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世界逍遙行 第3章 通關

    風雲世界，神州大陸，某個不知名的山村。

    一個鬚髮銀白，矮小、肥胖的老者，行走在芳草萋萋的山道上，他背上背著背簍，標準的商販走街串巷所用，這人正是十二驚惶之首，誤喝龍龜之血，活了兩千多年的笑三笑。

    他好像真的很喜歡這種生活，然後在萬事定下後，如無名、不虛，乃至於武無敵那些高人一般，順應自己的本心，干起了走街串巷的小本生意。

    有時要錢，有時白送，全看他心情好不好，以及對方的購買力。只要能看到孩子的笑，就是對他的莫大獎勵。

    「真是美好啊。」他輕輕嘆了一聲，笑了起來。

    跟許多人一樣，天際發生異變，末日降臨的瞬間，他第一時間，甚至更早一步察覺到了。

    「這是……葉鋒！」他驀地抬起頭，驚詫難言地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濃厚如血的雲幕，從數萬米的高空，硬生生往下碾壓，直至千米。速度雖然變緩，但卻還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一點點下降，整個世界開始崩塌。

    山呼海嘯，死亡無數。

    「不能再這樣了……」他第一時間做出了預判，沒有任何猶豫，身形一縱，朝血紅雲幕直撲而去。

    嘭！！

    雷電劈閃，他運轉渾身真元，動用了許久不曾觸碰的玄龜之力。

    吼！！！

    神獸玄龜發出一聲咆哮，淡淡青色光芒從他體內溢散而出，形成了玄龜之狀，同朝自己劈閃而來的雷電劇烈碰撞在一起，地動山搖的巨響中，他身軀化為了灰燼，只剩下若有若無的青色元神。

    「失敗了嗎？」笑三笑莫名心悸。

    既然出手，他就打定主意，捨棄性命，可沒想到此方世界的天道居然如此凌厲，就算他發揮出最強戰力，也仍然無法擺脫此方世界的桎梏。

    難以，掙脫！

    「前輩，我助你一臂之力！」正在這時，無名的聲音響了起來。

    笑三笑精神一震，喝道：「可是無名？」

    「正是晚輩。」

    血紅雲幕，遮天蓋日，淡淡血紅氤氳了整個天際，以他的修為，也根本無法穿過天道桎梏，捕捉到無名的位置。

    「貧僧也願為天下蒼生盡一份心力。」緊跟著，第二個聲音響了起來，不虛。

    「還有我！」聶風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前輩保重。」這是步驚雲冷峻的聲調。

    秦霜……

    慕應雄……

    龍兒……

    一個個當世高人，因這一場始料未及的異變，全都站了出來，集結了天下無數高手的心血，誓死拯救天下蒼生，既為這蒼生，也為他們自己。

    「笑三笑，可準備好了？」一個雄渾有力的聲音，一錘定音。

    武無敵。

    笑三笑微微一怔，心下感慨萬千，竟不由浮現起很多年前，葉鋒調侃他的一句話「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心血激盪，高聲道：「來吧，助我掙脫桎梏！」

    「好。」

    無數聲音響起，漫無邊際的雲幕，亮起無數光斑，宛如宇宙繁星，一道道光芒從四面八方飈射而出，沖天而起，破開了層層雲幕，光亮從弱到強，最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柱。

    凝聚之處，正是笑三笑所在，就像是衛星定位般精準，不差分毫。

    磅礴圓柱，凝厚如山嶽，黑、白、灰、紫、紅、粉、金、青……各種各樣的氣息，宛如蛟龍一般，自下而上，翻騰不休，同血紅雲幕展開了一次又一次地動山搖的碰撞。

    嘭！

    嘭！！

    嘭！！！

    難以言喻的劇烈爆炸中，終於打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這是迄今為止，此世天道露出的第一個破綻，或許也是唯一的破綻。

