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之內。
燈火燃起,魏紫衣將那封信拿了出來。
「晚上看……晚上什麼時候看也沒有說明白。
「是入夜就看,還是午夜才看?總不能等天要亮了才看吧?」
她看了看外面的夜色,不知道蘇陌現如今情況如何,莫名的有些擔憂。
猶豫半晌之後,她拿起了那封信,將其打開。
隨手往外一倒,出來的卻是一塊牌子。
「紫陽令?」
魏紫衣臉色一變,當日他們進天衢城的時候,蘇陌出示的便是此令!
那會守門之人之所以面現敬畏之色,便是因為認出了此令。
紫陽令,見令如見掌門。
可調集弟子,實行掌門職權。
其權能遠遠超越了鳳鳴令。
此令在手,除了李正元之外,整個紫陽門都會俯首聽令!
「他竟然將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了這封信里?」
心念一動之間,她趕緊將裡面的信紙抽出,借著火光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
緊跟著就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這!竟有此事!?」
她心念一動,隨手將這封信點燃,轉身從房間出去。
第一時間卻是來到了胡三刀的房間門外。
微微沉吟,伸手推了推房門,房門竟然未曾落栓,隨手就已經推開。
而床上只有胡三刀一人正在呼呼大睡。
卻又哪裡能夠見到那疤臉怪客的蹤跡!?
「果然如此。」
魏紫衣也不再多想,來到了胡三刀的跟前,伸手推了幾下,這胡三刀都沒有醒轉的意思。
扒拉了一下這人的腦袋,這才看到,胡三刀的腦袋上起了好大的包……
「下手可夠狠得。」
魏紫衣也懶得再去做其他嘗試,直接將旁邊的木桶拎了起來。
這桶里還有半桶水,兜頭就倒在了胡三刀的腦袋上。
胡三刀猛然翻身而起:「不好了……發大水了……」
環顧左右,卻哪裡有什麼大水?
只有魏紫衣。
胡三刀卻有些愕然:「那疤臉猴子呢?」
「來不及說這個了。」
魏紫衣剛說到這裡,就見到傅寒淵破門而入。
看到他們,不禁一愣:「怎麼回事?」
「沒有時間解釋了,你們總鏢頭在釣魚,現在你們跟我來,事關緊急,我路上與你們細細分說。」
胡三刀和傅寒淵兩個對視了一眼,並未如何猶豫直接就跟在了魏紫衣的身後。
只是胡三刀還是忍不住問道:
「魏大小姐,那疤臉猴子去哪了。他腦子不好,萬一讓人給騙了怎麼辦?」
「……他?」
魏紫衣微微一頓,這才說道:「他應該是在做一件,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事情。」
……
……
數十上百把長劍,於那黑衣人的身邊,羅列成為了一條天泉!
宛如從天而降的泉水,卻是一把把鋒芒銳利至極的長劍。
隨著那黑衣人探出劍指一點,劍鳴之聲頓時大作!
席捲而去,直衝萬藏心。
萬藏心臉色陡然大變。
這是天泉洗心劍中最為瑰麗的一招。
也是除了天泉老人之外,從未有人能夠用出來的一招。
只因為想要做到這一點,實在是太難了。
須得經歷生死之間的大恐怖,須得洗去前塵忘掉往事,最終再度找回真我。
前者稍有不慎,便要身亡。
後者若是找不回自己,那這一生都只能渾渾噩噩。
可想要找回自己,又談何容易?
心中塵埃盡掃,宛如初生之童,前塵已逝,所有的只是新生。
新生不是重生!
心境洗刷至此,卻已經失了根基,並非上乘。
並且這一生都會渾渾噩噩,再也無緣無上之境。
唯獨在這過程之中,叩問心門,得見過往,尋回真我,方才能夠得到這天泉洗心劍的最高境界!
此一劍,為劍中君!
此時此刻,萬藏心能夠慶幸的只有兩點。
第一點,今夜,遠山劍派來的人並不太多。
所以,對方能夠借來的劍,並不是特別多。
第二點……他叫來了蘇陌!
蘇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萬藏心的跟前。
龍吟劍也已在手。
四目相對之間,那黑衣人的瞳孔驟然變化,已經出手十成的天泉洗心劍,卻是微微一抖。
下一刻,蘇陌提劍而起,便聽到叮叮叮的聲音不絕於耳。
倘若說這黑衣人所用的劍招,宛如漫天之間,勾勒一片天泉。
那蘇陌便是這泉水面前的一座山。
任憑你如何來去,也無法將這座山給衝垮!
