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著站起身,陳朝直面那位道氣磅礴的白袍道人。
不管如何,都沒有將百姓們置於身前,而自己藏在他們身後的道理。
只是這會兒是不是還能擋住,就真的說不好了。
怎麼都要試試的。
陳朝伸手自然而然落在腰間,那個位置本來空無一物,但此刻,一柄帶鞘直刀憑空出現,陳朝握住刀柄,微微眯眼。
刀出鞘寸余。
一道凜冽的氣機瞬間出現在天地之間,前掠的白袍道人既然到了這個境界,自然輕鬆便感受得到,只是即便在此刻感受到了那道氣息,白袍道人也沒有停步的打算了。
已經耽擱這麼久了,不能再耽擱了。
更何況,他無比篤定眼前的年輕人,肯定是已經油盡燈枯,再無一戰之力的,之前那道氣機他都沒能躲過去,就足以說明這件事。
所以在那道凜冽氣息不斷逼近的時候,白袍道人也只是選擇結出一道印記,在身前縱橫勾勒出一條條絲線,宛如一張蜘網。
而後那道蜘網跟著白袍道人一直往前掠去,要阻擋住那道凜冽氣息。
結果那位年輕武夫不躲不避,在白袍道人快來到身前之前,拔刀出鞘,好像與此同時,也伴隨著一道低沉的龍鳴聲。
白袍道人在瞬間心神恍惚,但修行這麼多年,他的一顆道心也沒那麼容易動搖,在一瞬間的心神恍惚之後,他回過神來,但緊接著便看到了一道清亮刀光。
一道比之前要更為凜冽的氣息,在頃刻間便撕開了他身前的屏障,年輕的武夫那一刀掠過,鋒利無匹的刀鋒沒有任何停留,就已經掠過了他的道袍。
刺啦一聲,道袍自下而上的被撕開一條口子,白袍道人更是瞬間感受到一陣寒意,他下意識地往後一退,然後便眼睜睜看著那柄刀柄逐漸變白的直刀正在他身上撕開一道不深不淺的刀口。
要不是他在剛才往後一退,只怕此刻,就不是在身上留下這麼一道刀口,而是整個人都很有可能就那麼被眼前的年輕武夫直接斬開,變成兩截了。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相當後怕。
這個年輕武夫,居然
念頭尚未完全通順,下一刻,那道黑色身影就以一種絕對不該在他身上出現的迅捷速度來到他身前,只是這一次,他沒有舉刀,而是屈肘頂在白袍道人心口,驟然一發力,白袍道人心口氣機被一肘轟散,整個人就這麼不受控制地倒退出去數丈距離。
但下一刻,白袍道人在遠處站住身形,就笑了起來。
眼前的年輕武夫,剛才這一擊堪稱完美,不管是時機還是別的什麼,都根本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可唯獨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在眼前的年輕武夫這麼完美的一擊,最後別說打殺他,就是重傷都沒能做到。
這還能說什麼?
眼前的年輕武夫,再無後手,這是肯定的事情。
陳朝自嘲一笑,今日一戰,耗費太多,他這個重傷之軀,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這積攢起來的微末氣機,也就只能如此了。
白袍道人剛要開口,但忽然便抬起了頭。
遠處天際上,一道朱紅色的流光驟然墜落到了長街上,宛如一粒硃砂,只是這一粒硃砂,好像也太大了些。
那道流光落到長街上,露出真容,是個身穿朱紅色長裙的女子,女子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站立都快站不穩的年輕武夫,埋怨道:「就非要躲著我?」
陳朝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女子便直接來到陳朝身側,伸出宛如白玉一般的手臂,在手腕處割開一條口子,然後對著陳朝的嘴,就壓了上去。
「我不治好你的傷,我也不去死,但你也總不該誰都能欺負你吧!你可是陳朝啊!」
言語之間帶著哭腔的年輕女子嘟囔道:「吃了我就能解決的事情,你偏偏不做,你倒是做好人了,誰都要顧著了,可誰又顧著你?!」
白袍道人皺起眉頭,雖說不知道那朱紅色的長裙的女子是個什麼身份,但不知道為什麼,在那女子割開手腕的一瞬間,他感受到了一股特別濃郁的香氣。
好似是一棵藥香四溢的靈草。
再加上這女子一來,就是割開自己的手腕給陳朝餵下自己的鮮血。
