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艷一槍
金槍。
蘇留手裡的這一桿金槍,便是周大鬍子的手裡久握血戰的長槍,如今名作霸王。
霸王槍。
周大鬍子生性豪爽雄邁,有酒大口便飲了,有肉大口便吞了,完全的不拘小節,也絕對不會為自己的兵器取名字。
周大鬍子叫的得久了,他甚至連自己真正的名字都已經忘記了,到最後只記得自己的身份。
就是小主人的周大鬍子。
也只是青龍會裡一個無名人物,只可惜他還沒有等到蟄伏青龍完全沖霄騰雲的那一天。
「霸王槍。」
蘇留一握住這一桿金槍,整個人的氣勢便完全的不同了。
先前的那離別鉤與溫柔藏袖刀,說起來還都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柔清郁之氣,此時這一槍在手,卻是恍若兩人,真有一種霸王提~槍翻身上馬,奔襲衝擊敵軍大陣的雄渾慷慨。
噔!
眾人都不自覺的自動往後又退開了一小步,這當然是心裡遲疑的結果,遲疑到不敢上前親拭其鋒。適才離別鉤與溫柔藏袖刀的那一刀意氣又不是不曾見得。
誰上誰死!
連卓東來都下意識的退後了半步,他沒有跟眾人一樣沉湎在過去的恐懼之中,對他而言過去之所以為過去,那便不值得為之驚懼。
真正可怕的便是當下。
是眼前這散發出燦爛金芒的霸王槍尖。
他已經感覺到了槍尖那一點冷厲的槍芒,簡直就要凝若實質,像是初升之日,將綻未綻,一點猩紅如血。
鏘鏘鏘!
一片靜寂之中,蘇留手指輕彈金槍的槍桿,如撥~弄琴弦,開始彈槍高歌,也是不拘於形,只求心中之意。
如痴如醉如狂。
「聽,馬蹄踏疾聲。亂,夜色寫深沉。殺,一槍定乾坤!」
起句的「聽」字,蘊含了無邊的悲愴,似乎霸王兵敗遭了十面埋伏直至於烏江。
夜色淒涼深沉,烏江百萬大軍,茫然四顧,別無餘物,只有手中一桿金槍。
何去何從?
到得最後一句,「殺,一槍定乾坤」之時,畫風又自不同,已然是大有一槍既出,將心中的悲愴之意完美的抒發,大有一鼓作氣雄霸天下的慨然氣概。
聽得這一句,叫人渾身的寒毛都炸立了起來。
殺字之後,蘇留卻已然是一槍如龍,一步猛地邁出,足跟翹~起,足尖點地,便如同弓弦崩放,槍尖在先,身子旋動在後,如同鐵騎踏穿了冰河席捲而至。
「來的好,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死!」
匹夫可以奪其志,猛士絕不可移其心。
其他人枉稱英雄,只被蘇留這一槍震懾,有不堪之人,甚至已經呆在了原地,兩股戰戰,雙腳如同紮根在了地底,根本不敢寸移腳步。
但是憤怒的雄獅之王朱猛卻張狂大笑,他不但不受影響,反而興奮的催使自己的真氣在這一句悲唱的時候達到極點,瞬間到達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在這樣的生死關頭之下,他已經完全的將生死拋諸於腦後,發出了他畢生以來最強的一刀。
七十二斤重的寬背雄獅金刀高高的舉起,直至腦後,呈現一個極其誇張的角度,朱猛已經用盡了全身的精氣神元,暴喝一聲;「殺!」
長髮根根倒豎,猶如狂猛獅吼。
「殺!」
這一刀,隱然帶有了風雷呼嘯之聲,其勢雄壯之處,直可攔山斬海。
只一霎,槍影穿梭,刀氣成罡。
兩人誰也不讓,猛步探身向前。
雄獅狂刀已經對上了霸王槍。
只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那一點槍尖厲芒直接穿透刺過了重重的刀影。
刀槍也只是一觸即分,槍尖的厲芒陡然綻做了一輪熾日,讓這無數重幻變的刀罡全都變作了無用。
朱猛那雄獅壯軀便站在了原地,威震關中的雄獅金刀高高的舉在頭上,靜凝不動。
轟!
蘇留的身形,卻絲毫不止,一腳重重的踏在地面上,一聲巨響,這紅花集客棧地面上的青石鋪就,此刻好似陡然一震,之後有細細密密的蛛絲般的裂紋,噼里啪啦聲響,碎紋無聲的四散蔓延開來。
這一槍的意境,是純粹的猛烈壯闊,連帶著與槍法相合的步法都已經是幾近霸猛的極致。
但是完全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只有一個詞語,或許能道出其中一半的氣象。
萬人敵。
足見其雄霸無匹之氣概。
這完全已經是叫人放棄了抵抗喪失了信心的一槍。
在場的人俱都知道,自己若是不死,只怕是這一生都要沉湎在這霸王一槍的輝煌之中,再也無法從這一槍的陰影裡邊走出來了。
他們震駭的同時,這驚艷一槍,猶然不止。
「長槍之向,破汝堅陣!」
蘇留大笑一聲,腳步再次重踏,身子一翻,便猶如霸王提~槍上馬,旋身收住了槍勢,將自身的武道精粹雄渾之處,完完全全的摻糅進了這一槍之間,昔時左冷禪能將自己嵩山的拳腳掌法等都融入一十七路嵩山劍,便已經算是笑傲一界的武學宗匠,蘇留這一槍摻糅的武道奧義,又豈是左冷禪能比得?