數十上百把劍,也未曾被他看在眼中。
隨手可破。
當然破不了的,也無法傷他分毫。
驟然,他長劍送出,逆流而上。
那黑衣人深吸了口氣,隨手抓住了一把長劍,便即一點。
兩個人劍鋒相交只是一瞬。
龍吟劍便已經穿透了劍幕阻隔,奪命十三劍施展開來,瞬時貫穿了那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瞳孔猛然收縮,卻忽然之間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猛然瞪大了雙眼!?
「你!?」
他開口說了一個字。
卻聽到蘇陌怒喝一聲:「賊子受死!!!」
聲如雷動,震撼人心。
舉起紫陽神掌,勢大力沉的一擊便已經出手。
那黑衣人在這一瞬間,眼神千變萬化,卻是怒喝一聲,奮起周身內力跟蘇陌硬碰一招。
下一個剎那,他的身形竟然直接飛了出去。
唯獨血灑長空,身影卻化入了黑夜之中,再也難覓蹤跡。
「不好,他要跑!!」
洛長生連忙揮手:「追!」
蘇陌則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扼腕嘆息:「這……上了這廝的賊當了!」
「蘇總鏢頭莫要自責。」
萬藏心也來到了蘇陌的身邊:「先追上去看看。」
「好。」
兩個人也不再多說,飛身而起追尋那人蹤跡。
然而此人輕功得自於永夜谷,影子戲法於暗夜之下更有非凡造化。
失了先手再想要追逐,卻已經絕無可能了。
尋了半天,最終一無所獲,眾人不禁遺憾。
蘇陌更是連連自責。
洛長生則說道:「蘇總鏢頭切莫如此,此人武功之高,遠非尋常。若非是蘇總鏢頭手段非凡,他恐怕還能全身而退。
「不過如今他已經身受重傷,料想也不敢再來天衢城進犯。」
「沒錯。」
萬藏心也連連點頭:「誰也沒能想到,此人竟然將這天泉洗心劍修煉到了如此境界。更有永夜谷的魔功相助……哎,只盼著天衢論劍一場,我於劍之一道,再有領悟吧。
「否則,想要清理門戶,怕是難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也帶著一點意興闌珊。
洛長生卻還不甘心如此,打算繼續探查。
蘇陌本打算直接離開,返回客棧,結果萬藏心卻將他叫住。
「蘇總鏢頭,可有時間一起喝一杯?」
……
……
酒館不大,這個時間更顯寂靜。
掌柜的睡眼惺忪,將兩個人安置在了二樓一處靠窗的位置。
萬藏心連連致歉:
「多有打擾,實在是抱歉。」
「哪裡哪裡。」
掌柜的擺了擺手:「萬大俠名聲非凡,將來小老兒便說,咱家的酒好,能引得萬大俠深夜而來,大醉而歸,豈不是一樁美談?」
蘇陌聽的撫掌大笑:
「掌柜的會做買賣,那我覺得您可以再加一句。便說,天衢論劍在即,可萬大俠夜不成寐,須得來喝上一口您家的好酒,方才能夠睡得踏實!
「料想這事傳出去之後,再有萬大俠給您作保,那將來必然生意興隆啊。」
掌柜的聽的連連點頭:「大俠說的是,大俠說的是……您二位先喝著,我去後面張羅兩個下酒的好菜。」
「多謝。」
兩個人千恩萬謝的送走了掌柜的,這才相視一笑,重新落座。
「這家老酒館,雖然不大,但是所釀的天衢老酒卻是一絕。
「來,蘇總鏢頭,我敬您一碗。
「多謝您今夜出手相助。」
「客氣了。」
蘇陌一笑,端起酒碗跟萬藏心碰了一下。
醇香綿綿,入口一線。
蘇陌眼睛微微一亮:「確實是好酒。」
「哈哈哈。」
萬藏心喝完了碗中酒,長長的出了口氣。
拿起酒罈給兩個人滿上。
這才說道:「實不相瞞,萬某自入江湖開始,便聽到蘇總鏢頭的種種傳聞。心中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當日林外,萬某所言句句屬實,是真的佩服,也真的想要結交蘇總鏢頭。
「蘇總鏢頭應當知道,萬某於無生堂尚且有許多牽連。
「等天衢論劍之後,我為師門清理門戶,屆時便要走一趟無生堂。
「不過在這之前,必然會路過落霞城,到時候若是登門叨擾,還請蘇總鏢頭莫要見怪。」
