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姐夫,我害怕
外面的腳步聲來的突兀。
江然和道無名原本打算說出口的話,也就此打住了。
緊跟著就聽到一個聲音傳來:
「趕路人行經此地,想要借宿一宿,不知道主家可否方便?」
江然眉頭微微蹙起:
「今天這是見了鬼了?怎麼聽哪一個聲音,都感覺耳熟?」
唐畫意若有所思:
「我聽著也熟悉……」
阮玉青則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
「我聽這聲音怎麼好像是,天陽鏢局總鏢頭程天陽。」
這話落下,江然和唐畫意都是一愣。
與此同時,那佝僂老者已經上前一步,一把推開了館驛大門:
「你們又是哪裡的官員?」
屋子裡還有一群身份沒有驗明正身的呢,這會院子裡又來了一群。
這讓佝僂老者的態度,明顯越發的暴躁。
江然目色古怪的看了這老者一眼,目光越過他,看向了門外站著的那群人。
這幫人顯然也被這佝僂老者問的呆住了。
為首一人,雙手抱拳站在這剛剛落下的雨滴之中,兩眼都有點迷茫。
正是當日紅楓山莊之內,有過一面之緣的程天陽。
紅楓山莊釋平章之事結束之後,江然曾經託付他,去蒼州府將劉文山和葉空谷當年為兩家女兒準備的嫁妝送過去。
此一別,再見面就是如今了。
只是這一趟,程天陽不是一個人。
身邊有馬車,一共六輛。
每一輛馬車上,都拉著三四個大箱子,箱子上貼著封條,看上去封存的很是嚴密。
馬車旁邊則全都是天陽鏢局的鏢師,鏢頭,趟子手。
如今正手搭涼棚,往屋子裡瞅。
程天陽不知根底,不明細節,正要開口說話。
就聽到屋子裡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原來是程大人啊,好久不見,此番是打算去何處公幹啊?」
程天陽一愣,抬頭就見江然一手按刀,緩步上前。
四目相對之時,給他打了個眼色。
程天陽身為鏢局總鏢頭,那是老於江湖,經驗豐富完全不是尋常人可比。
聞言當即若有所思,雖然不知道具體細節怎樣,可江然有這話出口,當是讓自己配合,便笑著說道:
「這不是江兄嗎?真就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實不相瞞……我此行要去一趟長青府,護送一批……軍械。
「沒想到竟然會在此地與江兄相逢。」
說意外,其實也不意外。
江然要在落日坪舉行品茶賞琴大會的事情,江湖上早就傳的沸沸揚揚。
天陽鏢局對這類事情並不感興趣。
不過有人委託他們押送鏢物來長青府,那自然是不能不來。
倒是沒想到,會在這秋辭驛中,跟江然他們見面。
佝僂老者一聽兩個人的對答,頓時吃了一驚:
「怎麼?長青府要跟人交戰了嗎?
