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煌焚天 951：互惠互利

    皂龍煉，猛古國王后，慾海明帆的最高領導者，聖航者天諭。在她身上，時刻籠罩著一層高貴華麗，璀璨奪目至極點的光環。身份崇高，地位尊貴，心機了得，手腕老辣。武道修為之強，同樣是許多修者窮極一生一世，也夢想不到的程度。這樣一個人，乍看起來，便仿佛十全十美，名副其實，是人中之龍，天之驕子。

    然而，世上又豈會真有十全十美之人？即使是太陽，其實在那燦爛金光當中，同樣隱藏著黑斑的。只不過以常人之目力，難以察覺而已。

    皂龍煉的黑斑，就目前來看，有一大一小兩點。大者，就是目前這籠罩了整片北疆大地，盡掩三光的塵世暗夜了。根據之前查探所得結果，蕭昇可以確定，這塵世暗夜並非什麼諸神降罰，要懲戒世人之類的性質。完完全全，就屬於人為。而且造成這塵世暗夜的，就是慾海明帆。同時，黑暗中不死魑鬼橫行，十之八、九，也是慾海明帆的手筆。

    若然塵世暗夜出現在大昊皇朝內部，那麼肯定會造成死傷無數。如此行徑，簡直罪惡滔天。蕭昇無論如何，也絕不會放過皂龍煉。兩者之間，非得拼個你死我活不可，根本不可能再有什麼合作了。

    不過現在嘛，既然塵世暗夜的影響範圍，只及於北疆。而且主要受影響的，也是猛古國自己。那麼在十四皇子看來，皂龍煉的所作所為，也就不算什麼大不了。反正死的只是猛古國人，作為大昊皇子，蕭昇自然不會愛心泛濫到，去關心敵國老百姓的生死。故此，雙方合作的基礎依舊存在。

    至於皂龍煉的第二個黑點……說起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不過就是她真正喜歡的，竟然是赫然自己一樣的女子，卻不喜歡男人而已。

    十四皇子通過伽羅神殿，曾經去過許多別的世界，也見識過許許多多的怪異事情。別說女人喜歡女人，男人喜歡男人這麼普通之事，哪怕女人和狗，男人和馬，和羊，和貓……甚至和戰艦或者飛機，也不算怎麼特別，完全可以用平常心去看待，絕對不會對他們有半點歧視和嘲笑的嘛。

    可是十四皇子怎麼想，那屬於一回事。皂龍煉自己怎麼想，那又屬於另外一回事了。畢竟大昊世界的作風嘛……相對而言，還是比較保守的。更何況高高在上的聖航者天諭，一旦被發現居然喜歡女人，甚至表現得很有點「不愛江山愛美人」的趨勢，那簡直成何體統？

    說不定，整個慾海崇帆都會因此分崩離析，徹底不復存在。皂龍煉之前為了慾海明帆所付出的所有心血，隨之盡付東流，也不是沒有可能。

    更不用說，當日皂龍煉和玉琉璃兩個女人，在床榻上盡情纏綿縱慾。種種不堪姿態，私底下自己干無所謂。但若落入他人之眼……說皂龍煉會為此不惜殺人滅口，十四皇子可是絕對深信不疑的。

    所以無論如何，十四皇子都要堅決否認，打死也不能認賬。反正死無對證，我就一口咬定沒有，不是。妳又能奈得我何？

    蕭昇是這樣決定的，同樣也是這樣做的。面對皂龍煉的質問，他只是流露出一副無比真摯誠懇的模樣，道：「什麼皇宮？什么小賊？聖航者，在下確實聽不明白啊。」

    反正這裡是荒郊野外，四周茫無人煙。不管有什麼話，都可以隨便說，用不著顧忌誰。當下皂龍煉嘿聲冷哼，道：「蕭昇，你不用再掩飾。反正這裡荒郊野外，也沒有其他人在，咱們乾脆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數月之前，王宮深處，我私下設置的地窖里，被人闖了進去，還把我的女人給搶走了。

    嘿，我早已知道，玉琉璃那個有名無實的丈夫幕瀟湘，是道門八卦心流代掌門。你十四皇子的母親幕貴妃，真正身份正是八卦心流的娥眉女。也就是說，幕瀟湘是你的舅父。那麼在當時來說，會出手搶走玉琉璃的，除你之外，還有什麼人？」

    蕭昇笑道：「啊喲，聖航者妳這樣憑空猜測，又怎麼作得准？不錯，玉琉璃是我的小舅媽。但也並不代表出手救她的人，就是我啊。

    妳也知道的，幕家屬於北疆五大世家之一，早早就和你們猛古國勾結，想要背叛大昊，割據北疆自立了。我和五大世家之間，是敵非友，又怎會救人？嗯，說不定是我大舅舅，又或者二舅舅出手呢？」

    皂龍煉眉宇間流露出一絲諷刺，凝聲道：「不用再抵賴。當日在王宮中，我為了助興，先餵琉璃妹子服食了『醉夢春爽』，然後又點燃了『蝕骨香』。這兩種藥物相互混合，就會形成一種獨特的甜膩味道，甚至一年半載也不會消退。