「萬大俠言重了。」
蘇陌笑著說道:「這話其實蘇某也想說,自入東城以來,便聽到了許多關於萬大俠的傳言。
「只恨緣慳一面……
「這一次巴巴地趕來天衢城,也是為了一睹尊容。
「如今一見,真的是盛名之下無虛士,讓人佩服。
「不過說到這裡……蘇某其實也有一言相詢,卻不知道萬大俠願不願意直言相告?」
萬藏心抬頭看了蘇陌一眼,搖頭一笑:
「蘇總鏢頭這話說的,卻是未曾將萬某當朋友。
「你我可謂是一見如故,你但有所言儘管直說就是,對於旁人萬某尚且不敢保證。
「但是對蘇總鏢頭……萬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
蘇陌舉起酒碗示意,萬藏心立刻雙手端起,碰了一下之後,又是一飲而盡。
然後就看著蘇陌,等著他發問。
蘇陌則是抬起頭來,看向了萬藏心,語出宛如驚雷:
「你到底是誰?」
他這五個字一出口,便是真的閃過了一道驚雷。
劃破天際黑暗,點亮蘇陌的眸子。
他的眸子,在這驟然閃亮的雷光之下,熠熠生輝,宛如兩把長劍一般,幾乎刺穿了萬藏心的心。
原本平靜和諧的氛圍,也隨著這句話一掃而空。
空氣之中隱隱有些焦灼沉悶,讓人難以呼吸。
萬藏心靜靜地看著蘇陌,正要開口,腳步聲卻來到了二樓。
抬眼所見,掌柜的手中端著一個托盤過來,笑著說道:
「二位,廚房裡暫時也沒有什麼合適的東西,索性來點涼菜花生米,希望二位莫要嫌棄。」
「多謝掌柜的了。」
蘇陌滿臉笑容的伸手幫著掌柜的將兩盤小菜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說道:「掌柜的,您可以自去休息。我們吃完之後,會留下酒菜的錢,您不用擔心。」
「好好好。」
掌柜的連連點頭:「二位大俠能夠到小店喝酒,這是榮幸啊。哪裡還敢要錢?您二位自便就是,小老兒便不叨擾了。」
說完之後,他轉身離去,一邊走還一邊嘀咕:
「怎麼感覺這麼悶呢,是不是要下雨了啊?」
隨著掌柜離去的腳步聲逐漸消失,萬藏心的臉上已經重新掛上了笑容。
他伸手給蘇陌將酒滿上,這才抬頭看向了蘇陌:
「蘇總鏢頭這話,我卻是聽不懂了。
「我當然是萬藏心,不然還能是誰?」
「是啊……你還能是誰?」
蘇陌嘆了口氣:「你長著萬藏心的臉,用著萬藏心的劍法,甚至擁有這個人的過去,即將開啟這個人的未來。
「換了任何一個人來問,你都是萬藏心。
「可惜,我卻知道一件事……」
「什麼事?」
「萬藏心,死了。」
蘇陌抬頭看向了對面這人:「密林之外,被人一劍貫穿心口,釘死在了樹上。」
他一字一頓,萬藏心臉上的笑容,也伴隨著這話語,逐漸消失。
唯獨窗外的呼嘯風聲逐漸響起,街道上的竹籃被吹倒,老酒館的幌子被吹的咧咧作響。
萬藏心似乎被這風所吸引,寧靜的看著窗外,眺望天衢城的萬家燈火。
半晌之後,他收回目光,看向了蘇陌,無奈一笑:
「原來,蘇總鏢頭沒有走錯路,真的是太可惜了。」
「可惜的是,我見到了屍體?」
「不。」
萬藏心搖了搖頭:「可惜的是,我是真的想要跟蘇總鏢頭交朋友的。」
「這倒是讓蘇某,好生榮幸。」
蘇陌輕輕一笑,抄起筷子,挑起了一粒花生米,拿到跟前看了兩眼,他說道:
「這件事情,很有意思。
「你不是萬藏心,甚至,死去的那個,他也不是萬藏心。
「你是在那個萬藏心死去之後出現的,恰到好處的承接了他未盡之事。
「那把火,應該是你放的吧?
「畢竟你不能讓任何人看到,有兩個萬藏心。
「一個是死人,一個是活人。
「這件事情,你沒法解釋。」
萬藏心端著酒碗,湊到了唇前,輕輕的抿了一口,這才抬頭看向了蘇陌:
「蘇總鏢頭,是喝醉了嗎?」
「許是吧?」
蘇陌一笑,將花生米送入口中咀嚼:
「自我從密林之外見到了萬藏心的屍體之後,便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出現在人們視野之中的萬藏心是假的,那真正的萬藏心在哪裡?