「是離國打進來了?還是青國賊心不死?哎呀,五國之戰剛平復幾個春秋,怎麼就又起戰事了呢?」
他說到這裡,使勁的搓手,似乎急切,滿地轉圈。
卻到底是嘆了口氣:
「先將東西好好收好,軍用之物,可不能馬虎大意。
「進來,進來再說。」
程天陽用不明所以的眼神看了江然一眼。
江然微微點頭。
程天陽這才一招手,將身後的手下弟兄開始倒騰東西。
卸車解鞍拴馬,一套流程下來,折折騰騰的倒也頗為麻煩。
待等將他們安頓好了之後,那佝僂老者倒也忘了道無名他們身份尚未驗證。
其後老者又問程天陽他們吃點什麼,他去後廚糊弄一頓。
程天陽比江然還要小心,直接表示他們都帶了乾糧飲水,隨意吃一口也就是了。
老者也沒有多做操心,只是點了點頭:
「後院子裡養了些雞鴨,地窖里也存了些酒。
「你們喜歡的話,自己去弄就是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鎖好門窗。
「這地界啊,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不太平……
「所以啊,到了晚上可千萬別到處亂跑。
「有可能會遇到不乾淨的東西。」
他本就長的陰測測的,此言一出,屬實是把在場幾個膽子小的給嚇得不輕。
當然,最沒出息的還是唐畫意。
她咽了口口水,強行撐著『厲天心』的面具不倒,故作驕傲的說道:
「你這老頭,可不要胡言亂語。這世上,哪裡有什麼妖魔鬼怪?」
厲天羽連連點頭:
「兄長所說不錯,且不說沒有,縱然真的有,兄長的刀法也不是吃素的,當滅鬼斬神,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叫人間正道之刃!」
唐畫意當即瞥了厲天羽一眼。
心說瞅沒人的地方,我就一刀攮死伱。
江然聞言一樂,看那老者還要說話,便笑著說道:
「老人家先去休息吧,您囑咐的事情咱們都理會得,晚上不會亂跑。
「待等明日一早,咱們就啟程離去。」
「好。」
老者聞言點了點頭:
「那就早點吃飯,吃完了之後,早點休息……哎,老了老了,入夜便困,雞鳴便起,不能幹營生了啊。」
他一邊說,一邊拿著油燈就出了門。
用手勉強在這風雨之中,護住了那豆粒大的火光漸行漸遠。
「這人是怎麼回事?」
待等這老者離去之後,道無名總算是忍不住開口詢問:
「秋辭驛小生記得已經廢棄許久,此人是從何處而來?」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
江然微微搖頭:「你身份不簡單,多半行走於各處驛站之中,過去行經此地,就未曾遇到過此人?」
道無名斷然搖頭:
「如此尊榮,小生若有機緣見到,豈會忘記?」
「怎麼回事?江兄弟,這老者不是驛站的人嗎?」
程天陽此時也上前一步:
「說起來,秋辭驛早就廢棄的事情,程某也是有所耳聞。所以,方才擬定了這一條路線……
「卻沒想到今天一來,不僅僅你們在這裡,還有個老頭問我們是做什麼官的。
「屬實是讓我大吃一驚。」
江然聽到這裡,表情有些古怪:
「大家對於這秋辭驛的情況,都只是聽說?」
道無名點了點頭:
「又沒來過,自然只是聽說。」
「押鏢走江湖的,各處奔波,雖然是有熟門熟路的路線,但也有從未走過之處……實不相瞞,這地界,程某還真的是第一次來。」
程天陽也表示,過去從未來過此地。
江然的手指頭輕輕在桌面上點了點,又瞥了鳳梧和寧九鳶一眼:
「二位呢?」
鳳梧哼了一聲:
「這地方我曾經路過,但是沒有進來。」
好好說話,你哼個什麼勁?
第二個『厲天心』嗎?
江然一時之間有點無語。
倒是寧九鳶笑著說道:
「江少俠有所不知,此地環境不好,又有過一些奇聞怪談。
「所以……
「雖然咱們行走江湖,對於這類怪力亂神之事,往往不放在心上,卻也不得不防備萬一。
「因此也就少有人在此停留。
「若非今夜天氣不好,咱們也不會來這裡。」
「奇聞怪談?」
唐畫意充分表達了什麼叫膽子越小越好奇,人菜癮大:
「什麼奇聞怪談?」
「都是一些捕風捉影之事。」
寧九鳶想了一下說道:
「大約在七八年前的時候,這秋辭驛就發生了幾起命案。
「當時據聞是有京城的官員經此路過,住了一宿……第二天醒來,腦袋卻不知所蹤了,同行的還有一個隨從,也失蹤了。
「這件事情鬧的不小,據聞龍顏大怒,當即命令秋辭縣徹查此案。
「可自打這開始,來查案的捕快,行經此地的官員,便常有遭遇不測的。
「而且,死狀都很悽慘。
「多數身首異處,還有的就此人間蒸發不見蹤跡。
「更有人信誓旦旦的說,曾經在秋辭驛居住的時候,看到有無頭鬼在秋辭驛外漂浮,見人便問『你可曾見過我的頭?』。
「這話越傳越凶,甚至有人說,如果你回答說『沒見過』。
「他便會說『我的頭,不就在你的脖子上嗎』,然後硬生生將人頭取走。
「如果你回答說『見過』,他就要讓你帶著他去找他的頭。
「那會你只要帶著他兜圈子,待等雞鳴天亮,他就會消失不見……
「不過,多是姑妄言之,很多人說是見過,其實也是以訛傳訛,都是不可信的。
「但是此地經常出事,還是鬧得人心惶惶。
「秋辭驛這才被迫搬遷,改到了二十里之外建立了新的驛站。
「自那之後,此地也就逐漸無人問津了。」
唐畫意聽到這裡,死死地抓著手裡的刀,對江然說:
「依我之見,此地不宜久留……」
阮玉青連連點頭:
「正是正是,厲兄所言極是。」
「……」
江然一陣無語:「七八年前的事情了,想來當年就算是有什麼人在這裝神弄鬼,如今也早就已經走了。而且,那老者不就好好的活著呢嗎?別自己嚇唬自己了。
「雨夜趕路,最是危險不過。
「先吃飯,吃完了之後,好好休息一晚,今天晚上都警醒一些,就算是真的有什麼問題,料想也未必能夠奈何你我。」
聽江然這麼說,唐畫意也只能暗暗地吐出了一口氣,強忍著恐懼點頭。
鳳梧瞥了她一眼,有些納悶:
「這位兄台,你一個大老爺們難道還害怕這些子虛烏有之事?」
「我……」
唐畫意當即冷笑一聲:「荒謬!」
鳳梧也是一聲冷笑,倒是沒有繼續挑釁,只是看了江然一眼。
大有『你武功雖高,但是身邊之人都不咋地』的意思。
江然沒理他,招呼眾人吃飯。
只是做的飯食不算太多,足夠江然一行吃喝,道無名他們勉強蹭上兩口問題也不大。
可要是加上程天陽他們,那就遠遠不夠了。
好在程天陽他們也沒有過來蹭吃蹭喝的意思。
他們是押鏢在身,還是吃自己的東西放心,而且,押鏢的規矩多,出門在外酒也是不能喝的。
所以這頓飯吃的也就很是消停。
彼此之間甚至沒有多說太多的話,充其量也就是給江然介紹了一下,天陽鏢局裡的這些鏢頭們。
一頓飯吃完,眾人便各自回房休息。
秋辭驛多年未曾有人打理,房間自然也沒有多乾淨。
江然稍微整理了一下,這才勉強可以居住。
折騰了一天,他便合衣躺在榻上,外面的這一場雨,更好似一曲催眠篇章,讓他很快就緩緩睡去。
只是,他功行於內,神感於外。
縱然熟睡,但只要外界有一絲一毫的動靜,都能瞬間驚醒。
轉眼之間,便是睡到了半夜。
江然猛然睜開了雙眼。
然後看向了房門。
就聽房門咔嚓咔嚓,正在有人撬他的門栓。
這人手腳麻利,很快門栓就已經給撬開。
一個身影鬼鬼祟祟的鑽了進來。
轉過身來,又將門給帶上。
這才挪著小碎步來到了江然的身邊。
江然看到這身影就知道來的是唐畫意了。
便索性閉眼假寐,想要看看這丫頭片子,打算搞什麼鬼。
結果就見她臉上皮肉忽然一陣波動,血肉突突跳跳,待等恢復過來,便成了唐畫意那張精緻的小臉蛋。
她小心翼翼看了江然一眼:
「到底是我姐夫,我在你身邊稍微就付一宿,你當不至於跟我姐姐說吧?」
她說到此處,身形都好似泄了氣,身高驟然轉低,原本合體的衣服也變得大了許多。
胸前更是鼓鼓囊囊,引得她眉頭微蹙,感覺很不舒服。
伸手輕輕戳了戳江然的胳膊:
「我都來了,你還不睜眼?我不信你沒有察覺。」
江然便睜開雙眼,瞅了她一眼:
「黑燈瞎火的,有什麼好看的?話說,你算是我的妻妹,大半夜的跑到姐夫的房間,欲行不軌……到時候我跟唐員外,還有你姐姐該如何解釋?
