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軍水師擊毀鄭軍兩艘戰船,俘虜上百鄭家士卒,令鄭森十分惱火。
當下他率領船隊,向西追至吳淞口,於吳淞炮台外徘徊一陣,不見梁軍水師出來迎戰,只能暫時返回崇明島。
黃昏時分,外出的鄭軍戰船,紛紛進入水寨下錨,鄭森則召集眾將緊急商議。
崇明縣,水軍都督行轅內。
鄭森穿著盔甲,坐在帥位,大堂兩側眾多戰將和謀士雲集。
這時,施琅恨聲道:「梁賊故意挑釁,毀我戰船,俘我將士,世子我們一定要進行報復,讓梁賊知道我們的厲害。」
鄭森陰沉著臉,捋了捋鄂下短須,「看來高賊得了西夷戰船,便不甘心,繼續被我們封鎖,若是不給與反擊,那麼梁賊的挑釁,肯定會變本加厲。」
施琅聞語,連忙抱拳請命,「請世子給末將一支船隊,末將願為先鋒,攻破吳淞水寨,俘獲梁賊炮艦。屆時高賊必然老實!」
一眾鄭軍將領也都嚷嚷著,要攻破梁軍水寨,讓梁軍知道鄭家水師的厲害。
鄭森卻沉默不語,猶豫不定,有點擔心事態擴大,引發梁軍和鄭家的全面開戰。
雖說鄭家水師強大,東亞無敵,但是與梁軍交戰,光有水軍卻不行。
若是真打起來,就算水軍取勝,只要陸地上一敗,那麼鄭家還是輸了。
鄭森皺起眉頭,正思考著,有沒有既能給梁軍一個教訓,又不使得事態擴大的辦法,部將甘輝卻忽然進帳,走到鄭森耳邊,附耳一陣低語。
鄭森聞語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問道:「人呢?」
甘輝道:「剛到碼頭!」
鄭森遂即站起身來,摸了摸鄂下短須,「請過來。」
甘輝匆匆出帳,朱聿鍵不禁問道:「世子,誰來呢?」
鄭森沉聲道:「高賊使者,我的恩師牧齋公!」
「高賊使者!」施琅立時憤怒道:「他們來做什麼?」
鄭森眼神複雜,拿起桌上頭盔,沉聲道:「見一見,看高賊怎麼說。」
當下,鄭森只能結束議事,領著眾人來到行轅外,等候錢謙益到來。
高歡派遣使者,可以說相當刁鑽,若是派遣其他人,鄭森便坐在中堂,安排甲士先給使者一個下馬威,再接受使者拜見。
現在來的人是錢謙益,鄭森就被動了,他只能出來迎接,氣勢立時就被梁國壓了一頭。
這時,眾多鄭軍將領站在鄭森身後,各人心中都有些不快,一個梁國使者,憑什麼讓他們站著迎接。
鄭森深受儒家影響,必須尊師重道,錢謙益是他恩師,鄭森只能出來迎接,鄭軍將領便也只能跟著。
不多時,錢謙益穿著道服,杵著拐杖過來。
鄭森見了,連忙上前執禮,「恩師怎麼來了。」
錢謙益沒有穿梁國的官服,就是想借用師生這層關係,微笑道:「受梁王之託,給世子傳個信。」
鄭森聞語遂即側身,「恩師裡面請。」
當下一行人回到節堂,鄭森端坐中堂,讓錢謙益坐在左首。
這時,兩人先寒暄了幾句,鄭森問候了錢謙益的近況,特別關心了一下師母柳如是,錢謙益也問了一些鄭森的事情。
寒暄過後,進入正題。
錢謙益拿出一封高歡的最後通牒,遞給鄭森道:「梁王知道你我是師徒,所以托老夫給世子送來這個東西。」
鄭森聞語接過,展開觀看,臉色頓時就難看起來。
高歡在通牒中,指責鄭家水師,欲圖攻擊劫掠梁國商船,挑起兩國事端,限令鄭軍在兩月之內,撤離崇明,否則便兵戎相見。
「世子,梁賊怎麼說?」朱聿鍵問道。
鄭森將最後通牒,遞給朱聿鍵,一眾梁將立刻就圍上來觀看。
施琅瞟了一眼,便勃然大怒,「梁賊擊毀我兩艘戰船,俘虜我近百士卒,居然反而污衊我們挑起事端。我們沒找他們算帳,他們居然還敢威脅我們,讓我們撤離崇明,簡直是痴心妄想。」
鄭森面沉如水,眾多鄭軍將領個個義憤填膺,大堂內立時罵聲一片。
梁軍攻擊了鄭軍戰船,鄭軍沒有展開報復,高歡居然反過來威脅他們,簡直欺人太甚。