「然後我就想到了。」
「哦?」
萬藏心抬頭看了蘇陌一眼:「他會在哪裡?」
「他那一夜已經出現了。」
蘇陌笑著說道:「誰會想讓萬藏心去死?或者說,誰想讓一個假的萬藏心去死?」
「無論真假,想要讓他死的人,還少嗎?」
萬藏心的眼睛微微眯起。
蘇陌笑著點頭:「可是,又有誰能夠有本事殺了他呢?
「就憑那些賭鬼?
「亦或是那幕后庄家?
「賭鬼他們做不到的,否則的話,你一天得死好多次。
「至於莊家……無論輸贏他們都是穩賺不賠,殺你所能夠引動的波折太多,不符合他們的利益。
「除此之外,無生堂算一個。
「可惜,無生堂的人不在天衢城。
「而那些領了無生令,想要拿去無生堂好處的……憑藉他們的本事,想要殺萬藏心,那不過只是一個笑話而已。
「除非萬藏心身受重傷,此事絕無可能。」
「有道理。」
萬藏心點了點頭:「那最想讓我死的人,是誰?」
「自然是真正的萬藏心啊。」
蘇陌輕輕一笑:「那一夜,朋來客棧之中,出手襲殺之人,便是真正的萬藏心。兩人一路輾轉數十里,最終將假的萬藏心,釘死在了樹上。
「我雖然見到了屍體,卻又被其他的事情引走。
「而你便在這個當口出現了,一把火毀屍滅跡,其後出現在眾人之前。
「便當做,這件事情從未發生。」
「蘇總鏢頭既然見到了屍體,為何當日不說?」
「無憑無據,屍體又沒了,我縱然是說了,誰又會相信?」
「無憑無據,確實是難以取信於人。」
「可現如今,蘇總鏢頭的話,不也是無憑無據嗎?」
萬藏心說到這裡,輕輕一嘆,卻又笑了起來:「蘇總鏢頭,你看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死去的那個其實是假的萬藏心,而我就是真的萬藏心。
「那一夜殺死假萬藏心的人,就是我!」
「不可能!」
蘇陌斷言:「倘若如此,之後的事情便不會發生。
「華陽門掌門被人一劍貫胸而亡,此事鬧的沸沸揚揚。
「華陽門弟子甚至不惜以死相逼,進一步擴散此事。
「而你……趁此機會將所有的事情,全都推到了那位早已身故的『大師兄』身上。
「此後,古雲宗徐州,青山派西門遠,無定指胡鼎銘相繼遭遇這位『大師兄』的襲殺。
「口口聲聲說,襲殺他們之人所用的便是天泉洗心劍。
「徐州和西門遠出事,洗刷了你在此事之中的嫌疑。
「胡鼎銘之事更是坐實了『大師兄』的身份。
「所有的事情都跟這位『大師兄』綁的死死地。
「因為,會用天泉洗心劍的人,除了你之外,便只有這位大師兄了。
「可這件事情他們其實都錯了……
「在這天衢城中,絕不僅僅只有你一個人會用天泉洗心劍。
「當夜死在了密林之外的那位萬藏心也會用天泉洗心劍。
「而在這背後,是否還有第三個假的萬藏心?乃至於第四個?
「倘若你們人人都會用天泉洗心劍。
「那何不能聯手導演一場大戲?
「將所有的陰謀全都推到一個早已身故的俠客身上,自承師門污點。」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輕輕搖頭:
「倘若,有人假冒我胡亂殺人,還要侮辱早已亡故師兄的名聲。
「那在下是忍不了的。
「縱然是拼死,也得讓你們付出代價。
「這便是你們想要的了。
「你們從來都不是為了殺死那些人,所以他們的死活根本就沒有關係。
「你們做這一切的目的,無非就是想把真正的萬藏心引出來。
「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其殺死!
「如此一來,諸位便可以高枕無憂,你繼續做你的萬藏心,繼續你的天衢論劍,繼續名揚武林!
「倘若你真的是萬藏心,而這幕後的一切全都是針對你而來,那就必然不會讓你洗脫嫌疑,只會讓你越發的萬劫不復才對。」
萬藏心靜靜的聽到這裡,終究是忍不住鼓掌:
「精彩,蘇總鏢頭的想像力,確實是精彩。」
蘇陌嘆了口氣:「事到如今,還不承認?」
「蘇總鏢頭讓萬某承認什麼?」
萬藏心咧嘴一笑:「縱然是今夜那人,也從未說過他就是萬藏心。倘若他是,他承認不就好了嗎?
