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紅樓 第三十一章 夜露張琴箭雨飛

    這一下突生變故，那湘雲氣得瞪了衛若蘭一眼。

    衛若蘭顧不上解釋，擋在史湘雲面前，「要殺殺我，不要動雲兒。」

    北靜王和賈珠纏鬥，兩個人正斗得地動山搖的，一時顧不上說話，賈珠用的是北派拳法，這種拳法後來演化成太極，他們的的功夫都是以力搏力，四兩撥千斤，兩個人的戰場黛玉在一邊插不上手去。那小寶跳開，將劍對著史湘雲，「美人兒，你還不讓他們住手。我就在你的臉上畫個花。」話音剛落，卻覺手上一麻，鋼刀已落地。原來黛玉在晴雯那裡學的冰魄銀針，此時派上用場。

    兩名兵士揮劍砍向史湘雲。黛玉來不及救助，衛若蘭捆著雙手，此時顧不上別的，一把撞倒史湘雲，自己撲在她身上，那兩個兵丁收手不及，雙劍釘在了他的雙臂上。幸虧被黛玉的銀針打偏了劍鋒，卸了些力道，不然只怕後背被刺穿了，哪裡能活命。史湘雲看他倒在自己身上，渾身是血，哭了起來。

    黛玉同時打出漫天花雨，飛掠過去擋住撲過來的兵士，這幾下動作之快讓大家都花了眼睛。黛玉用刀也割不開史湘雲捆綁的繩子，原來這繩子是用牛筋做的，十分結實。

    秦鍾忙過來為衛若蘭止血救護，又用利刃為他們解開捆綁。史湘雲抱著衛若蘭落淚。這一下雙方形勢大變。那邊周太監幾個立即主攻最弱的佟文，佟文心智大亂，胡亂抓撓，神情極為恐怖。那個圈子眼見就要被攻破。林如海被周太監一把抓住後襟，黛玉顧不上任何事，撲過去要擋住周太監。卻被小寶攔住。

    只見一名辮子兵一聲令下，無數弓箭手在石樑上嚴陣以待，一排排弓箭指向賈珠黛玉人等。賈珠心知此時只有拖住北靜王讓，辮子兵投鼠忌器。但北靜王的功力和自己相當，如果他不想打了，自己也就沒有勝算。

    黛玉見小寶就在自己面前纏鬥，明知他武藝不如自己，正在思謀對策，看他撞到自己的刀口上來了，只是幾招迅速制服了小寶。

    那小寶對她眨眼道;「林姑娘，你可要買我這個人情。」

    黛玉心中有數，對一旁故意大叫不可放箭的建寧感激地一笑，北靜王不忌諱建寧卻十分忌諱小寶被抓，忙喊住手。

    「放他們走。」北靜王無奈，「建寧，你這樣救了他們，以後就是放虎歸山了。」

    建寧哼了一聲，「她們身為敵方，還知道顧忌我的安危，你是我的親侄兒，你哪裡管我死活。你要封號，自己找皇上要去，別指望我和小寶會幫你。」

    大家不禁奇怪，為何這個小太監反而比建寧公主更有威懾力。一時全場寂靜，只聽到小寶哎約呼痛。說「林姑娘你這劍鋒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黛玉不理他，和北靜王說到：「王爺，不要以為我會不敢殺他，即使真如你說他是幫我，可為了這麼多人的安危，我不會顧及他的，所以你不要打什麼壞主意。」

    大家都不做聲。看著北靜王。北靜王嘆息：「我今日不能拿下你，你今日一走，我們還會有將來嗎？我不懂你們漢人的感情，但我從十四歲就下決心要得到你的，你這輩子休想逃出我的手心。哪怕你死了，也是我北靜王的，我們天下都得了，我不信得不到你。」

    寶玉早忍不住：「北靜王我一直敬重你有儒家之風，博愛之心，是個謙謙君子，今日所見，原來不是這麼回事，當年你還送了個念珠給我，我還一直珍藏.」他從懷裡摸出那個珠子，「難怪林妹妹嫌棄不要，原來她是對的。這東西確實被你這樣的人玷污了。」他將那念珠朝北靜王甩了過去，「林妹妹不要理這個人，他故意想擾亂你，你看看姑父都被折磨成什麼樣子了，你就知道他的心有多狠了。」

    自己去扶住林如海：「姑父，我扶您出去」林如海的雙腿原來早已被凍傷，如何能扶得起，佟文這個時候已經清醒了，背起了林如海，妙玉道：你們跟我出去，以免觸動機關。

    秦鍾背起衛若蘭，史湘雲一旁護衛，賈珠和黛玉拉上建寧還有建寧的女將二姐，眾人眼看退到台階之上，就要準備出去，那北靜王忽然發令，一時箭如雨來，黛玉原來將劍架在小寶脖子上，此時反而為小寶擋住了飛來的箭雨。

