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煌焚天 136：生死相搏

    火雲邪神是女人？霎時間，蕭昇覺得自己風中凌亂，需要靜靜。

    好吧。無論如何，曾經有位智者，說過這樣的話：當你把一件事情裡面，所有「不可能」的因素，全部排除之後。那麼剩餘下來的，即使看上去有多麼的不合理，那也一定就是真相。

    所以，不管蕭昇再怎麼覺得匪夷所思也罷，火雲邪神是女人，這便屬於鐵一般的事實，誰也無法改變。

    其實，認真想起來的話，這也很合理啊。火雲邪神只說是羅剎轉生，又沒說過究竟是男羅剎還是女羅剎。而且，轉世投胎這回事，也很難完全控制的。天理循環，六道輪迴。上輩子你是惡鬼畜牲，下輩也可能是天人修羅。連種族尚且無法自己決定，更何況是性別？

    再仔細回想……之前的殿堂裡面，大部分壁畫都是羅剎惡鬼的模樣。但壁畫到了後來，主角卻變成了一名嬌媚妖艷的羅剎鬼女。則當代火雲邪神是女人這回事，其實也早有端倪，只是當時，蕭昇想不到那方面去而已。

    算了。火雲邪神是女人，而且還是名千嬌百媚，胸豐臀腴，腿長腰細，肌膚白皙如玉，秀髮赤紅如火的美人兒。這也沒什麼關係。

    真正有關係的，是火雲邪神現在（……蕭昇總感覺用這個名字去稱呼眼前這位美人兒，實在太過彆扭，還是管她叫「羅剎女」吧），身上除去那一襲，其實根本不能遮掩什麼的輕紗之外，就什麼都沒穿。

    蕭昇就這麼跳出去向她動手？那……那不是變成江湖上人人不齒，下三濫的採花賊一樣了嗎？

    等等。現在羅剎女何止是除了那襲輕紗，就什麼都沒穿？她根本連這襲輕紗，也都一起脫下來了好麼？

    那也同樣理所當然吧？天底下有誰在洗澡的時候，身上還穿著衣服的？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羅剎女隨手解開衣帶，把輕紗從身上扯下，然後邁步走進溫泉之中。一面伸手抄起熱水潑在自己身上，一面發出了如同銀鈴般的快活輕笑聲。片刻之後，她乾脆潛入水中，游起泳來。

    遊了一段，羅剎女又浮上來，然後愜意地斜躺在溫泉裡面，特地鋪砌而成的一張白玉石床上。任由那鮮艷紅髮在水面上飄散著，輕輕哼著小曲。白玉石床恰好正對著蕭昇藏身的地方。她這樣一躺，更加把自己的廬山真面目，都暴露在蕭昇眼皮子底下了。

    這位羅剎女，確實就如同傳說中的羅剎女子一樣，赤發碧眼，而且生得極美麗。她高鼻深目，五官立體，輪廓深邃，眉毛粗濃，同樣也是紅色。眼睛大大，睫毛極長，嘴唇飽滿厚實。相貌和中原漢人、本地吐蕃人、塞外遼人、大理擺夷嗎，還有西夏党項人，都完全不同。

    說起來，蕭昇在大昊皇朝的時候，也曾經見過海外異國，鷹吉祥國的人。那些鷹吉祥國人，同樣也是高鼻深目，碧眼白膚。說到發色，則紅色、金色、銀白……什麼都有。倒和眼前這位羅剎女差不多。

    蕭昇知道。天龍八部這個世界，其實也和很多平行宇宙的相同位面一樣。除去時下人所熟悉的這片「天下」之外，還有其他許多國家。其中，人種類似於鷹吉祥國的，為數也並不少。不過……

    鷹吉祥國的人種，皮膚白是白了，卻非常粗糙，而且還很容易生雀斑和黑點。更兼且肌膚多毛，名副其實，「可遠觀不可褻玩」。

    再加上，鷹吉祥國的人種，發育很早。往往才十二三歲的孩子，已經發育得和十六七，十七八左右的大昊人差不多了。不過，也因為發育得早，所以老得也快。有很多剛剛二十出頭的，乍看起來，便活像是三四十歲一樣。

    但眼前這位羅剎女，和鷹吉祥國那些人，有著明顯不同。

    她身材雖然十分成熟，但肌膚卻十分細膩，溫潤如玉，毫無瑕疵，更絲毫不見粗糙。眉宇之間，也依舊保存著一分青澀稚氣。尤其，當她眨巴著兩隻大眼睛的時候，更會在下意識當中，流露出一分孩童式的無辜和天真。

    不看身體，單看臉的話，蕭昇可以斷定。這位羅剎女，年紀絕對不會超過十五歲。也就是說，很有可能，她比蕭昇的真實年齡還要小，

    相貌的青澀幼稚，再加上身材之成熟惹火。兩種相互矛盾的特質，同時出現在羅剎女身上，非但並不讓人感覺突兀，反倒因為這種反差，從而更產生了一種罪惡的，充滿誘惑的，教人很容易就沉淪其中，難以自拔的巨大刺激感。