    笑三笑暢然三笑，不知怎的，腦中突然浮現很多年前，他跟僧皇第一次見面，那也是最後一次，唯一一次。

    僧皇微笑的說：「世人每日為柴米油鹽所困擾，終日淒悽慘慘戚戚，但居士一日卻能三笑，世上可還有比居士更逍遙自在的人？難得，難得。」

    既為此世生，當為此世故，這是他的擔當，本以為出了一個逆天妖孽，他能卸下這份重擔，卻沒料到還有今日。

    宿命，果然玄之又玄。

    他放下一切，在青色縈繞中，沖天而起。天口雖然開了，但天道的攻擊還在。接二連三，持續不斷的雷擊，一次次擊打在他元神，青色漸漸淡去。

    「再進一步，再進一步！」他咬牙告訴自己，這既是他人生的最後一次努力，也是他有生以來，最艱難的一次努力。

    啵！

    只聽一聲脆響，那一絲青色元氣終於破開了一切，在毀滅之前，從天口殺了出去，來到了茫茫宇宙，能量粒子瘋狂攪動著，形成了波瀾壯闊的一幕。

    一道道銀河，如蛟龍般翻滾著，即便是活了兩千多年，瞧見這一幕，笑三笑也被震撼到了。

    更震撼的是，攪動這銀河般能量粒子的那個字。

    「葉先生。」他用盡最後一絲氣力，緩緩叫了出來。

    「嗯？好像有人叫我。」正玩得不亦樂乎的葉鋒，捕捉到了這個聲音，等那人再叫第二聲時，他催動真元，立即鎖定了對方所在的位置，飄然掠身而去。

    倏忽一閃，人已站在一團淡淡青氣面前，青氣已經將散，形成了一個模模糊糊的人臉，正是笑三笑。

    「笑三笑前輩？」葉鋒微微一怔，跟著道，「你不會也飛升了吧？」轉念一想，這才察覺到不對勁，雖說笑三笑喝了龍龜之血，但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培養出仙人的土壤。

    『神』也好，『魔』也好，帝釋天也好，眼前這笑三笑也罷，無論再強，無論這個世界人再奉若神明，他們終究還是人，沒能掙脫人的桎梏。

    不等笑三笑回答，他便又道：「應該不是，那笑前輩是過來做什麼？」

    笑三笑乾巴巴的面容，浮現一抹苦澀笑意，緩緩道：「當然是為天下蒼生請命，還請葉先生高抬貴手。」

    「什麼意思？」葉鋒一愣，「雖說我殺人無算，但也沒準備毀滅整個世界。笑前輩看我很像哪種閒著沒事幹的滅世大魔頭嗎？不開玩笑。」

    笑三笑一愣，很是哭笑不得。

    搞了半天，下邊已經鬧得天翻地覆了，對方居然還沒有任何察覺。這種感覺，就像你吃了一隻蒼蠅，咽到了喉嚨，吞吞不下去，吐又吐不出來。

    他搖搖頭，緩緩的道：「你或許還不知道……」跟著緩緩將風雲世界正在發生的滅世之變，詳細講述了一遍。

    葉鋒愕然，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必須承認，歷經三千生死劫，突然從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醒了過來，沒有時間，沒有空間，他真的很無聊，然後就做了各種嘗試，比如現在。

    他跟這個世界的意志法則正斗得如火如荼，你儂我儂，可謂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卻沒想到對這個世界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影響，對方居然要毀滅整個世界，也不肯讓自己進入。

    毀滅整個世界，本質上，毀滅的，就是他自己。

    「我知道了。」他深感索然無味，毀滅整個世界的事，倩女幽魂他做了一次，如非迫不得已，絕對不願再來第二次。

    「多謝。」笑三笑欣然一笑，青氣頓時消散。

    他能堅持到現在，原本也只為了這一個答案，而今得了答案，便再沒有動力堅持下去。

    浩瀚無垠的宇宙，繁星璀璨，阻擋在葉鋒面前的，是一道能量粒子形成的銀河風暴，而伴隨著他的動作出現的，則是與之相抗的金色銀河，雙相搏殺。

    笑三笑元神寂滅，這個活了兩千多年的不死之人，終究還是為了天下蒼生而死。

    完全是個意外。

    但正如蝴蝶效應，混論理論所揭示的，這世上從來沒有意外，有的只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無數巧合湊在一塊，發生的必然。

    葉鋒收回本命神通，嘭！的一下，風雲世界的意志法則就如狂暴蛟龍，排山倒海的能量粒子襲來，形成了能量風暴，又將他席捲其中，帶回了黑暗。

    風雲世界，恢復如常。

    無名、不虛、武無敵、秦霜、聶風、步驚雲……等人，齊齊抬起頭，大鬆一口氣的同時，兀自心悸著，這麼刺激的事來一次就好，千萬別再來第二次。

    ……

    ……

    「連風雲世界都排斥，破碎虛空就更不用試了，倩女幽魂？打住，倩女幽魂都被化身七夜的自己給滅了，這玩笑開大了。」重新回歸黑暗死寂中的葉鋒，百無聊賴之下，自己逗自己咳嗽。

