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煌焚天 923：亂心之計

    關羽關雲長，其忠義美名，千古傳誦，萬世流芳。得歷代帝王不斷祭祀加封，享受香火無數。因此，雖然這位蜀漢蜀漢五虎大將之首，生前爵位僅止於封侯。但去世千餘年之後，反倒成皇稱帝，封號為「忠義神武，伏魔帝君」。地位之尊崇，決不下於黃帝、神農、伏羲等上古真神。

    當年文天祥丞相為了煉製天翔第二靈之武神戰器，窮盡心血，終於把關羽曾經用過的盔甲與馬具，還有青龍刀等器物，都搜集到手。然後藉助這些器物，召喚出一縷關帝分靈，煉成了武神戰器。

    不過，也僅僅就是一縷關帝分靈而已。故此，即使在今日這一戰當中，武神戰器被蒼狼刀所毀，頂多就是這一縷分靈湮滅。對於真正的關聖帝君本尊，當然影響不大。

    可是武神戰器被毀掉，對於宋帝昺來說，絕對屬於雪上加霜。讓他的心連同他的身一樣，同時飛速下沉，終於轟然墜落地面，撞出一個巨大凹坑。

    陷身土坑中心，宋帝昺再也無從自拔。即使勉強睜開雙眼，眼前所見，也只有一片漆黑。就如同他的命運一樣，已經走進了窮途末路，再也沒有任何希望。

    然而，宋帝昺一生所求，便只有復興大宋。假如失去了這個目標，他的人生便再沒有任何意義。與其失去生存目標，渾渾噩噩地做一具走肉行屍，宋帝昺寧願把自己剩餘的生命也徹底燃燒殆盡，來個轟轟烈烈的一戰。哪怕戰死，亦所甘願。

    「朕……朕還有……天龍刀，還有如來神掌，還有天驚地動。朕絕對，絕對不會這樣就死！狗韃子，你等著。朕馬上就來……把你碎屍……萬段！」

    咬牙切齒，在肚裡厲聲詛咒。宋帝昺絕不放棄，默默凝聚力量，要再施奇術，把肉身的傷勢轉移到元神之上，籍此重回十足狀態，再戰亂世天魔。只可惜……

    元神奇術，也不是萬能的。適才一戰當中，宋帝昺不但肉體受創，元神同樣損傷不輕。再說，施展奇術亦需要以真氣和精神力。可是宋帝昺此刻的傷勢，可謂嚴重得無以復加，幾乎只比死人多出一口氣而已。甚至乎，他居然還能維持著清醒的意識而沒有暈死過去，都已經算得上一個奇蹟了。哪裡還有能力，可以施展任何術法？

    亂世天魔修為暴升，竟能單憑神念外放，便可窺探人心。宋帝昺雖然並未真正開口說話，可是他內心一切所思所想，卻全被亂世天魔「聽」了個清清楚楚，俱細無遺。

    嘴角邊再度流露出一絲獰笑。亂世天魔徐徐降落，不偏不倚，恰好踏足於宋帝昺墜落處的巨大凹坑邊緣。他居高臨下，俯視著躺在凹坑裡，顯得無比狼狽的宋帝昺，毫不留情地開口進行嘲弄諷刺。

    「嘿～手下敗將，無謂再作徒勞的掙扎了。因為不管你怎麼掙扎也罷，彼此之間實力的巨大差距，是永遠也消弭不了的。

    因為本座亂世天魔，如今已經與龍心合一。中原萬里江山的力量，盡為本座予取予攜。哪怕如來佛祖，甚至三清道尊下凡，也絕不是本座對手。」

    絕望的感覺，如萬蟻齧心。宋帝昺奮力睜開眼睛，怒視敵人。然而，現在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這個了。亂世天魔看在眼內，禁不住更放聲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憤怒嗎？不忿嗎？痛苦嗎？絕望嗎？不錯啊不錯，宋帝昺，你現在這副模樣，可真能娛樂本座啊。

    很好，本座決定了不會殺你。本座只會剁掉你的四肢手腳，再斬斷你的琵琶骨，然後把你帶回大都，飼養在皇宮之中，作為本座的勝利品而存在。

    哈哈，當天下間那些漢狗反賊，都知道了你的下場之後，他們究竟會有什麼反應呢？本座當真萬分期待啊。」

    聲尤未落，亂世天魔高舉蒼狼刀，就要下手。天龍刀感應到宿敵的殺意，竭力震動激鳴，似是鼓勵主人振作。無奈宋帝昺一敗塗地，實在有心無力。無可奈何之下，天龍刀終於在一陣悲鳴長嘯之中，迅速變得毫無光澤，似是生機全失，鋒芒不再。

    但儘管如此，亂世天魔這最後一刀，始終沒有真正斬下。只因為……一口劍，一個人。

    劍是湘神劍，人是蕭昇。縱然遠隔百步，但在蕭昇劍訣駕馭之下，百步距離，也與咫尺沒有分別。只要心念乍動，湘神劍絕對可以立刻破空射出，狠狠洞穿亂世天魔的身體。

    亂世天魔並不回頭，蒼狼刀也依舊高舉過頂。渾身上下，由內而外，渾然如一，完美無瑕，沒有任何破綻可乘。他冷笑道：「司馬劍君，終於下定決心，要來本座刀下領死了嗎？不用著急。等本座收拾完宋帝昺之後，就輪到你了。」

