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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院中,重現陷入寂靜中。
考間中的學子,都開始緊張的打開卷子,觀看這一次的考試題目。
學子們全神貫注,不發一聲,唯有卷子打開時候的索索聲音偶爾傳來。
但是很多的監考、巡考乃至學子們,都下意識的看向了乙字庚號考間,那裡面的學子李修遠可是寫出來了驚聖文章,其文學修養、思想深度,自然不用說。
這一次詩詞歌賦,定然也會出類拔萃,遠超眾人。
也許,又是一首足以出縣、出州甚至是鎮國或者傳世的詩篇。
李修遠把卷子輕輕打開,卷子上有著一道題目,題目非常的簡單,除了有著詩詞歌賦的類型要求之外,沒有其他的任何要求。
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個字。
苔!
李修遠看了之後,都感覺發愣!
只有一個字,剩下的全靠發揮,誰能從這一個字散發思維,寫出來絕世好詞,誰就是這一場的王者。
望著這一個字,李修遠腦海中,許多詩篇流轉,這些詩篇都不是他作,而是前世閱讀過的詩篇文章。
「不行,不能再寫前世的篇章。
能夠流傳到我耳朵裡面的,都是傳世詩篇,足以震動天下。
我已經寫了驚聖文章,給自己招惹了多少眸光。
若是再寫一篇傳世詩篇的話,估計自己都成了這一次鄉試中最輝煌燦爛的一個,想要低調都不可能了。」
微微轉眸,李修遠就看到了考間不遠處,正有著一小片苔蘚。
和煦的陽光照不到的背陰處,生命照常在萌動,苔蘚仍舊長出綠意來。
苔花雖如米粒般微小,依然像那高貴的牡丹一樣熱烈綻放。
看著生機勃勃的苔蘚,李修遠的心中油然浮現出來,一首傳世的詩篇。
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
一首小詩,在李修遠的心中浮動。
考間外,天地若有所感,片片清氣凝聚在李修遠的考間上空,化作一朵苔花盛放,如同牡丹一樣,有著高貴的氣息瀰漫。
「快看!
李公又有傳世的詩篇醞釀!
一旦落筆成章,就可傳世間,驚鬼神。」
原本正在注視著這裡的李元,也是自考間的窗戶上看到了李修遠考間上空的異象,整個人一愣神,恍惚了一下,胳膊一甩,打翻了桌子上面的筆墨紙硯。
濃黑的墨汁散落一片,試卷都被墨汁染黑,浸透了紙張,難以再寫東西。
「怎麼會這樣?」
李元臉色一陣蒼白。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徹底的完了。
這一科,我試卷為零。
再也沒有機會高中舉人。
可是李修遠,卻是筆吐錦繡,天垂異象,註定是這一場的鄉試第一。
以後,龍隱村哪裡還有我的存身之地?」
李元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幾場考試下來,他總是感覺不順利,總有些小意外發生。
比如第一場考試的時候,他的毛筆寫著寫著斷了!
第二場考試的時候,考到中途,他拉肚子,就在房間的木桶中就地解決了,此時考間中還蕩漾著莫名的味道。
第三場,卻是直接讓自己的卷子作廢。
就像是霉運纏身,處處倒霉,但是他都挺了過來,唯有這第三場,沾污了試卷,本就是就一種大不敬的事情。
考分為零!
註定無緣舉人。
讓他整個人都崩潰了,感覺是整個天地都看他不順眼,都庇護李修遠。
他不能接受,難以理解,他才是龍隱村的麒麟子,文名遠揚,受到大儒青睞,真正的讀書種子。
為什麼會遭受這樣的坎坷。
他和考間中的許多考生一樣,都愣愣的看著李修遠考間上空的異象,那些異象懸浮了一會兒,並沒有真正的成型,就悄然散去。
「這」
主考官大怒,「一首傳世詩篇胎死腹中,李修遠是寫些什麼?
