏雪宜的厲害,豈能任由錢青健一個瞎子捷足先登?而如果是錢青健弄死了夏雪宜,你焦公禮如何為夏雪宜報仇?
這些人的想法頗有邏輯,也與夏青青的想法不謀而合。在溫儀自殺之前,她曾告訴女兒夏青青,說夏雪宜在二十年前被她的父親和叔伯們挑斷了手筋腳筋。
而袁承志又複述了金蛇郎君遺篇中記載的一些往事,夏青青在判斷出錢青健得到的寶藏正是藏寶圖中的寶藏之時,第一時間就認為錢青健的父輩或同夥是從她父親那裡得到的寶藏位置。
父親既然已成廢人,當然對付不了任何人的逼迫和勒索。
事實上溫家五老留了夏雪宜一命的目的也在於此,只是他們沒等到夏雪宜帶他們到達藏寶處,夏雪宜就被人劫走了,而在夏青青想來,劫走她父親的人應該就是錢青健一黨。
於是她指著已經坐回到主席桌旁的錢青健說道:「誰害了我父親我沒親眼所見,只有我這位袁大哥看見了我父親的遺骸和遺書,我父親在那遺書上寫道他已是一個廢人了。但是我父親的寶藏卻被這個姓錢的得到了,焦幫主,你自己想想,誰最有可能害死我父親?」
她這話不盡不實,卻有含沙射影、指桑罵槐之效,雖未直接點明殺她父親的人就是錢青健,但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
袁承志品性厚道憨直,聞言不禁皺起了眉頭。金蛇郎君遺篇中寫的明白,他臨死之前並無他人加害,只是既然無法恢復武功去報仇,便沒了活下去的信念,他其實也是自盡而亡的,採用的手段是絕食。
而且在金蛇郎君臨死之前的數日之中,他尚且可以在他藏身的華山峭壁岩洞裡,從容布置了諸多機關陷阱,只為了防止他的仇人尋來鞭屍撻骨,也為了防止貪婪之徒謀奪他的遺書和重寶,然後才絕食死去,這怎麼能說成是被他人害死的呢?
而歸根結底,金蛇郎君之所以自明死志,其元兇禍首乃是溫家的五個老頭也就是夏青青的外公五兄弟,這筆賬也不該算在人家錢青健的父輩頭上。
袁承志覺得,就算是為了奪回屬於自家的寶藏再獻給闖王,也不該用這樣的手段。他眉頭才皺,正想糾正夏青青的說法時,卻看見夏青青含著眼淚的目光正看向他,心中一軟,又感覺大師兄黃真用手肘捅了捅自己的胳膊,於是這糾正的話語便說不出口來。
焦公禮卻傻了眼,他腦子又不笨,順著夏青青的思路去想,只一閃念就想通了一大半,而且他還舉一反三地想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錢青健為何知道夏雪宜曾經幫助過他焦公禮?如果錢青健的師長真的逼問拷打過變為殘廢的夏雪宜,那麼這事也就昭然若揭了,這根本不需要卜卦占星!
可如果真的是錢青健害死了金蛇郎君怎麼辦?焦公禮尷尬了,兩頭都是他恩人,要報恩,就唯有自裁一途了。
好在老錢沒有讓焦公禮尷尬太久,也沒有讓吃瓜群眾困惑猜疑太久,他對夏青青說道:「你是不是以為你父親得到了藏寶圖,這寶藏就是你們家的了?」
夏青青反問道:「難道不是麼?」
「當然不是。」錢青健一指焦公禮,「如果他把他家的財產埋在了一個地方,然後繪了一張圖出來,這幅圖輾轉數人後落到你夏青青的手裡,你能說焦幫主埋下的財產是你的麼?」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認為錢青健說的大有道理。就是夏青青也語塞一時,不過她緊接著又說道:「你這比方不恰當,我父親得到這張藏寶圖之前,這寶藏已經是沒了主兒的了,這魏國公府邸的東家也是換了一茬又一茬,每一任房東都不知道有這寶藏的存在,為何你一來南京就把寶藏發掘了出來?你敢說你不是從我父親那裡逼問出來的消息和地址麼?」
眾人聽了,均覺夏青青這番話說得也有道理,卻不知她又在強詞奪理。
錢青健嘿嘿一笑,向袁承志問道:「袁公子,你認為夏公子所言是否確然呢?」
袁承志沒想到錢青健忽然問到了他的頭上,乍一思索,覺得夏青青說的話也沒什麼破綻,便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如果你也這麼認為,你就是豬腦子!」說了這句話後,錢青健再次站起,指著夏青青又道:「可惜夏雪宜一生聰明絕頂,死後收了個徒弟是豬腦子,生了個女兒也是豬腦子!」
此言一出,眾人再驚,難道這夏公子竟然是女扮男裝不成?夏青青也自驚懼,這錢瞎子人稱能掐會算知曉天下事,果然不虛。
這時,同樣女扮男裝的阿九忍不住問了一句:「錢公子,你如何知道她是女扮男裝?」