「難道你們兩個,打算一起嫁給我?」
「我敢嫁,你敢娶嗎?」
唐畫意身為魔教小妖女,怎麼會被江然這區區三言兩語所擊敗?
正是反客為主,往江然床頭一坐不說,順勢躺下還把他往裡面推了推:
「姐夫,我害怕。
「你給我讓點地方。」
「……」
江然一陣無語:「什麼人啊……」
「你妻妹。」
「你還別說,聽你這麼說,倒是怪刺激的。」
「男人……呸。」
唐畫意哼了一聲:「要不實在是太害怕了,我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那你去找阮玉青啊。」
「我頂著厲天心的臉,去找她?你腦子壞掉了嗎?」
「那就去找洛青衣。」
「可我到底是女孩子啊,你就不怕我被他給占了便宜?」
「你有什麼便宜值得別人占的?」
江然無情的嘲笑。
「你說呢!?」
唐畫意傲然挺胸。
「……都沒長開呢,你就消停消停吧。」
「你說誰!?」
唐畫意大怒:「你見過像我長得這麼好的嗎?」
這問題一時之間倒是難住江然了。
穿越來這之前,他自然是見過的。
畢竟電腦里還存著不少教材,雖然現如今大概已經成為了他社死的兇器。
可到底算是見多識廣……
但是穿越之後,他還真的沒怎麼見過。
只不過,輸人不輸陣,江然豈能就此落敗?
當即冷笑一聲:
「你怕是不了解我,我見多識廣,哪有什麼沒見過的?」
「是葉驚霜?」
「……別胡言亂語,我跟她清清白白。」
「定情信物都給你了,還清白,男人的嘴,你騙鬼去吧。」
唐畫意撇了撇嘴:「那不是葉驚霜,還能是誰?」
她說到這裡,忽然想笑:
「總不能是那個比你大了三十多歲,花枝招展,面如粉牆的老花魁吧?」
「……老酒鬼是瘋了嗎?連這種細節都跟你們說?」
江然瞪大了眼睛。
「那是自然,你自小到大,哪一件事情不是他跟我們說的明明白白的?
「事無巨細,素來面面俱到。
「所以,你對我們或許陌生至極,可我們對你……是最熟悉不過的。」
江然一時沉默,正是因為這種不對等的熟悉,才會讓人覺得心頭難安。
他輕輕嘆了口氣,補充了一句:
「那個老花魁,大概大我二十歲,三十歲還是誇張了。」
「所以,你真覺得她比我好?」
唐畫意吃驚。
「作為小姨子,跟姐夫躺在一張床上,討論這種問題……
「唐畫意,你到底還有沒有廉恥之心?」
江然多少有點惱羞成怒。
「嘻嘻……」
唐畫意忽然笑了起來:
「姐夫,你好像怕我了。
「你是不是緊張了?我可是魔教妖女,怎麼會有廉恥之心?姐夫,你要是想的話,我也不是不行哦。」
「……你再廢話,我就把你扔出去,看看誰更怕。」
他說話之間,抓著唐畫意的脖領子,就要把她從床上扔下去。
唐畫意吃了一驚,沒想到江然這廝這般不知道憐香惜玉。
自己這樣的美人都爬到他床上了,他竟然還狠心往下趕。
當即死死扒著他:
「別別別,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姐夫……你,你就饒我一次……你總不忍心,看著你如花似玉的小姨子,被那無頭鬼摘了腦袋吧?
「那也太醜了……」
她說到這裡,忽然感覺江然的力道消失了。
以為自己的話打動了他。
當即鬆了口氣,笑著說道:
「還是姐夫好……」
「噤聲。」
江然卻神色鄭重,眉頭緊鎖的看向了窗戶。
唐畫意看他神色有異,不禁心頭一跳:
「怎麼了,無頭鬼出來了?」
「出來是出來了,但是……是有頭的。」
江然翻身而起,一隻手提溜著生無可戀的唐畫意,一邊來到了窗戶跟前。
隨手輕輕推開一道縫隙,就見到一道人影,正在雨夜之中狂奔:
「是鳳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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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受死了,真就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希望明天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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