「計某人在這世上活了也有七十好許,見過的驚才絕艷之輩,無出青龍龍頭之右。若是此間沈大俠、李探花不出,誰可與之爭鋒,只憑這一槍如龍,這人便已經無敵於世了!」
號稱暗器宗師級別的人物計先生長嘆一聲,再沒有敵對的心思,只是就地坐倒塵埃之中,面色蕭索,手揮琴弦,一曲十面埋伏,鏗鏘而出,為蘇留這霸王一槍伴奏。
古時以右為首,說青龍會龍頭無敵也並不是胡吹大氣。計先生號稱暗器宗師,能給蘇留這樣的評價,已經證明蘇留有資格站在江湖最頂峰的人了。
琴音乍起,配合著蘇留的長吟高唱,「六鈞弓,八尺槍,當年立志未曾忘。」
「身無礙,心無韁,不過含血笑一場。」
「隻身望斜陽,斜陽在遠方,歸路已蒼茫.」
「長槍之向,天地同傷,一騎戰八方!」
「縱馬揮戈飲血狂,斷魂刺無人可擋」
說是舌綻春雷炸響,毫不為過,直震的眾人耳膜震痛,各自的神魂俱都一盪,因為這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熱血激流與戰慄。
穿過了朱猛的重重刀幕阻攔之後,這一道槍芒還拖曳了數十米之遠,根本無人能擋,一槍氣勁旋轉猛動,就像是絞肉機一般,直接貫穿了雄獅堂一連十多人的雄厚胸膛。
擋之者死!
所有擋在這霸王一槍之前的人,只有一個字,死!
一槍如龍,蘇留已經自門內貫穿,那客棧的大門早給他轟的粉碎,直至於客棧之外站定,紅花集的地上當真是赤紅如火。
血紅如火。
金槍槍身早已經遍染了鮮血,地上伏屍數十,蘇留持槍獨立,如一顆巨石投入了平靜的湖面,人群自動的往四周散開。
「好,驚艷的一槍」
卓東來喃喃道,有生以來第一次產生了一種無力感。
他感覺到情況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範圍,這一槍之經驗,是洞徹他靈魂的震怖感動。
撲通!
忽然那個暗器宗師計先生收了懷裡的琴,拉著他那扎著兩條大辮子的小孫女,猛地跪下,跪倒在蘇留道的霸王槍前,顫聲道:「龍頭有霸王神通,老頭兒罪該萬死,冒犯了龍威,只乞入青龍會,為自己也為孫女贖罪,若是背叛公子,甘叫老頭兒身該萬死。」
這樣年紀的老人,帶著一個十來歲的大辮子小女孩跪倒在血地里,格外的有視覺衝擊力。
奔涌的鮮血一點也沒有沾到蘇留的身上,但卻將這個老頭子與他的孫女染成了血人,這個扎著兩條大辮子的小姑娘好像已經快要哭出來,嘴唇咬破尤不自知。
她在恐懼,自己率先發出的暗器,當然不會忘記,那是爺爺交給她的殺手鐧奪命寒星。
但是比她殺手鐧厲害的多的手段卻已經見著了,那一鉤之寂寥,那一刀之溫柔,那一槍之霸道。
小女孩一輩子都忘不了了。
「降者不死,跪者不殺。」
蘇留一手持槍,一手輕輕的拭去了小女孩臉頰上的悚然的血珠子,動作輕柔。
有一個人帶頭,馬上便有人意動,然後就是跟從,直接便跪了下來。
雄獅堂的老大朱猛,居然被這一槍輕易挑殺,這在雄獅堂的人看來,絕對是一件很難接受的事情。但是在蘇留的心裡,卻並非如此,這霸王一槍,已然是他霸道意志最深層次的體現。
「槍是百兵之王,沒有一人敵萬的雄心勇氣,根本就不配用槍,昔年白袍趙子龍也是如此,長坂坡一槍如龍,衝殺曹軍七十萬虎狼之士,小仙,你懂了麼。」
蘇留直視這些人如無物,提~槍返身對上官小仙道。
「這樣驚艷的一槍,也只有大叔能用的出來了。」
「大叔饒你們不死,你們誰還對大叔不服麼?」上官小仙美~目一掃,卻對著眾人淡淡道。
盪氣迴腸,但絕對也是恐怖的一天。
「降者不死,跪者不殺。」
上官小仙輕靈好聽的聲音,好像也充滿了無上的威儀。
黑壓壓跪倒了一片人。
紅花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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