阿九好奇這個問題,其實也是想要弄明白那一晚她偷窺錢青健和陳圓圓時,是如何被老錢發現並認出她的身份的,因為她事後發現似乎除了錢青健和陳圓圓、焦宛兒之外,別人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老錢呵呵一笑,道:「這天地之間,萬物皆歸陰陽之屬。不論花草木石亦或飛禽走獸,又或芸芸男女,各占陰陽幾何乃是有章可循的。或陰陽均衡,或陰盛陽衰,或陽盛陰衰,一時一世皆有定數。此事天知、地知,他人不知,唯有我知。有一個女扮男裝者,這天地之間的陰陽氣息便有一絲紊亂,有多個女扮男裝者,便會多出幾分亂象,一切盡在我掌握之中。」
這番話說來深入淺出,卻彰顯玄奧,人人聽得心服口服。合著人家錢青健把世上萬物的雌雄公母都給算在手心裡了,這本領當真驚人。
卻聽老錢又道:「更何況我還有另一樁本領,聽聲音便知對方長相,這夏小姐穿了男裝與男人相比容貌尚可,但若是與女子相較,就是姿色平平了。」
夏青青聞言不禁惱羞成怒,竟而暫時忘卻了索要寶藏的主題。
她一向自負美貌,也不曾見過誰比她更出色一些,此間雖有錢青健的幾位夫人與席,知道是傳聞中的秦淮七艷,但她們各個都是側向眾人的,又有眾多婢女打著障目扇侍立身後,視野中幾乎看不見她們的側臉,難以辨認姿色幾許,想來那傳聞也是以訛傳訛,誇張的成分居多,於是不服辯道:「你說我姿色平平,難道你這府上還有什麼天姿國色之人不成?」
錢青健冷笑一聲,說道:「如果讓你在此換下男裝多有不便,這樣吧,各位夫人權且入內換了男裝出來,讓在座的朋友們看看我錢青健的老婆穿了男裝是什麼成色。以免某些人東施效顰尚不自知。」
七位夫人隨即應聲而去,身後自有兩列持扇婢女相隨,不多時,一列俊俏的書生從內往外魚貫而出,令人眼睛一亮,俗話說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七名容顏絕美的書生站在了錢青健的身前,轉身向外,眾人再看夏青青時,只覺後者頓時黯然失色,不論他是男是女,根本無法與那七名美書生相比。
殊不知老錢這七位夫人本就在琴棋書畫中長大,每日裡學的、聽的、見的都是當代的儒士才子,不說她們七人的顔值本就高於夏青青,只說身著男裝後的舉止做派,她們也是遠勝夏青青百倍。
這其中更有一名書生耀眼奪目,映得其他六名夫人相形見絀,不問可知這位就是傾國傾城的陳圓圓,人們的目光最終都落在了她的臉上身上,再也無法抽離。
就是夏青青的目光也被粘在了陳圓圓的臉上移動不開,她不得不承認,這七女絕非她這個衢州靜岩的小家碧玉可比,而其中這位最美之人,其氣質顏色無不勝她太多,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老錢一看這陣勢不對勁,陳圓圓換了男裝也這麼無敵,這是分分鐘傾宅的節奏,連忙一揮手道:「眾位夫人回去吧,在內院繼續娛樂即可,不必再出來了。」
袁承志看見夏青青尷尬,急忙將話題轉回之前:「錢公子你為何辱罵我和青青?為何說我們是豬腦子?」
錢青健哈哈一笑:「那夏雪宜的遺書里有這麼一句話,叫做:『得寶之人,真乃我知己也。務請赴浙江衢州靜岩,贈以黃金十萬兩。』我說的可曾錯漏一字?」
袁承志聽後大駭,這句話乃是兩片金葉子夾縫中紙箋上的話語,而那兩張金葉原本秘藏與金蛇秘笈的夾縫之中,若非他燒毀了金蛇秘笈,現出這兩片金頁,他也找不到這紙箋,當然更看不見這上面金蛇郎君寫下的字句,這錢青健如何知道?
卻聽錢青健又道:「你動動腦筋想一想,如果在你得到這金蛇秘笈之前,我已經將金蛇郎君的秘密拷問了去,他還會不會留字讓你去衢州靜岩?如果他明知道寶藏會落入我的手裡,在他死前仍然留言讓你去找溫儀,且贈黃金十萬兩,我就要問了,他讓你拿什麼來贈?」
袁承志和夏青青面面相覷,均知錢青健此言大有道理。
老錢不禁嘆息,淡然道:「所以說,若非金蛇郎君夏雪宜的腦子壞掉了,那就是你和夏青青腦子壞掉了,居然認為我曾經拷問過金蛇郎君,這不是扯蛋麼?」
ps:昨天屋裡莫名其妙進來百十隻蒼蠅蚊子,噴了一上午殺蟲劑,然後把自己當成錢青健坐在電腦前碼字。
然而我究竟不是錢青健,沒有百毒不侵的體質。到了下午就覺得昏昏欲睡,眼皮再也睜不開,躺在床上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直到23點以後才醒。未來小龍套就沒能更新。
或許這就是中毒吧?相信有此經歷的朋友甚少。
今天雖然有所好轉,但晚上又有高中同學聚會必須參加,因為這聚會是給我接風的。不用多說,今天只能更這些了。
另:有很長一段時間了,我沒有在章節後對那些投票和打賞的書友大大表示感謝,這並不意味著我認為這些朋友的投票和打賞是應該的,我始終對你們的支持感激不盡,今日特意表達出來,謝謝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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