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看元封,是留下來幫牧民打仗,還是儘快趕回去救治赫敏,全在元封一念之間。
馬黑麻的敗兵如同草原上的蝗蟲,所到之處一掃而空,吃的用的,女人、馬匹、糧食,全部裹挾進軍隊,連不及車轅高的孩子都不放過,補充了物資人員便回過頭同三王子的軍隊再打過,草原之上一片血腥。
淳樸的牧民催促他們離開,甚至願意無償提供馬匹,因為等馬黑麻的軍隊過來之後,所有的一切都不會剩下,看著老人眼中深深地絕望,元封的心緊縮了一下。
遠處的氈房已經騰起了火光,女人們的尖叫聲,孩童的哭泣和亂兵們粗野的狂笑聲隨風傳來,眾人都忍不住捏緊了拳頭,面對此情此景,元封暫時忘卻這次天山之行的目的,此時他不是一個為了拯救愛人生命跋涉萬里的男人,而是一個戰士,一個維護正義懲罰邪惡的真正的戰士。
「上馬迎敵!」元封一聲大喝,部下們眼中都是一亮,各自尋了馬匹跨上,牧區有的是好馬,但是鞍具就沒那麼多了,好在列位都是嫻熟的馭手,不用鞍具也能熟練地掌控馬匹,馬匹是未經過訓練的普通馬,被陌生人騎上去之後刨著蹄子嘶鳴不已,但很快就被馴服了,十三個人,十三把雪亮的長刀在篝火掩映下閃閃光,善良的牧民老人驚呆了,這群天山上的來客竟然是深藏不露的刀客。
洗劫了了附近牧民的突厥兵朝著這邊的氈房狂奔而來,這些人都是來自河外的突厥人,高鼻凹目,和輪台附近的蒙古人本來就不是一個民族,再加上新近兵敗,帖木兒帝國已經四分五裂了,為了保持士氣,只能任由士兵劫掠殺戮,這一股亂兵足有百十人,一路燒殺而來,正在興頭上,豈料迎面有十餘個騎士攔住去路,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幫破衣爛衫連馬鞍子都沒有的流浪漢,但是不知何故,這些人身上散出的威壓讓人喘不過氣來。
低等的突厥小兵哪裡知道,他們面對的是多麼強大的對手,涼州的捍衛者、帖木兒的四王子、羌藏聯軍中最精銳的戰士,哪個不是身經百戰的戰士,突厥兵們楞了一下,依然仗著人多撲了上來,對方也催動戰馬迎了上來,十三個人沖入亂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境,長刀落處血光湧現。
敵人越來越多,騎士們為了保護牧民,邊打邊退,向著西邊衝過去,元封搶了一張弓一壺箭,親自殿後,敵人緊追不捨,一直打到天亮,終於將這群人包圍在一個小山坡上。
馬黑麻的騎兵如同狼群一般陰狠執著,面對強大的如同一群猛虎般的敵人,他們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如附骨之蛆一般緊緊貼著這股敵人,不靠近也不離遠,就這樣緊追不捨,一直把敵人拖垮,拖散,然後再一擁而上。
這種典型的戰術沙哈魯再清楚不過了,作為堂兄弟,他很熟悉馬黑麻,那是一個陰險狡詐的突厥漢子,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這回馬黑麻居然能被自己那個有勇無謀的三哥打敗,確實令人大跌眼鏡。
十三個人坐在小山坡上吃著牛肉喝著馬奶酒,視遠處那些躍躍欲試的突厥兵為無物,天已經亮了,草地上結滿露珠,野花爛漫。美麗至極,想必那些牧民已經遠遁了吧。
大家都是一臉不在乎的表情,雖然敵眾我寡,但沒有人害怕,比這困難百倍的事情都經歷過,這幾百個突厥兵哪還放在眼裡。
只有元封和沙哈魯眼中有一絲愁緒,元封擔心的是越走越遠,難以趕回去救治赫敏,沙哈魯難過的則是他不得不面對自己的同胞。
「你們吃,我去拿點東西來。」沙哈魯說著,只拿了一張弓便走下小山坡,遠處躺著幾具敵兵的屍體,其中有一匹被射中頭部而死的戰馬,沙哈魯過去解開肚帶,轡頭,把鞍具卸了下來,整個過程就在突厥兵的眼皮底下進行,忽然有人射了一支箭過來,鵰翎箭呼嘯而至,馬黑麻頭也不抬,伸手接住羽箭,迅搭在弓上回射過去,射箭之人應聲落馬。
突厥兵噤若寒蟬,眼睜睜的看著馬黑麻提著那副鞍具背對著他們向山坡走去,仿佛他背後也生著眼睛一般,竟無一人敢再射,惶恐間有人低語道:「那個人好像是四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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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兵們更加恐懼了,齊齊向後退了幾步,有人策馬飛奔而去,向馬黑麻殿下報信去了。