這時,錢謙益見堂上議論紛紛,不禁咳嗽一聲,對鄭森道:「世子,老夫倚老賣老,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鄭森沉聲道:「老師有什麼話,大可直說。」
錢謙益道:「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梁國發出最後通牒,若是世子不撤兵,梁軍便要大舉進攻贛南、浙東和福建。老夫知道鄭家水軍天下無敵,但是在陸地上與梁軍開戰,世子可有勝算。若是有的話,就當老夫什麼話都沒說,若是沒有的話,那麼為了一個崇明島,而丟下贛南、浙東和福建,是否值得呢?」
鄭森臉頰鼓動,他自然是知道崇明島的重要性。
鄭家占據這裡,不僅能夠封鎖梁國,遏制梁國發展海上勢力,同時也能威脅梁國的核心。
鄭家水師駐紮於崇明島,高歡若是攻打浙東和福建,鄭森就能率領水師逆江而上,威脅南京。
若是放棄崇明島,以後梁國要攻打鄭家,鄭家要威脅南京就不容易了。
因此,鄭森絕對不願放棄崇明,可是他確實也擔心,梁軍會大舉進攻鄭家。
這時坐在右首的朱聿鍵,沉聲道:「昔日戰國紛爭,六國破滅,非兵不利,戰不善,弊在賂秦。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後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秦兵又至矣。今日梁賊,逼閩越割讓崇明,世子當知,以地事秦,猶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之理。」
鄭森聽了朱聿鍵的話語,目光立時就堅毅起來。
若是高歡一封威脅的書信,鄭家就放棄崇明,那麼高歡只會得寸進尺,繼續提出過分的要求。
屆時,鄭家就真如六國一般,失去一戰之力。
「哼!」鄭森冷哼一聲,「高賊以為我是嚇大的麼?」
錢謙益見此,沒有多說,而是提議道:「世子,這畢竟是大事,還是與閩越王商議商議吧!」
鄭森的強硬,在錢謙益的意料之中,高歡之所以讓錢謙益去趟福建,便是料到鄭森,不會輕易屈服,但是鄭芝龍就不一樣。
因此,這個極限施壓,其實是針對鄭芝龍。
鄭森聽了錢謙益的話,不禁皺起眉頭,不過這麼大的事情,他確實需要告知鄭芝龍。
如果不答應,高歡極有可能大舉進攻,鄭森必須儘快通知鄭芝龍,做好防禦高歡的準備。
想到這裡鄭森沉聲道:「好,我立刻去趟福州!」
高歡只給鄭家兩個月的時間,事態緊急,鄭森將崇明防務,交給施琅、甘輝等人,便與錢謙益乘坐快船,前往福建。
在鄭森前往福建之時,梁國與閩越國爆發衝突,高歡給出最後期限,讓鄭家從崇明撤軍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北方。
高歡給出最後期限,大舉增兵南線,梁軍陳兵於杭州、南昌、徽州等地,南方戰雲密布,氣氛緊張。
這時,在大名府,大學士行轅外,
北明大學士洪承疇,領著一眾官員,站在大門外。
不多時,蹄聲隆隆,便見多鐸領著一大群清軍將領,來到門前。
這時,多鐸等人翻身下馬,洪承疇連忙率人迎接上去,微笑道:「豫王爺,您總算到了。」
多鐸將馬鞭交給屬下,沉聲道:「收到洪學士的消息,本王立刻就從北京趕來。現在什麼情況?」
「從情報來看,劍拔弩張。」說著洪承疇一側身,「王爺,我們裡面談!」
聽說南方高歡與鄭家發生衝突,滿清豫王多鐸,北明大學士洪承疇緊急碰面,商議梁國與鄭家衝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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