    蕭昇徐徐嘆一口氣，凝聲道：「不，我不會讓你殺宋帝昺的。所以這一刀，你絕沒可能再斬下去。」

    「想阻止本座嗎？嘿，簡直不自量力。」亂世天魔獰笑道：「你劍術雖精，卻還比不上宋帝昺。連他也敗在本座刀下，你憑什麼？」

    「呵呵，當然是憑我們人多力量大啊。龍心力量，再加上天魔功。那就應該稱呼為龍心天魔了吧？不錯不錯。正好我的鳳皇神罡，也有最後一招『無式』。我倒想領教領教，到底你的龍心天魔與我的無式，究竟孰高孰下？」

    略帶調侃的笑聲，從左側傳來。蕭元亨雖然雙手空空，但渾身上下，烈焰繚繞。亂世天魔完全可以感覺得到。他的威脅，絕不比「司馬劍君」遜色半分。

    不過，亂世天魔自信無敵，全部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他仰天狂笑道：「好，好得很！三大絕頂高手，每一個也不遜色於宋帝昺。假如能夠把你們三個統統殺掉，豈非更可彰顯本座的無敵威名？既然如此，你們還在等什麼？一起上吧。」

    沉穩說話，來自右側的十四皇子。他緩緩道：「剛剛經歷一場大戰，立刻又要同時挑戰我們三人？亂世天魔，你難道就一點也沒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妥嗎？」

    亂世天魔眉頭蹙起，反問道：「什麼不妥？」

    十四皇子凝聲道：「無論你實力再強，要一次性挑戰我們三人，始終太過托大。只要稍有理智者，都絕不會如此。偏偏你就作出了這種選擇。亂世天魔，你太狂妄了。」

    亂世天魔傲然道：「有實力的強者，才有資格狂妄。本座融合龍心，實力之強，堪稱空前絕後，曠古未有。難道本座還沒有資格狂妄嗎？」

    「你有資格，但你的本性，卻不是這種狂妄之徒。」

    蕭昇凝聲道：「大元太子愛猷識理答臘，從來城府深沉，喜怒不形於色，最擅長謀定後動。對付大梵天王，對付海山，對付伯顏忽都皇后，對付梁王……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所有敵人，都是如此。為什麼現在會變？恕我直言，太子，你入魔了。」

    「入魔？還以為你會說什麼，沒想到，居然說本座入魔？簡直荒唐！」亂世天魔一怔，隨之禁不住狂笑道：「本座就是魔，談何入魔？」

    十四皇子緩緩道：「你雖修煉天魔功，但這魔功對你來說，本應只是一件工具。是以人控魔，並非由魔控人。主從之間，界限分明。

    但現在，你融合了龍心。雖然可以籍此抽取龍脈力量為用，但同時，也被龍脈之中的雜念入侵，以至於不能自控，本性漸失。長此以往，究竟會有什麼下場，你應該可以想像得到。」

    亂世天魔又是一怔，皺眉道：「龍脈之中的雜念？」

    十四皇子淡淡道：「龍脈是神州氣運所聚。而所謂氣運，正由億萬眾生所念所想，所作所為而凝結。眾生心思龐雜，龍脈之中，自然也雜念重重。龍脈本身無知無識，這些雜念有也好，無也罷，都不構成任何妨礙。但太子你，可不是無知無識啊。」

    蕭元亨冷笑道：「現在你還只是變得有些狂妄。假以時日，你就會變得喜怒無常，繼而一時混沌，一時清醒。最終被龍脈雜念，把本身意識徹底沖刷消磨殆盡。到那個時候，其實真正的你已經死了。活下來的，不過是占據了這具身體的無數雜念而已。」

    「胡說八道，統統住口！」驚怒交集，亂世天魔陡然轉身，揮動蒼狼刀如狂怒斬。大天魔金刀的巨型暗金刀芒，裂風破空，筆直殺向蕭元亨。

    烈火繞身，雙臂急振，蕭元亨猶如火鳥振翅，騰空高飛輕易避開大天魔金刀的追殺。他大笑道：「亂世天魔，你干冒奇險，融合龍心。無非想要讓你們蒙古人千秋萬載，永遠霸占中原而已。

    可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豈容你如此胡作非為？妄自篡奪龍脈力量，最終肯定要自招惡果。哈哈，說不定，到時候你會神智昏亂，在大都城內大開殺戒，先把你的蒙古同胞來個斬盡殺絕呢。」

    「危言聳聽！該死的漢狗，你想要激怒本座嗎？恭喜你，你成功了！」

    亂世天魔怒發如狂，騰空沖霄，執刀去追殺蕭元亨。厲聲狂吼之中，他怒不可遏地揮刀狂斬，氣勢悍霸絕倫，正是天魔亂舞。

    蕭元亨赤手空拳，亦不敢托大與出鞘的蒼狼刀正面硬撼，只是施展身法，騰挪閃避。縱然險象環生，但一時之間，亂世天魔也奈何不了他。至於那邊廂，十四皇子躍下土坑，前往救助宋帝昺的事，亂世天魔卻已無暇顧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