沙哈魯提著鞍具走上山頭,從十幾匹馬中挑了一匹最為健碩的,把轡頭和鞍子馬鐙裝上,肚帶剎緊,又將自己身上一壺箭放在馬鞍子旁,這才對元封道:「你先走,我們掩護下。」
元封無語,此時他真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在這個男權社會裡,遠涉千里攀登雪山歷經千辛萬苦,折損無數兵馬,只為一個女子,這種事情令很多人無法接受,在場的烏斯藏人、突厥人、蒙古人、甚至是羌人,其實都對這件事不以為然,都覺得大丈夫何患無妻,一個女人哪怕再金枝玉葉,再漂亮賢惠,也不過是一個女人,男人的附庸品而已,沒想到此時此刻,最支持自己的竟然是沙哈魯。
「他們都說我在四個兒子之中最像父汗,其實不然,帖木兒是無法複製的,或許大家以為我夠狠夠辣,但誰又能想到,是父汗逼我成為這樣的人,我和你一樣大的時候,曾經為一個女子著謎,沉醉其中不可自拔,父汗為了「挽救」我,當著我的面殺了這個女子,從此我便心硬如鐵,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殘酷到極點,多年後,人們都知道帖木兒的四王子最厲害,最像他的父親,其實誰又能知道,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
到這裡,沙哈魯自嘲的笑了笑,換了話題:「為了心愛的女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應該的,你去吧,開疆拓土不在於一時,人不是為了征服而活著,擁有數不盡的牧場和牛羊,卻沒有女主人來照料,那也是一種失敗。」
沒想到沙哈魯竟然說出這樣一番有哲理的話,真讓元封對他刮目相看,此時也不用多說什麼了,他翻身跳上裝上鞍具的馬,看了看太陽,確定了方向:「你們保重!」說罷縱馬向著太陽升起的地方狂奔而去。
元封一動,周圍的突厥兵也跟著動了,沙哈魯等人也上馬衝過去,擋住追兵掩護元封離開。
元封縱馬狂奔,殺聲漸漸遠去,碧綠的草原上空蕩蕩的,沒有牧民,沒有羊群,沒有氈房,顯得那麼的寂寥空曠,空曠的讓人心裡虛。
翻過一道彎,元封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草原上羅列著十幾個方陣,數萬軍隊肅然挺立,黑旗招展,刀槍耀眼,這麼多的軍隊擺在廣闊的草原上竟然顯得如此渺小,在黑色旗幟軍隊的對面,是同樣數量的黃旗軍隊,螺號吹響,戰鼓齊鳴,雙方幾乎同時派出了騎兵,鐵流一般的騎士們對撞到了一起,美麗的大草原頓時成了人間地獄。
元封默默地看著這一幕,這是他第一次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觀戰,戰爭的慘烈,生命的渺小,元封知道對陣的是馬黑麻的突厥軍隊和楚鍵的東察合台蒙古軍,事實上三王子此時已經被楚鍵架空,繼續保留著此人只是為了保證正統性而已,察合台人被帖木兒吞併不久,人民並未真心歸順,帖木兒一死,整個帝國就分崩離析了,天山南北本來就是察合台的疆域,在家園打仗,自然占了地利人和,馬黑麻不敗才怪。
隨著蒙古軍大炮的鳴響,突厥人終於崩潰,兵敗如山倒,元封默默看了看屍橫遍野的草原,一夾馬腹正欲離開,忽然一股騎兵出現在眼前,扁平的臉龐,絲綢戰袍和蒙古刀都顯示出他們的身份。
「我是黑的兒火者的安達。」元封趕緊說。
……
兄弟再度重逢,都是感慨不已,短短几個月而已,天下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天下了,昔日十八里堡的窮小子,都成了稱霸一方的雄主。
「帖木兒的領土,我要全部接收。」楚鍵自信滿滿地說。
元封不動聲色,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年輕的帖木兒,正對著地圖躊躇滿志。
「但是我需要你的支持,只要西涼繼續提供軍火給我,我願意將天山南北的土地都給你……」
但元封現在沒心情聽這些,四十九天的期限早就過去了一大半,現在趕回敦煌都不知道是否來得及。
「楚鍵,給我三匹好馬,我要立刻趕回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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