白袍道人的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不過他很快便再次前掠,此刻的他很清楚,要是給陳朝喘息的機會,只怕是等會兒就要萬事皆休。
結果就在他前掠的時候,年輕武夫已經伸手取下了朱夏的手腕,然後撕下一截衣擺,將她的傷口包紮好,而後這位大梁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鎮守使大人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把朱夏拉到自己身後。
鬆手之後,年輕武夫收刀還鞘。
吐出一口氣,滿是藥香。
仙藥果真誘惑,尤其是對現在的他,就剛剛那短暫的時間裡,陳朝已經生出了無數次要將朱夏吞下肚裡去的想法。
如果他不是陳朝,大概就真會這麼做。
送上門來的仙藥,還得推開,實在是太折磨了人些。
之前他不過喝了幾滴朱夏的鮮血,此刻經脈里,那滿目瘡痍的地方,完全可以說已經再次生機勃勃。
萬物競發。
還有乾涸的經脈,這會兒也重新充沛起來氣機。
陳朝再不懷疑吃了朱夏會立馬傷勢痊癒,這個女子,化形之後,修行道法,在無意之間,已經走出了另外一條路,和尋常的仙藥,再也不同。
雖說朱夏此刻還不能算是神藥,但只怕藥效比起神藥,也差不了多少了。
陳朝眯了眯眼,傷及根本的那些傷勢不是這兩滴仙藥能治好的,但此刻的他,再對上眼前這個白袍道人,大概真的可以說是綽綽有餘了。
不必提刀。
白袍道人沉思片刻,他在思考如今陳朝的狀態,然後決定是不是要走,但他還沒有下定決心的時候,對面的年輕武夫便已經隨口笑道:「想走啊?晚了。」
隨著年輕武夫的這一句話說出來,白袍道人就已經覺得不好,但確實已經晚了,他剛打算往後退去,身前的年輕武夫就已經到了身前。
毫不講理地一拳砸下。
雄渾氣機勢不可當地破開白袍道人身前的道法屏障,天地之間,宛如有鏡碎裂。
白袍道人咽了一口口水,整個人都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畏懼之心,到了這會兒,他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一件事。
那就是這個年輕武夫沒有受傷的時候,是這整個人族如今已知的唯二的那位扶雲修士。
扶雲那真是一個提起那兩個字,都會讓人產生無數遐想的境界。
可就是這樣的境界的修士,自己居然會生出來殺他的心思?
白袍道人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就要死在這裡,在這一瞬間,想了很多事情。
本身境界差距就大,此刻白袍道人的那顆道心又莫名其妙的搖晃起來,就更沒有什麼意外了,陳朝第二拳砸下,一下子就砸潰了這位道人的氣機。
「別分心,尤其是跟本官要搏命的時候。」
陳朝看似好心提醒了一句,笑眯眯看向這位白袍道人,然後下一刻,他就毫不留情的直接將他的脖子扭斷。
丟下這白袍道人的屍體,年輕武夫猛吸一大口氣,看向不遠處。
那個青袍道人本來就一直關心著這邊的局勢,此刻看到眼前的陳朝毫不費勁便殺了那白袍道人,瞬間被嚇得心神欲裂。
他一掌逼退黃空,整個人不再猶豫,轉身便朝著遠處掠去,速度快得像是一顆流星。
陳朝平靜道:「走得了嗎?」
黃空有些出神地看著眼前的年輕武夫,這會兒他倒是有些期待起來,想看看這位絕世武夫的手段,但結果那位年輕武夫卻只是負手而立,什麼都沒做。
只是天際閃過一抹劍光。
在頃刻間便將那個遠去的青袍道人斬成兩半。
鮮血灑落長空。
一個青衫年輕劍修,出現在那邊高空上,嘟囔道:「誰給你的膽子,敢跟老子穿一樣顏色的衣裳?」
年輕劍修,或者應該說是年輕大劍仙落到長街上,有些不滿地看著那個年輕武夫,嘖嘖道:「我當鎮守使大人有多厲害,結果不還得我補一劍?」
本來他就是存著看陳朝出手的心思的,不然也不會藏在那邊天空裡,一直沒有現身。
但陳朝其實早就知道他來了。
很簡單。
朱夏來了,郁希夷和雲間月之間,兩人肯定要來一個。
而且這一次,肯定是郁希夷來,這毫無疑問。
陳朝笑著開口道:「郁大劍仙來了,一出劍,哪管什麼道門真人,就是妖族公主,只怕也是一劍的事兒啊!」
