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做,我憑什麼認?」
玄青冢怒吼。
吳白微微嘆口氣,這玄青冢還沒看清形式。
或許,在戰場上,玄青冢是一員猛將,是將才。
但是廟堂文化,他並不是很懂。
其實,他有沒有做,認不認,都沒關係。
關鍵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玄卿,你真的讓本皇很失望。」
「本皇給你玄家的榮寵還不夠多嗎?你做出這樣的事,對得起本皇嗎?」
「你想要證據是不是?好,本皇給你。」
帝皇話音落下,一個身材消瘦,低眉順眼的男子走了過來。
吳白眉頭微微一挑,這個人他認識,是一直跟在玄青冢轎攆旁邊經常狐假虎威的那個人。
第一次跟玄青冢見面時,這個人就訓斥過他。
「奴才可以作證,於文爭說的都是真的。」
「玄大將軍,的確不止一次說過,帝皇之位應該屬於他之類的話。」
玄青冢抖得更厲害了,不是害怕,這次是被氣的。
沒有什麼比被身邊的捅一刀更疼的了。
「你這狗奴才,敢冤枉本大將軍,我殺了你。」
玄青冢怒吼,眼睛都紅了。
「玄大將軍莫要怪奴才,在帝皇面前,奴才可不敢說謊。」
對方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但吳白能感覺到,他很得意。
吳白眼睛虛眯,這個人也是帝皇安排的嗎?
不管是不是,他都不喜歡這個人,讓他很厭惡。
「狗奴才,你為何要冤枉本大將軍,我殺了你。」
玄青冢氣得鐵色發青,周身氣勢攀升。
「玄卿,你想要魚死網破嗎?事已至此,認罪吧。」
「本皇念你勞苦功高,可以給你個體面。就算你不怕死,也要為玄家其他人想想,你一旦動手,本皇就再也找不到保下他們的理由了。」
玄青冢表情一僵,像是泄了氣的氣球。
帝皇這話,捏住了他的命門。
不管是不是誤會,公主被他的人抓是真,他想殺人滅口,毀屍滅跡也是真。
他征戰一生,無懼死亡。
可他還有家人,他就不能反抗。
玄青冢重新跪了下來,面如死灰。
他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他只是想弄清楚自己的兒子是怎麼死的?
由此可見,打仗他是把好手,但玩心計,他差的太遠了。
到現在都沒明白,這一切,只是因為帝皇要他死。
「帝皇,罪臣認罪。」
「但這件事都是老臣一個人的主意,我的家人什麼都不知道,請帝皇念在罪臣曾為玄天帝國立過功的份上,還請留他們性命。」
帝皇深深嘆口氣。
「玄卿放心,本皇一定會查明真相,若他們真的一無所知,本皇答應你,絕不為難他們。」
「我皇仁慈。罪臣,謝我皇開恩。」
玄青冢一個頭,重重的磕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頭破血流。
這一磕,是為了玄家上下數百條性命。
帝皇緊緊地閉上眼睛,兩行熱淚從臉頰滑落下來。
「看來帝皇還是有點良心的。」西門雲翼小聲說道。
吳白冷笑一聲,「到底是良心,還有鱷魚的眼淚,誰又說的清楚呢?」
「我們走吧。」
吳白也沒打招呼,轉身離開了。
這一刻,他連搜刮玄家寶庫的心思都沒有了。
玄青冢的確是張揚了些,但也的確為玄天帝國流過血,一身功勳,到頭來卻淪為待宰的豬羊,這何其諷刺?
西門雲翼和小青追了上去。
沈天君本想跟上去的,但被帝皇一個眼神制止了。
離開的途中,小青看向吳白,「你好像情緒不高?」
「沒事,只是替玄青冢不值罷了。」
「他可不是我們的朋友,你幹嘛同情他。」西門雲翼道。
吳白淡漠道:「不是同情,只是單純的替他不值。」
「戎馬一生,功勳滿身,最終卻落得如此下場。」
「這位帝皇,不可深交,日後我們得多加小心。」
吳白微微嘆息,「終歸是我們實力不夠,不然何必假手於人,藉助他人的力量。」
「我覺得帝皇還行,最起碼沒有為難玄青冢的家人。」西門雲翼道。
吳白髮出一聲冷笑,滿臉嘲諷。
「他不會的。」
「啊?」
吳白看向他,「以帝皇薄涼的心性,一定會斬草除根。」
他殺玄青冢的方式有很多種,卻偏偏冠以造反之名。
這樣不止要了玄青冢的命,還將他永遠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最後那兩行熱淚,保全了自己的仁慈之名。
真他媽虛偽。
當天,沒見到沈天君。
直至第二天上午,沈天君來了。
「玄青冢死了。」
沈天君坐下來,緩緩說道,情緒不高。
這件事她全程參與,也清楚的知道她那個父皇的陰狠和虛偽。
西門雲翼好奇的問道:「帝皇這麼快就把他殺了?」
「不是,玄青冢拍碎了自己的天靈蓋,當場自盡。」
西門雲翼道:「倒是條漢子。」
吳白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
「螻蟻尚且貪生,更何況是玄青冢。他若不怕死,就不會想著殺你們滅口毀屍滅跡。」
「他自絕於眾目睽睽之下,只為保全玄家老小。」
沈天君看向吳白,「你是不是很討厭我父皇。」
吳白搖頭。
「我有什麼資格討厭他?我們最終都會活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玄青冢冤死,真的只怪你父皇嗎?不,我也難辭其咎。」
「雖然有沒有我推波助瀾,玄青冢都會死。但我終歸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沈天君沉默了下來。
過了許久,才緩緩道:「是啊,這件事,我們都是父皇的幫凶。」
「老吳,我們殺了那麼多人,都不見你眨一下眼。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心慈手軟了?」
「我所殺之人,沒一個是無辜的。但這次,或許我真的做錯了,從頭就錯了。」
小青看向沈天君,「你父皇真的會放過玄家的人嗎?」
沈天君臉色一暗,輕輕搖了搖頭。
「剛剛在朝上,父皇提出饒了玄家的人,但是眾臣不願意。」
「他們不斷上奏,細數玄青冢數十條大罪,每一條都是株連九族的罪過。」
「父皇雖然是帝皇,但也不能專政獨行,被迫無奈,只能下令玄家滿門抄斬。」
吳白突然諷刺的大笑起來。
「還真是破鼓萬人捶。」
「好一個被迫無奈。」吳白冷笑連連,譏諷道:「到底是被迫無奈,還是早就安排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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