    當日那小賊，擅自闖進來，搶了人就跑。可是那股甜膩香氣，也因此染上了他的身體。這香氣別人分辨不出，我卻可以分辨得一清二楚。所以說，如果當天那小賊不是你，為什麼你身上會有這種香氣啦？」

    「什麼？還有這種事？」

    蕭昇愕然一怔，下意識就提起右臂，深深一嗅。果然隱隱約約，聞到有某種十分特別的香氣，正從自己皮膚下滲出。這種香氣其實非常淡非常淡，假如蕭昇不特意去嗅，也決計發現不了。

    當真沒想到，那什麼「醉夢春爽」再加上「蝕骨香」，居然還有這麼特別的效果。要知道，當日把玉琉璃從猛古王宮裡救出來之後不久，蕭昇就離開大昊世界，到天子世界去經歷了連串事故。過去了那麼久，居然那香氣還會有所殘留……這也太神了。

    既然證據俱在，再想抵賴，也屬徒勞。不如就光棍點，直接認賬算了。反正皂龍煉即使想要殺人滅口……現在的她，也是有心無力，臣妾辦不到啊。

    十四皇子放下手臂，改為抱拳行禮。輕鬆地笑道：「哈哈～當日情非得已，不得不有所冒犯。在下這裡向聖航者致歉了。聖航者大人大量，必定一笑置之的，對不對？」

    看見十四皇子認了賬，皂龍煉心下不禁當即為之一寬。眉宇之間，卻依舊絲毫不假辭色。她淡淡道：「那麼好，就當你欠了我一次。剛才你把我從那群叛徒手裡救出來的事，咱們就算兩相抵消，誰也不再欠誰。」

    十四皇子心下暗笑，知道皂龍煉剛才，之所以擺出那麼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態，無非是以進為退，竭力試圖在接下來的談話當中掌握主動而已。這區區小事，十四皇子自然不會計較。他笑道：「一筆勾銷，那正好。那麼聖航者，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我的打算麼……」皂龍煉抬起雙目，似笑非笑地向十四皇子瞥了一眼。忽然伸手向他一遞，道：「先把神罰天卷還我，咱們再說其他。」

    蕭昇笑道：「哦，這個啊？」隨意伸手入懷，把那部神罰天卷取出，卻並不還給皂龍煉。輕笑道：「不過呢聖航者，這部書，可是我憑實力從那嗜血者手裡奪過來的，為什麼要還給妳呢？」

    皂龍煉自信地抬起手來，撥了撥自己鬢邊垂下的一縷秀髮。道：「因為神罰天卷只有我能使用。別人拿在手裡，只是一件廢物而已。拿到神罰天卷，我就能繼續控制皂海荼羅大陣，也可以控制魑鬼，然後利用它們，去幫助你達成想要達成之事。怎麼樣，這個理由足夠沒有？」

    十四皇子收起嘻笑，凝聲問道：「以妳目前狀況，還能控制皂海荼羅大陣？」

    皂龍煉嘆道：「不在王宮之中，不藉助陣眼的力量，我也沒法子徹底掌握整座大陣。但至少，也能發揮大陣四、五成左右的力量吧。」

    頓了頓，皂龍煉又冷笑道：「那些叛徒，雖然憑他們的本領，也能稍微發揮一點大陣的力量，卻頂多只有二、三成左右而已。等到我傷勢痊癒，然後回去王宮之中，立刻就能把這群叛徒盡數殲滅。」

    十四皇子皺眉道：「妳的傷勢……真能痊癒嗎？」

    皂龍煉不答，只是再度伸手，凝聲道：「把神罰天卷還給我再說。蕭昇，妳也不想玉琉璃……還有她的師姐玉璇璣，會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吧？再遲的話，恐怕就來不及啦。」

    十四皇子微覺吃驚，凝聲道：「究竟怎麼回事？妳說清楚了。」

    皂龍煉知道自己身上帶傷，此刻卻不能和十四皇子硬抗。當下無可奈何，唯有耐住性子，緩緩解釋道：「大昊變天，玄帝駕崩，新皇帝宣布是你蕭昇和我勾結，出兵把你麾下軍隊打得七零八落，只剩餘數千殘兵。這樣大的事情，而且就發生在我猛古國國土上，我怎可能不知道？

    之前所有人都以為，你這位十四皇子已經死掉。哼，你死也罷了。琉璃妹子可不能替你陪葬。只因為那時候我們慾海明帆，也被那些骯髒的殭屍纏住了，所以才無暇分身。但今天我舉行祈福祭天大會，原本就是想要乘機出兵，前往沐凌山解救琉璃妹子。萬萬沒想到……」

    說到這裡，皂龍煉禁不住略感喪氣。搖頭苦笑，再也說不下去了。

    蕭昇深深吸一口氣，抬臂又是一揮，召喚出擊風鷹。更不由分說，伸手就扯起皂龍煉，兩人一起乘上鷹背。斷聲道：「妳來指引方向。到了地方，就把神罰天卷還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