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
從未有過之怒。
鰲拜看著殿裡屍體橫陳,胸中騰起一股無名邪火,這些精銳侍衛大都是他的這些年培植的親信心腹,更是他掌控朝局的根基。此時他的心裡簡直如同刀剮一般,失去了這些中堅力量的威懾政敵,不知道朝中的那些對頭會採取什麼樣的動作。
此刻鰲拜背對康熙,臉色肅冷如鐵,正不住指揮侍衛上前圍殺眾人,驀然之間,那雄偉有如山嶽的身軀竟然一顫。
「嘶。」
鰲拜緩緩轉過身去,倒吸口涼氣,不敢置信地看著康熙,康熙往後跳開一步,咬牙切齒怒目直視鰲拜,手還有些發抖,扎在鰲拜背上的那一把匕首,手柄卻不住顫動,原本冀望一下扎在他後心要害的,竟然被鰲拜背上肌肉生生夾住!
「你......鰲少保,我......我......」康熙此時畢竟仍然是個心機尚未純熟的少年,鰲拜今日多次忤逆他,此時只以為能一刀殺了鰲拜便能順勢掌控大局救出太后,動手之後才有些後怕,心知已經招致不可預計的結果。
「好,好,好的很!」鰲拜豹眼圓睜,雙目赤紅,臉頰上肌肉不受控制地顫動,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老子出生入死,立下了天大的功勞,為你家打下江山,你個沒出息的小鬼,膽敢取我性命!?老子反了罷了!」
鰲拜此時已雙目赤紅,合身一撲,就捉住了縮在龍座之上的康熙,右手抓住康熙腦袋,狠狠地往桌角一撞,登時頭骨碎裂,憤極之下,又一拳打在康熙胸前,胸膛頓時凹陷進去,昔年軍中的第一悍將出手雷霆一擊,威力並不在尋常的武林高手之下,康熙便連一句哀求的話都未來得及說出口,眼見就已經活不成了。
鰲拜幹完這件事之後,手裡染滿了鮮血,面上也噴濺了不少鮮血,更顯得猙獰可怖,此時才覺有些臉熱口乾,心裡狂跳不止,大叫一聲:「皇帝昏庸,勾結漢狗,妄殺功臣,我已經斬了他了!」
九難喃喃道:「好的很,韃子皇帝死了。」說完,臉頰上卻流下了兩行清淚。
場人人人心驚不已,蘇留也暗自懊惱,補刀沒補到。
不過鰲拜掌控大局多年,眼下稍稍平復心情,心裡一橫說道:「驍騎營、護軍營、前鋒營、御前侍衛聽令,給我殺了這些漢狗,來日撥亂反正,有你們大功一件。」
多隆與瑞棟低下了頭,都感太陽穴直跳,心頭遲疑,今夜發生的事情,用匪夷所思已經無法形容,當朝康熙皇帝,竟然被顧命大臣鰲拜當場格殺!
陳近南殺的興起,已然不能辨知方位,面上不知是血還是汗,他便眯著眼瞧一眼方位,卻見到他跟康熙與鰲拜兩人之間還隔著數十個如臨大敵的侍衛。
「總舵主,我們來助你!」
他身邊湧來的人更多,邊上卻漸漸的有幾個肩上綁了紅絲綢帶的自己人靠近,那三人打殺清兵,十分賣力。一個年歲的大的面相忠厚,他背後兩個青年進退有度,武功高深,正是那一日被蘇留髮現的那兩隻土著。
「養成銳勢從仇日,誓滅清朝一掃空,風兄弟,多謝你了,不必多說咱們往上邊誅殺了鰲拜再說。」
陳近南又是一劍如電,刺中一名侍衛咽喉,此時離得鰲拜已經只有幾人之遙,再殺得幾人便要凝聚最後一絲真氣劍斬鰲拜於此。
「好。總舵主在前,我在後邊照應。」那個面相忠厚的中年人大聲應道。
「這廝是風際中!?」
「這個面貌忠厚老實好似一個平凡老農一樣的傢伙是風際中?」
蘇留單刀橫腕一繞,刀光肆意橫掃,連斬兩個大內侍衛,逼退面前洶湧而來的侍衛,抹了一把臉上血汗,無暇關注一直在以蝸牛般速度跳著的任務進度條,更無暇消化鰲拜殺了康熙帶來的震撼,心裡浮現的一團疑雲漸漸明了:原來,那兩個土著卻是這人的手下。
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風際中正是鰲拜派入天地會的臥底,原書里大奸似忠兼帶演技直賽影帝的就只有這一位了。
風際中這廝其貌不揚,一絲一毫高手的氣度也無,但身手卻高的嚇人,在天地會裡比之眾位香主只怕略高一籌,僅僅遜色陳近南而已,在場的幾人除了九難、陳近南、柳老爺子幾人,只怕無一人是他對手。
那天議事之際,他卻不在場,十有八九是在他手下這兩隻土著口中得知晚上的情況。
「總舵主,當心背後!」
蘇留又殺退一名侍衛,果斷開口提醒。
陳近南正要把後背交給了風際中,卻聽得蘇留一聲警醒,反應極快,倏地轉身,正見到背後風際中「啊」的一聲,渾身一顫,握刀的雙手一抖,面色大變,偏過頭去恨恨地看向了蘇留。
但是凶焰殺氣,卻不是對蘇留而去的,他覷准了時機,這一刀攢刺,已經凝聚了他畢生的功力,直取陳近南後心。
陳近南平常時感知何等敏銳,風際中自覺不易得手,然而此時正是亂戰之時,最容易分神,陳近南猝不及防之下,才與可能為他所乘。
這一舉動宜遲不宜早,應快不應慢!
他若早了動手,成功可能極低不提,被天地會眾人發現,難免落個悽慘下場,眼下若還不動手,也反為不美,重重合圍圍殺天地會眾人,陳近南難免死於亂刀之下,功勞可就減輕了十分。
這一刀著實陰狠,可說是萬無一失,陳近南不死也要身受重傷,那天那兩個黑衣青年跟壯漢眼見行跡再不能藏,暴喝一聲,雙雙旋身撲上,一左一右夾擊陳近南。
只可惜,蘇留這一聲提醒,頓時將他們精心設計的必殺之局破去,陳近南既然有心提防,身法催動,旋身而起,這一刀只斬在陳近南臂上,割下來一塊皮肉。
「真命當在少保大人,建功立業,當在今日,給我死!」
風際中此時既然已經撕破了臉,也不再遮掩武功,眼都紅了,刀勢立時迴旋,瞬殺身周天地會一個反應不及的香主,又合身往陳近南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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