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世界逍遙行 第21章 世間既是你，也是我

    陽光清冷，照在玄火鑒上，嘭的一下，鏤刻著的古老火焰圖騰，仿佛復活了一般，栩栩如生，就像是真的燃燒了起來。

    燕虹眸子瞬間被點亮，喝道：「還我焚香谷至寶！」

    三尾妖狐嘴角噙著一絲冷意，道：「好，還給你！」

    李洵瞳仁驀地一縮，沖燕虹喝道：「小心！」

    嘭！

    這一次，不是好像，而是事實。玄火鑒正中圖騰，暗紅顏色轉瞬化為了鮮艷，甚至帶著透明的赤紅顏色，轉瞬間，就被九天神火焚燒至熾熱。

    以三尾妖狐為中心，一團無形熾熱之氣，呼的一下，驟然朝四下飈散而去，除了她腳下站著的地方，方圓三丈之內的草木，竟然在一瞬間化為了焦黃。

    詭異的是，卻沒有一點火星，根本沒有著火的痕跡。

    碧瑤輕輕低呼一聲，還未行動，定眼再看，不知何時，自己竟然已經退到了十丈之外，自然是葉鋒施展的法術。

    李洵、燕虹一聲低喝，各自祭出法寶，稍作抵擋，便縱身後掠，逃出了玄火鑒的攻擊範圍。

    三尾妖狐施展玄火鑒，當中有個空檔。

    李洵瞳仁一縮，到底還是更高一籌，準確把握住這個機會，身形倏忽一閃，喝道：「還我玄火鑒！」再度撲殺而上，九陽尺綻放出璀璨的玄芒，四下濃霧全被吹散。

    叱！

    三尾妖狐身上又被劃出了一道傷口，鮮血飈射出來。

    三尾妖狐神情淒冷，結出一個法印，從那玄火鑒正中的火焰圖騰出，猛地噴射出一道火龍，張牙舞爪，聲勢驚天，渾身上下燃燒著熊熊火焰，竟把大半個林子照得亮如白晝。

    李洵施展喚火訣，嘭的一聲，又有一道火龍出現，只是跟玄火鑒噴出的那道火龍相比，小了許多。

    兩道火龍相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喚火訣，焚香谷無上天書。但凡焚香弟子，皆以能夠驅役八荒玄火龍為最終目標。無論修為如何，焚香弟子皆期待終有一天，火龍能自其掌中浮現。

    「師妹，暫退！」李洵低喝一聲。

    雖然他已經是焚香谷門下最傑出的弟子，但論及喚龍訣，修為還是不夠，他根本沒指望能憑藉喚龍訣抵擋玄火鑒，只是為了爭取一時片刻的逃生機會。

    三尾妖狐修為不到，強行催動玄火鑒，極其耗費生命之力。他根本沒必要硬碰硬，只要三尾妖狐再動用兩三次，將之擊殺就輕而易舉了。

    「她要逃！追！」

    三尾妖狐催動玄火鑒後，立即化作了一道白光，躥進了密林深處，朝一個漆黑山洞鑽了進去。

    李洵、燕虹緊隨其後，追了過去。

    葉鋒道：「我們也跟過去。」便施展身法，也跟了上去。碧瑤緊隨其後。兩人很快來到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下了山洞，便見數道岔口，蜘蛛網一般密集。

    葉鋒運轉天哭經，立即卜算出了正確方向，片刻之後，便已經來到一個洞，頂上有個天洞，陽光照射了進來，正下面是純白的毛毯，毛毯上臥著一隻漂亮的狐狸，純白的皮毛從上到下，特別是在這個如火焰地獄的地方，竟也是如雪一般，不要說有一根雜毛，便是連一點烤焦的痕跡也沒有。

    就在狐狸最前方，有一個大洞，好像直通地心深處般，岩漿咕嚕咕嚕的聲響，無比清晰，令整個山洞異常灼熱，這是一隻六條尾巴的狐狸。

    那個柔媚女子伏在六尾白狐身前，悽然道：「大哥，不好，焚香谷的人趕來了。」

    「是南宮那隻老狐狸？」

    「不是，只是焚香谷的兩個弟子，不過我不是他們的對手。」

    「焚香谷號為天下三大正派，既是為玄火鑒而來，想必那兩人應該是焚香谷最傑出的弟子了，你不過三百年的修為，敵不過他們也是正常。」六尾白狐神色安詳。

    「兩位朋友，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葉鋒、碧瑤就走了進去，三尾妖狐一驚，轉過身，發現是葉鋒、碧瑤，警惕道：「你們想幹什麼？」

    碧瑤哼道：「放心，在上面沒將你怎樣，這裡更不會將你怎麼樣。」

    六尾白狐神態安詳，略顯驚奇地瞧著葉鋒，道：「這位便是逍遙門主葉先生了？」

    葉鋒笑道：「正是。」

    六尾白狐點了點頭，道：「逍遙門主的事跡我也聽說了，據說你在萬蝠石窟誅殺了煉血堂的核心高手，那應該不喜歡妖魔鬼怪才對，卻不知今日為何手下留情？外面很多人要殺我們，因為我們這些狐妖為禍世間，殺了許多人，難道你不想殺了我們？」

    葉鋒笑道：「我為什麼要殺你？這世間又不只單單只是人類的世間，芸芸眾生，皆是世間。世間既是你，也是我。人類既然可以殺妖獸，那妖獸為何不能殺人？說到底，不過是弱肉強食罷了。再者，也就是自身利益，人類所謂的善惡，全都是從自身出發。只要對人類有利的，那便是善，反之則為惡。可是從妖獸的角度考慮，對人類有利的，對妖獸卻是惡了。所以，善惡到底該如何評判？這又回到了第一點，不過是弱肉強食罷了。不說人類妖獸截然不同的出發點，就算是人類自己，還不是分成了正邪兩派，彼此廝殺不休，這同樣還是弱肉強食。敗者為寇，勝者為王，自古而今，不外如是。」

    稍稍一頓，葉鋒笑了笑，繼續道：「如果是以前的我，多半就是路見不平，直接開殺，根本不聽任何解釋，但現如今的我，已經過了這個階段。我從來不需要別人給我解釋什麼，我只不過是按照自己的路子在走而已。」

    六尾白狐的眸子越來越亮，略顯驚詫地瞧著葉鋒，顯然根本沒料到，居然能從一個人的口中，聽到這番話。

    「所以，我為什麼要殺你們？」葉鋒嘴角一勾，掛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好！」

    六尾白狐輕贊一聲，跟著嘆道：「世上如葉先生這般，能將『世間』二字看到這種本質，確是世上罕見。萬想不到，我臨死之前，居然還能遇到葉先生這等高人，足慰平生，死而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