    小寶大罵北靜王，那口徑十分粗俗，自己也手忙腳亂地擋開箭雨，二姐護衛建寧公主，佟文背著林如海躲閃不開，寶玉揮手亂揮，用內力將二人護在當心。在劉振全妙玉的幫助下往外退。

    忽然從另一邊橫樑上跑過一支人馬，卻是曹雲和賈璉留下的人，晴雯紫鵑和妙玉的兩個丫頭道婆也在其中，大約十多人，以弩箭射向對面箭隊。黛玉守住台階處，一次射出三支弩箭，三個清兵應聲而到。黛玉幾乎箭無虛發，箭筒卻空了，紫鵑忙著為她送來箭筒，卻被一支箭射來髮髻都射散了，倒在地上，寶玉忙抓了箭筒給黛玉送過來，揮手擋開射來的箭雨，自己的衣服鼓成了大氣包，那些箭沾衣就掉了。黛玉將箭筒里的箭盡數發了出去，寶玉守在黛玉身邊，全然不顧危險，只覺得這個時候的黛玉和平時的小性子女孩如此不同，那愛慕的火花烤得他不斷呵呵大笑。黛玉奇怪道；你發什麼瘋啊，快躲到後面去。手裡卻不敢停。北靜王那邊弓箭手雖多，自己卻被黛玉的箭壓得抬不起頭來，只得叫：「林小姐住手，都不要射了，我們放你們出去。」通道的大門被一層層打開了，大家退出了地府。原來這個通道外卻是恆王府外了，但退出府外也是十分兇險，劉良佐在一片空曠之地讓他的軍隊在一箭開外蓄勢以待。隊伍點著火把，把個恆王府照得如同白晝。

    賈珠暗叫不好。忙指揮個人往廟裡退。而廟裡此時也聽到弓弦的聲音，北靜王早已布置了天羅地網。

    建寧氣憤得：「你們都不想活了，連我的話也敢不聽。」

    小寶說：「北靜王你還真要謀反。公主，你這個侄兒可真不是個好人。」

    劉良佐慢慢踱步出來，向北靜王打招呼：北靜王拱手相謝。

    劉振全冷笑：這漢奸真是比滿人還要可惡。劉良佐笑笑：看在你們都要死了，我不和你一般見識。他讓隊伍弓箭在弦上，對準了賈珠及所有人。

    「姑姑，你和小寶站到一邊去，我這番布置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救，壞事可以變成好事，林姑娘，你懂我的意思嗎。只要你答應，這些拿著弓箭的兵士就可以用最好的禮儀迎接我的王妃，這寂寥的恆王府就可以有一個熱鬧的宴會，這些敵對的人立即可以成為朋友。你的父親還有這位衛公子和這些傷兵，你也可以趕緊給他醫治。一切都在你一念之間。

    黛玉冷冷的，「你還有什麼要求，只是這一件事嗎。」

    「當然還有一件事，就是你父親收藏的前明的物資到底在哪裡?」

    林如海微笑：「北靜王，你不要用這件事脅迫我的女兒，她做不做你的王妃她可以自己決定，但所謂前明的財富確實是無稽之談。」他拉住黛玉的手，「女兒你如今也大了，在我們漢人終身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林如海的女兒我要讓她自己做主，這些個王公貴族，武士俠客你看中誰就可以嫁給誰，只要你真心喜歡，父親都不會阻攔你。但你一定要記得：你的夫君必須是一個光明磊落，心地善良的正直的人，任何時候，你都不能被脅迫嫁給你不喜歡的人。」

    「父親，我答應他，讓他救你，救這裡所有的人。」黛玉流下淚來。

    「只是為了活人性命就要犧牲自己，我不想我的女兒受這些委屈。你現在只要告訴我，這些人里有沒有你喜歡的人，如果有，你就可以選他，即使選了他只有一條死路，你也會開心的。」