郁希夷一聽妖族公主幾個字,臉色驟然變得有些難看,他來到陳朝身邊,壓低聲音罵道:「姓陳的,別他娘的陰陽怪氣,老子來救你,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還要這麼陰陽怪氣,老子現在就能捅死你!」
陳朝嘖嘖道:「郁大劍仙,你要是這會兒殺了我,這些百姓吐唾沫都得把你淹了。」
郁希夷這才注意到那些個拿著各式各樣東西的百姓們,也由衷感慨道:「你小子還真是挺得民心的。」
陳朝一笑置之。
然後這位青衫大劍仙就指了指那位有些站不直的年輕瘦弱武夫,問道:「這小子呢,殺了?」
黃空雖說也是一位忘憂境,但在郁希夷眼裡,那就是抬手一劍的事情,的確用不著多操心。
陳朝搖搖頭,看向黃空,笑道:「多謝。」
黃空哼了一聲,「不是幫你,還是不喜歡你,只是殺了你,很麻煩罷了。」
陳朝不以為意,只是問道:「要不然來朝廷做官?」
黃空面無表情地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只是拔起自己插在地上的那把橫刀,轉身就走。
郁希夷點頭讚賞道:「還不錯,有個性,我喜歡。」
陳朝接了一句,「可惜是個男子。」
郁希夷黑著臉,警告道:「老子沒有那種癖好,姓陳的,你他娘的是真不怕老子捅死你?」
陳朝懶得跟他吵架,只是朝著當地的鎮守使和那位裨將招了招手。
這兩人,鎮守使就不必多說,鎮守使一脈的官員,那就是實打實必須得聽他陳朝的,甚至可以只用聽他陳朝的,畢竟鎮守使一脈的官職任命,也從來不需吏部那邊過問。
至於這北境邊軍之外的州軍府軍,上次太子殿下已經有旨意,都需聽陳朝調遣,因此這兩人的頂頭上司,都可以說是陳朝。
陳朝叫來兩人,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要囑咐,只是讓他們疏散百姓,清理現場,至於那些來殺他的修士們的來歷,陳朝自然會讓其餘人調查。
郁希夷湊上來問道:「有眉目嗎?是琉璃觀餘孽,還是綠藻宗?或者是你之前才覆滅那座紫葉洞?」
陳朝只是看了他一眼。
郁希夷笑眯眯道:「要不然乾脆就是痴心觀那邊背著阿月做的事情,要是這樣,咱們走一趟痴心觀啊,剛出了一劍,不上不下的,渾身都不得勁。」
陳朝無奈道:「別說我這會兒是不是重傷,就算沒傷,去一趟痴心觀,你就覺得真能隨便做些什麼?」
痴心觀絕對是這個世上最有底蘊的宗門,裡面藏著多少個老怪物,都不好說。
反正絕對沒有現在看著的那麼簡單。
這一點,陳朝心知肚明。
「郁大劍仙,現在我還真想問問你,你他娘的耽誤這麼久,差點把老子害死了,你愧不愧疚?」
陳朝盯著郁希夷的眼睛,下山的時候,郁希夷在陳朝身上種下了一縷劍氣,要是陳朝遇險,他自然第一個知曉,不過怎麼算,從陳朝開始跟人交手到如今,時間也太長了,龍角郡甚至就在黃龍州內,郁希夷絕對不該現在才趕來。
郁希夷有些心虛地看著陳朝。
之前雲間月上山,他演了一次,居然真的哄到了雲間月,之後為了不出紕漏,他就更不能主動說穿這件事,之後雲間月在劍宗幾日,郁希夷都不敢點破這件事,畢竟是自己他娘的好不容易騙成功了,以後不管誰來,都不能說他郁希夷是個沒心眼的傢伙了。
但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陳朝身上的劍氣出問題了,郁希夷想馬上下山,又不想在雲間月面前把事情說透,所以就耽擱了一會兒,後來還是雲間月看破了這件事,郁希夷這才帶著朱夏離開劍宗。
雖說慢了些,但好在是沒有出什麼問題。
陳朝聽完這些,恨不得給郁希夷腦子掰開,看看這個傢伙到底腦子裡是些什麼。
「嘿嘿,總之是沒出事嘛,問題不大,問題不大。」
能讓這位大劍仙不斷吃癟的,也就只有陳朝了。
陳朝轉頭看了看朱夏。
後者走到陳朝身邊,盯著陳朝,認真問道:「你真不打算吃了我啊?」
陳朝沒說話,臉有些紅。
很顯然,這位年輕的鎮守使大人,只怕想的事情,不是這個吃了。
不過最後陳朝還是搖搖頭,笑道:「你活著,比被我吃了更有用,況且我這傷,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朱夏詫異道:「什麼辦法?」
雖說她不知道陳朝的傷勢到底有多重,但從她了解的那些消息來看,她想不到眼前的年輕人除去吃了她之外,還有什麼別的法子。