為什麼不讓傳世的詩篇現世?」
胸有成竹的時候,異象已顯,若是完成,落紙成章,自然風起雲動,清光耀世。
但是這樣的一篇足以傳世的詩篇,很明顯是被李修遠放棄了。
「難道他還有更好的?」
考間中,李修遠幾次落筆想要把這詩篇寫在紙上,踟躕再三,終於停了筆,這首詩太有名,搖了搖頭,「不能寫!」
「還是我自己隨便寫一首吧!」
至於能夠得到多少分數,李修遠心中已經決定隨緣。
提起筆。
鋪開紙張。
挺直了脊樑。
沙沙沙!
筆吐飽墨,墨香四溢。
「淨與溪色連,幽宜松雨滴。誰知古石上,不染世人跡。」
寫完之後,吹了口氣,吹乾了紙上的墨汁,自我欣賞了一番,覺得寫的也是很不錯。
詩成的時候,貢院中,清氣凝聚,詩動晏城,一塊清氣凝聚的青石出現在考間的上空,古石上面,一直苔蘚叢生。
「一詩動州府!
這是驚州的詩句。
了不起,了不起!
這樣的詩句,當為楚州第一。
可是明明有著更好的,為什麼要藏拙,這可是考場,是需要以全力衝擊,力爭上遊的戰場啊。
怎麼可以這樣?
難道有才,就可以隨心所欲嗎?」
主考官李千秋對那首胎死腹中的詩句,仍是念念不忘,他心中明白,那首詩,李修遠一定已經胸有成竹,默念的時候,驚動貢院聖賢,才惹來異象。
若是落在紙上,立即就是傳世的詩篇。
可是一首詩驚動州府,若是假以時日,被越來越多的人傳唱,也可以成為鎮國傳世的名篇。
李千秋有些不爽的看著李修遠的考間,他感覺,李修遠一定是故意的,若非是在貢院中,聖賢感應靈敏,差一點就把他也蒙蔽了過去。
明明有才華,為何要這樣低調?
若是自己的話,早就痛快淋漓的把傳世詩篇寫了出來,為什麼要藏著掖著?
自己特別的想要如此高調一回,青史留名,萬古流芳。
可是憑著自己的才華,難以這樣高調起來。
可是轉念又一想,「李公了不起,能夠高調的人,選擇了低調,這才是真正的高調,虛懷若谷,如同遠古聖賢。
李公只要在儒門的道路上繼續走下去,未來的成就,最低也是一代大儒,名滿天下。
這樣的一個潛力青年,老朽我一定要和他交好。
不圖別的,和他在一起的交集多了,我的名字,也能隨著他的事跡傳世。
讀書人,誰不圖個生前身後名?」
石上苔的異象,只是在李修遠的考間上空旋轉了一會兒,就自動消散,不復存在。
寫完之後。
李修遠就趴在桌上,等著考試結束。
卻是不知道,他的這一首詩,再一次驚動了主考官、副考官,這是唯一的一間傳出了兩個半異象的考間。
他以為的很普通的一首詩,也是足以驚動楚州,有機會天下傳唱。
「他在幹什麼?詩已經完成了,為何還不交卷離開?」
主考官李千秋這一次不用人提醒,直接主動的透過窗戶,向著李修遠的考間看去。
就見李修遠,趴在桌子上面,蒙頭大睡。
「又睡了?
確定是來考試的馬?
哪一個考試不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把卷子複查了一遍又一遍,把文字潤色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出現半點瑕疵。
像他這樣,完全不放在心上,可以在考間中酣然入睡的考生,鳳毛麟角啊,不愧是當世賢者,是真名士自本色,毫不在意外界的看法,直指本心,念頭通達,無拘無束無掛礙。」
李修遠趴在桌子上面,並沒有吸收靈氣壯大法力,而是以蟄龍眠睡仙功來壯大自身的靈魂,使得自身的魂力不斷壯大。
唯有法力、靈魂壯大到了一定程度,才能夠凝聚元神,成為大能。
修行的時候,時間會過得很快,李修遠感覺只是一個回籠覺的工夫,三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鄉試也到了尾聲。
各個巡考者都開始沿著考間,接受著考生的試卷。
唯獨李修遠的考間門前,有著這一次晏城的主考官、副考官三人一起前來收卷。
李修遠看了看,已經有些坦然自若。
他自覺自己這一次選擇的詩篇,是十分的冷僻的,沒有什麼名聲的。
交了卷子。
李千秋看著李修遠欲言又止,踟躕良久。
把李修遠看的都有些發毛。
交了卷子,立刻離開了貢院,朝著自己的家裡走去。
「這位大儒有毛病,眼光太滲人,就像是要吃人的老虎。」
李修遠離開了貢院,走出大門的時候,就見老張已經驅動了牛車等在不遠處。
牛車前俏生生的立著兩個絕世美女,還有一頭皮毛黑亮,體態肥碩的黑狐。
「公子!