    漫無邊際的黑暗中，他陷入了沉思，識海之中，忽然靈光一閃，略顯興奮道：「有了！還有一個世界沒有嘗試！」

    卻說是哪個世界？自然是他穿越到的大唐世界，現代只是他的過去，他發家崛起的真正之初，便是大唐世界，葉孤城、西門吹雪、蝙蝠公子原隨雲，這三人都是因他脫離原有世界的桎梏，名義上應該算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打定主意，他立即運轉起本命神通，但跟其他世界不同，那些世界跟本命神通息息相關，可大唐世界，完全是出來的，檔次明顯要高許多。

    通俗點來說，這也就是主世界和副本的區別。

    「該怎麼辦才好？」他想了想，「有了。就藉助葉孤城、西門吹雪、原隨雲三人身上種下的烙印，順藤摸瓜好了。」

    正如風雲世界，當他想要侵入與之搏殺，秦霜、聶風、步驚雲等與他有親密關係的人會察覺到他的存在一樣，他同樣可以逆思維思考，根據葉孤城、西門吹雪、原隨雲三人的信息，找到大唐世界。

    打定主意，他便開始尋找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眼前出現一點光亮，終於成功，那裡正是大唐王朝所在，不過現在已被當年的魔教所取代，改名為周。

    這個世界如何變遷，葉鋒不怎麼感興趣，他現下關注的，是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

    他想弄明白，究竟是所有世界都排斥自己，還是別的什麼。

    嗖。

    就在他恍惚之際，一縷元神逸散出去，居然沒受到任何排斥就降落在這個世界，不由大為驚奇。

    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好吧，誤會了。

    只見他渾身籠罩著一層金紫之氣，身軀完全隱沒其中，只模模糊糊看得清臉頰，也即是說，這個世界也不允許他存在，而他之所以這麼簡單就侵入，歸根結底，只因這個世界的因果與他牽扯太深。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陸小鳳世界，白雲城主葉孤城是起始於南海飛仙島的，而在這個世界，他居然按照原樣，也在大陸之南，建立了一座飛仙島，只為一會天下劍客。

    精緻的島嶼，島上任何東西，無一不是匠心打造，當葉鋒再度降臨時，這裡恰巧匯聚了當世數位高手。

    葉孤城、西門吹雪、原隨雲皆在其中。

    「誰？」葉孤城心神一震，似有所感，突然抬起頭，凝望著蔚藍無垠的蒼穹，而後葉鋒便緩緩降臨，有些無奈。

    葉孤城、西門吹雪、原隨雲卻是齊齊一震，面上浮現難以言喻的震撼，以及……驚喜。

    「葉兄！」葉孤城嘴角一勾，難掩激動。

    葉鋒無奈地聳了聳肩，他明白對方看自己跟看到種子一樣的渴望眼神，但真的很想告訴他，要不是實在沒有辦法，打死我都不會再過來，更沒有任何一點指點你們，讓他們突破瓶頸，飛升的意思。

    果不其然，葉孤城下一句便道：「葉兄既然歸來，還望指點一二，葉某近來在『天外飛仙』上多有領悟，化作了『一劍飛仙』，還請葉兄不吝賜教。」

    葉鋒輕輕嘆了一口氣，「這個世界，我通關了啊。」跟著隨手一揮。

    啵！

    這時已是肅秋，滿島的桃樹已經只剩下枝幹，可就在葉鋒這隨手一揮後，咔嚓之聲不斷，滿島的桃樹竟是瞬間開始抽芽，開出了花蕾，最後絢爛綻放。

    枯黃的大地，野草煥發出蓬勃生機，瞬間冒出了頭，給整個飛仙島鋪上了一層淺綠色的地毯。

    「這……」剩下的話，葉孤城便再也說不下去了。根本不在一個世界，又談何指點？

    現場眾人，盡皆一呆，這枯木逢春的本事，已是神仙道。

    就在這時，葉鋒識海靈光一閃，他面上一喜，「汗，總算找到組織了。」留下面面相覷的數位當世絕頂高手，憑空消失。

    倏忽而來，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