陳朝微笑道:「如果這個世上還有第二棵仙藥呢?」
朱夏皺起眉頭,想起那件事,說道:「對,是還有一棵仙藥!」
陳朝看著朱夏,想了想,說道:「你其實是生在戎山宗的藥圃里的吧?」
之前雲間月為朱夏解開了她的記憶,此刻的朱夏,已經很清楚自己的過往,她記得自己在那藥圃里長了很久,身側還有另外一株仙藥,但是後來,自己跑出去了,那仙藥卻留了下來。
「你怎麼知道?」
朱夏有些不解,她可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過陳朝。
陳朝看著她微笑道:「如果我說的沒錯,那麼那棵仙藥就沒了,因為早在數年前,我去的時候,我還看見過它,只是後來,它被一個白衣少女吃了。」
當時在戎山宗的遺蹟里,陳朝發現了那棵仙藥,並且也得到了仙藥,但是之後寅歷真人出現,白衣少女復甦,吃下那棵仙藥,借了一些境界給陳朝,才能讓陳朝在當時,就能將寅歷擊退。
那株仙藥在那個時候,自然也就沒有了。
不過說來也巧,自從知道朱夏是一株仙藥的時候,其實陳朝就一直在思考她會不會就是藥圃里不見的另外那一株,結果還真是。
如今朱夏想起了自己之前在藥圃里的那些過往,其實就相當於說,朱夏是繼白衣少女之外,另外一個經歷過兩個時代的人。
當然,神山的神女也是。
不過神女和白衣少女也好,兩人對有些事情,都緘默不語。
而朱夏,顯然不會這樣。
他或許能從朱夏這裡得到一些,那些人都不曾告訴過他的答案。
「朱夏,我有一件事要問你。」
陳朝帶著朱夏來到鎮守使衙門之後,清空這裡的所有人,陳朝問出了這個問題。
郁希夷聽著陳朝的語氣,整個人也認真起來。
他不笨,知道陳朝這麼認真,肯定是想要知道一些東西。
一些旁人不能知道的事情。
朱夏看著陳朝,一雙眼眸里有些笑意,「是不是關於戎山宗的?」
陳朝開門見山問道:「戎山宗,因何而滅?」
朱夏一怔,隨即很無奈地說道:「你當時見到那株仙藥的時候,怎麼不問他?我可是早在戎山宗滅之前,就跑出去了。」
陳朝看著朱夏,沉默了很久,然後輕輕吐出幾個字,「你在撒謊。」
朱夏下意識反駁道:「我沒有。」
陳朝沒說話。
他曾學過一門望氣術,那是鍊氣士一脈的不傳之秘,不是什麼人都能修行的,恰好陳朝便能修行,之後任何在他面前,就很難可以說假話不被他發現了。
因為在他眼裡,所有人頭頂都有那麼一股氣。
一眼可望穿。
尤其是到了如今這個境界,旁人想要騙他,就更難了。
朱夏雖然不算是人,但修行了這麼多年道法,沾染了風塵,早就有了人的特性,所以她頭上也是有那股氣的。
剛才朱夏說話的時候,氣是亂的。
朱夏看著陳朝的神情,知道沒辦法騙他了,就皺起眉頭,「那是很恐怖的事情。」
有些事情很恐怖,所以就算是想起都不願意,朱夏第一次想起自己的記憶,發了很久的呆,其實就是因為看到了很恐怖的那件事。
「但是你真想知道,那你就自己看看。」
朱夏伸出手抓住陳朝的手腕,然後看了一眼郁希夷,「你想知道就抓住他的手。」
郁希夷哪裡會錯過這個機會,馬上便抓住了陳朝的手。
沒有老繭,不粗糙,挺滑!
郁希夷默默評價了一番。
三個人都閉上了眼睛。
再次回到戎山宗的遺蹟,其實郁希夷和陳朝都不算陌生,當初兩人都去過崇明宗,這戎山宗的遺蹟就在崇明宗裡面。
不過郁希夷當時來去匆匆,並沒有真正的進入到這裡面。
陳朝這次再次看到這樣的景象,有些熟悉,有些陌生。
熟悉的是這和自己曾經所見的戎山宗很像,陌生的則是,他看過的戎山宗,沒有這般有生機。
一片藥圃里,長著無數的靈藥,那些靈藥,光是看光彩,都是僅次於仙藥的存在,這些東西,在如今的各大宗門,都是絕對珍稀的存在,但這片藥圃里,那些藥草身上的靈氣都在朝著中間的兩株奇特的藥草涌去。
很明顯,這一片藥圃里的奇珍靈藥都是為了供養這兩株特別的藥草的。
兩株藥草不一樣,其中一株的樣子陳朝已經見過,就是之前遇到的那株仙藥,另外一株,是通體血紅,鮮紅的汁液在葉脈里流動,好似滾燙的岩漿。
陳朝看了一眼那株藥草,又轉頭看了一眼朱夏。
這株藥草是朱夏的真身,被陳朝這麼看著,朱夏覺得自己好像一絲不掛。
她有些害羞地小聲道:「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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