    黛玉的眼睛看向寶玉，而寶玉此時也淚眼婆娑地看著黛玉。

    林如海笑了：「你喜歡這個傻小子」寶玉忙到：「姑父，我也喜歡林妹妹，我要是能娶到林妹妹為妻，那是天上地下最舒心的事情了」

    黛玉緋紅了臉，低下頭。

    「好，你不怕死，就可以做我林如海的女婿。「不怕，能和林妹妹一起灰飛煙滅我是真的很開心。」

    黛玉流下淚來，知道從前自己那些小女兒的心思原來糾結在這裡。

    林如海開心地：「老劉啊，你要能活著出去，就去他府上幫我把這兩個孩子的事辦了」

    劉振全點頭答應。

    北靜王冷冷一笑，「不怕死的人還真多。」

    林如海微笑：「北靜王，你也喜歡我的女兒，你們滿人講究武力對決，那麼你敢和寶玉單打獨鬥嗎。」北靜王冷笑，「他，如果沒有玄冥劍劉振全他好像什麼也不會。」

    「他可以現學，大家說好，以一炷香為限，他若贏了，你放我們走，他若輸了，你再殺了我們大家。」

    「他若輸了，您就得喝我和林姑娘的喜酒。」

    「也行，寶玉你過來，讓劉叔叔教你一些打架的方法。」

    那邊建寧讓人傳了胡太醫來為衛若蘭療傷。北靜王也不阻止，畢竟衛若蘭是滿人。

    建寧公主讓人點上了香案。

    劉振全對寶玉笑道：「你剛才和我對敵，是往我體內輸送內力，你與敵對戰，是要把敵人的內力吸出來，你懂嗎，我教你吸星大法的竅門。」

    黛玉微笑：「寶哥哥，你要小心，敵人的內力不能全要，有些有害要能傳出去，不然你就變成個大氣包了。」

    劉振全點頭：「果然是柳真元的學生，懂得蓄勢，也知道發泄，寶玉你可領會了。」

    寶玉點頭。

    黛玉想想對北靜王說到：「你倆干打沒意思，不如由我撫琴助陣。」劉良佐笑道;「林姑娘既然有雅興彈琴，那我就用笛子陪一下。」北靜王微笑同意，建寧大聲叫好，命人擺好古琴。一時這廟外情形如同宴樂。

    胡太醫忙著給人療傷，滿將中有人笑道：「胡醫生莫要瞎忙，一會都得死了，你救了也沒有用。」

    胡太醫冷笑;「救死扶傷，我只盡我的本分。」命晴雯紫鵑幫忙。

    北靜王到也不輕敵，脫了剛才被弄髒的披風短裝對敵。他比寶玉略高一點，原本就是個風采卓絕的男子，而寶玉和他相比到顯得有些文弱。

    北靜王對寶玉笑笑：你挑個兵器吧。寶玉搖頭，「要兵器也沒有用，我們就這樣打吧。」

    北靜王擺好架勢，寶玉卻看著他左搖右晃，始終不進攻。北靜王知道他不知如何打架，乾脆自己衝過去，用北方人摔跤的姿勢將寶玉舉了起來。

    寶玉人在空中，一把抓住北靜王的手腕，先開始慌張，還往他那裡輸真氣，猛然被一股大力打回來，才醒悟了，此時黛玉的琴聲叮咚而起，他不再慌張，開始吸力。

    那邊劉良佐原來以為黛玉會在琴聲里弄什麼玄機，誰知卻是平實之極的《望江南》，林如海聽得眼淚縱橫。黛玉也悽然而笑。這曲子中蘊藏無數家國之恨，劉良佐的士兵大都是漢人，一曲響起，有人竟然嗚咽起來。劉良佐不敢再以笛子相陪，他的大將表弟劉洪吉拿過笛子，為林黛玉配器，一時滿場傷感。

    寶玉聽得這音樂，心智清明，北靜王幾次要把他摔下來都沒有得手，那寶玉對那些訣竅掌握不了，一時吸力，一時傳導，一時又輸送，自己忙得不亦樂乎，折騰得汗水淋漓，弄得北靜王摸不著頭腦，被他像個蝗蟲一樣吸在身上，簡直狼狽得很。他也是個足智多謀的人，長長地蓄了一口氣，預備震開寶玉，誰知這寶玉卻將這口氣給吸得乾乾淨淨，他立時下盤虛浮，幾乎跌倒。

    這一下他也著慌了，一個武藝精深的人遇到這樣一個毛手毛腳的新手簡直不知如何是好，寶玉先還被他猛揍了幾拳，幸虧黛玉和他說過，人家打你哪裡，你就在哪裡用心受力，一定要挨得起打，寶玉原本是個簡單的人，對於武學一竅不通，唯一就是專注，弄得渾身上下都可關注得到，北靜王打過來他反應雖慢一拍，黏上就是麻煩。況且他漸漸體會黛玉的琴聲節奏原來是指向北靜王逼過來的拳腳，北靜王出拳難免受到音樂的吸引，竟然暗合了節拍，等到他們醒悟，北靜王已經吃了大虧，顯然是無法再贏寶玉了。

    還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北靜王已經被寶玉粘得嚴嚴實實，他又愛面子，還不吭聲地硬扛，實際上已經入一個溺水的人到了十分危險的邊緣，幸虧劉良佐機警，發現這勢頭不對，揮劍砍向林如海。賈珠撲上去救護，黛玉琴聲一亂，寶玉中了兩拳，打得滿臉是血，北靜王才算脫身。在一旁半天喘過氣來。

    劉良佐喝令弓箭手預備，北靜王也不阻攔，大約這一敗讓他太沒有面子，他的內力被亂吸一氣，自己也還沒有調勻呼吸顧不上講話。

    這個時候卻聽思變鼓聲大響，劉良佐部隊後方大亂，幾支騎兵前後夾擊，如離弦之箭衝過空地，射向敵兵。領頭的李來亨和柳湘蓮。再後面是柳真元，只見他衝到林如海面前，將他接上馬去。黛玉喜極而泣;.原來柳真元去調來了李來亨夔東十三家軍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