「他為什麼不承認?
「蘇總鏢頭於我跟前,喋喋不休,說了這麼多話……
「可證據在哪裡?
「蘇總鏢頭……空口白牙辱人清白,要不得啊。」
蘇陌輕輕一笑:「你可知道,蘇某有些時候,其實並不一定需要證據。」
「你!」
萬藏心臉色一變。
蘇陌的武功他是看在眼裡的,今夜天泉洗心劍的那一式,在他面前都沒有用武之地。
倘若此人爆發殺心,自己是萬難抵擋。
當即深吸了口氣,他輕輕一笑:
「蘇總鏢頭就不好奇,為何今夜我會拉著你來喝酒?」
「嗯?」
蘇陌眉頭輕輕一揚,忽然臉色一變。
「蘇總鏢頭好武功,那人的天泉洗心劍已經到了如此地步,在下實在是沒有半分把握。
「卻沒想到,竟然被蘇總鏢頭一劍貫穿。
「只不過最後一掌痕跡太明顯了,是因為懷疑那人是真正的萬藏心,這才故意將其送走的吧?
「可惜,他畢竟是身受重傷,卻是不知道……會死在何處了。
「畢竟有些事情,我也未必會盡善盡美,無法當著眾人的面做,暗地裡偷偷去做,也未嘗不可啊。
「嗯,蘇總鏢頭現如今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殺了在下再走。
「不過,無緣無故擊殺在下,蘇總鏢頭的名聲……」
他說到這裡,輕輕搖頭:「當然,還有第二個選擇。
「想辦法去救下那個蘇總鏢頭心目中真正的萬藏心,讓此人站在所有人的面前,證明自己的身份!
「到時候,在下的謊言一戳就破,豈不更好?
「當然想要做這一點,須得有兩個前提。
「第一點,蘇總鏢頭心目中的那位萬藏心,尚且有命能夠等到蘇總鏢頭抵達。
「第二點,蘇總鏢頭知道他在哪裡!
「不過,恕我直言,蘇總鏢頭與我在此地喝酒閒談這許久的時間,那位的屍體怕是早就已經涼透了。」
萬藏心輕輕搖頭,嘴角勾起的笑容卻是頗為得意。
他看著蘇陌,似乎在好奇蘇陌的決定。
蘇陌卻已經站了起來,最後看了萬藏心一眼:
「手段不錯,確實是蘇某失算了。
「你的人頭,暫且寄在你的脖子上。
「等著蘇某回來自取!」
他說完之後,腳尖一點人就已經離開了酒館。
就在蘇陌剛剛離開,萬藏心猛然出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了一錠銀子放在了桌子上。
緊跟著飛身而出,片刻之後就已經到了朋來客棧。
提筆蘸墨,書信一封。
其上有言:
萬藏心之事,蘇陌已然察覺。
然而對我等所謀,仍舊一無所知,暫不足慮。
天泉十二劍或需拋棄,請君上裁決!
這封信寫完之後,他將其卷好收入竹筒之內,又取來了一隻通體漆黑的信鴿,將竹筒綁在信鴿的腿上。
這才推開窗戶,一抖手放飛出去。
那黑色的鴿子,卻不知道是什麼異種,融入黑暗之中,身形幾不可見。
速度之快,更是遠超想像。
而就在這鴿子飛過天衢城萬家燈火之時,一縷勁風驟然激射而來。
鴿子周身一顫,從半空之中跌落下來,被一隻手抓住。
那人將這封信取出看了一眼,輕輕地出了口氣,微微一笑:
「暫不足慮……看來我表現得還算不錯。」
將那封信重新收入竹筒之內,一抖手,那鴿子沒動,又抖了抖,那鴿子還是沒動。
「少來……」
蘇陌嘴角一抽:「我這彈指神通根本就沒用力,你可莫要裝死,跑到我的面前碰瓷。」
說完之後甩手扔向空中,這個高度倘若那鴿子還不動,便只能活活摔死。
果然,就見到那鴿子飛出去之後,翅膀微微一抖,竟然在蘇陌的頭頂徘徊了兩下,似乎圖謀不軌。
蘇陌臉色一沉,屈指要彈。
那鴿子竟然仿佛知道厲害,頗為兇狠的瞪了蘇陌一眼,這才振翅高飛,再也不敢低空徘徊。
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消失不見。
「永夜谷的信鴿都這麼邪性的嗎?」
蘇陌嘴角抽了抽,回頭看了朋來客棧的方向一眼,這才微微一笑。
再不多言,飛身而起,沒有半分猶豫的直奔東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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