你來了!
考的怎麼樣?
這一次鄉試中,有人的文章化作青雲畝許,光耀全城,還有人的詩篇驚動晏城!
文星聚集,武周當興啊。」
白素素眼含羨慕,她對文人向來喜歡,修行的閒暇之餘,最喜歡讀書寫字。
在她看來,能夠琴棋書畫,詩酒花茶的讀書人,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秉承天地氣數,有著匡扶社稷,造福眾生的本事。
青青也是一臉動容。
「公子,青雲畝許,遮天蔽日,任何心懷邪念的修行者,都不能近身,不然的話,會被這股剛猛偉力震傷。
沒有想到,這一次晏城中,居然出現了這樣一位大賢。
以後,我們妖怪在晏城,也只能夾著尾巴做妖了,要是惹得這位大賢不喜歡,轉手就能夠以蓋世文章鎮壓了我們。」
提起這位鄉試中的大賢,小青的眸子裡都閃過一絲恐懼。
就算是黑狐也不例外。
儒門聖賢所過之處,群邪退避。
「你們怕什麼?
你們可是修行正道的妖仙,儒門大賢秉承道理造福世間,對於妖仙歡迎還來不及,又不會害你們,怕什麼?」
小青搖了搖頭,「儒門聖賢可不見得喜歡我們,在他看來,我們是妖精,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怎會容我們自由自在的生活在人群中。」
李修遠笑了笑,沒有說話,確實是存在著容不下妖精的儒者,一樣米養百樣人,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人一上百,形形色色,何況是掌控天下的儒者的數目應該是成千上萬了吧。
「走吧。
這幾天,在考間中可是憋壞我了。
咱們弄些酒菜,回義園中,好好打擺一桌,吃飽喝足之後,好好休息。
等過幾天,發了榜單,看過榜之後,咱們就打道回府,迴轉五龍山中好好修行。」
李修遠心中微微有些興奮,他這一次,有著把握高中舉人。
一旦中舉,就是官身,算是老爺,可以說是為了原身光宗耀祖了。
如此方算是完成了原身消散時候的兩個執念。
唯有執念真正的消散,李修遠才算是還清了原身的所有因果,無債一身輕,以後我就是我,再也不用背負過往。
「好。
都聽公子安排。」
李修遠、白素素、青青、黑狐上了牛車,老張駕著牛車,緩緩的遠離著貢院。
老黃牛的步子走的慢卻很穩,穩步前行,車上的風鈴也因為震動發出陣陣的脆響,旁邊的人聽到風鈴聲響起的時候,就會躲開牛車,為牛車讓路。
「鄉試中文氣沖天,光耀全城,日月為之失色,天地為之動容。
絕對是出現了聖賢文章,不知道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莫非是修遠?」
一個青衣少年走了出來,望著李修遠離去的方向,微微的皺了皺眉。
白秋練!
曾經在松鶴樓上和李修遠同處一桌的青衣少女。
她眉目如畫,嘴角含笑,眉宇間蕩漾著一絲淡淡憂愁。
「不知道李相公這一次能否中舉?
記得當年曾經約定過,中舉的時候,就會前來凌波湖中娶我?
不知不覺,數年已經過去了,他早已不是當初青澀少年,如今卻是風度翩翩,讓人著謎,就是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我?」
想起凌波湖,白秋練的眉頭蹙的更重,深深地嘆了口氣。
現在的凌波湖不比從前,有些事情,無法言說。
「快點來找我吧,要是一直不來的話,難道要我投懷送抱?
那也太讓人害羞了。」
牛車中,感應到有人注視自己,李修遠下意識的朝著牛車外看去,恰看見一縷青衣的衣角消失在街頭。
莫名的,心頭浮現一個青衣少女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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