    剎那間，蕭昇明顯感覺得到，自己的身體，赫然也因為對羅剎女的觀察太過仔細，從而出現某種非常自然而然的特殊變化了。

    這樣下去，真的不行了。蕭昇禁不住微微苦笑。他可不想讓自己，真的淪落成一個採花賊啊。

    沒辦法，還是暫且離開吧。等到羅剎女洗完澡，穿好衣服之後，再來向她挑戰好了。

    蕭昇轉過身去，就要離開這處小花園。然而，或許是因為火雲邪神忽然變成羅剎女，這個轉折所帶來的衝擊太過劇烈。以至於心情激盪之下，蕭昇居然產生了不應該有的失誤。他邁步的時候，竟沒注意地下。

    他一腳踏下，立刻發出「喀嚓～」的聲音。原來剛好那麼湊巧，竟然踩中一根乾枯樹枝。

    樹枝斷裂聲剛剛響起，那邊溫泉里的羅剎女已經猛然驚醒過來，脫口驚叫道：「是誰？」

    話聲未落，「嘩啦～」水聲響起。緊接著，蕭昇只感覺眼前一花，陣陣熱水蒸汽，連同已經撲面而來。當中更夾雜有陣陣奇特的香氣。不用睜眼去看，蕭昇也都知道。自己最想避免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

    一瞬間，面對面站著的兩個人，都呆住了。

    下個瞬間，羅剎女面色陡然一沉，叫道：「紅蓮阿媽說得，不管什麼人看見我，都要殺。殺了你！」不由分說，揮掌就打。正是火雲掌的一招「火龍穿山」。

    火雲掌，火雲邪神的成名武功。之前，蕭昇已經在大輪寺三大明王身上，好好領教過了。確實霸道兇殘，狠辣剛猛之極。比起降龍十八掌，還要更勝半籌。按道理，羅剎女作為這套武功的創始人，施展起火雲掌來，應該更加威力十足才對。

    但事實上，偏偏相反。此時此刻，羅剎女施展的火雲掌，根本只是虛有其表，半點實在威力都沒有。說得不好聽一點，簡直就是花拳繡腿，不堪一擊。別說和三大法王相比了，哪怕大輪寺隨便一名普通僧眾，只要有些力氣的，都能輕易把羅剎女打倒在地。

    大輪寺的至高主宰，當年曾經把末代如來神掌傳人也殺掉的火雲邪神，在這一代轉生為羅剎女之後，竟只得一些三腳貓本事。這種事情，若不是親身經歷，即使說了出去，又有誰能相信？

    蕭昇原本滿心以為，進入大輪寺和火雲邪神對上，將會是一場龍爭虎鬥。沒想到，對方居然只是個不堪一擊的小丫頭。

    其實敵人是不是女人，蕭昇並不太在意的。之前在大唐世界，他和師妃暄、婠婠、陰後等人交手，手下就從沒有刻意留情。三天前對上愛染明王摩訶紅蓮，也未因為對方是美女，就想過要放她不殺了。

    但假如對方是個根本沒有武功的人，顯然又另當別論了。說實在話，蕭昇對著眼前這位羅剎女，內心的鬥志和殺意，是怎麼都燃燒不起來。更不用說，對方出拳踢腿之際，春光大露，妙相畢呈，直看得人無比尷尬。

    這樣下去可不行。還是儘快擺脫糾纏，然後脫身離開吧。

    蕭昇主意拿定，隨即伸手出去，接住了羅剎女劈過來的一記火焰刀（根本沒有半點內力，只是普通之極的一下掌刀而已，連筷子都未必劈得斷），然後用擒拿手法一扭，把羅剎女的手臂扭向背後。同時提起右腿，向羅剎女下盤一跘，要把她放翻在地。

    可是電光石火之際，竟然奇變橫生。羅剎女手臂被抓，按道理應該不能反抗了才對。沒想到，她居然渾身柔若無骨，就像沒事一樣轉身過來，面向蕭昇。緊接著，她下盤被一跘，登時平衡全失，全身凌空，自然而然，就撲到了蕭昇身上。

    羅剎女武功稀鬆，但天生骨架寬大，人又長得高佻。再加上體態豐膩，份量可著實不輕。蕭昇又沒提防，突然被羅剎女這麼一撲，自己也站不穩當了，當場兩個人相互緊貼著，向後就倒。「呯～」一下，摔了個結結實實。

    草地十分柔軟，兩人倒也沒受傷。可是霎時間，蕭昇只感覺嘴唇上一濕，居然和羅剎女相互吻了個正著。唇舌相連，氣息相通。

    電光石火之際，一股黃金火焰，「轟～」地猛然從蕭昇體內燒起。火光當中，一頭巨大的鳳凰冉冉浮升。神聖尊貴，華麗輝煌。這是三千大千世界裡，最神聖最純潔的鳳凰之火。

    下個剎那，羅剎女仿佛不甘示弱一般，丹田之中，赫然也燒起了一股赤紅火焰。火光內，同樣顯現出一頭羅剎鬼女。妖艷撫媚，誘人墮落。這是輪迴六道之中，最魔性深重，邪絕地獄的羅剎之火。

    頃刻間，一正一邪，一神一魔，兩股同樣神奇不可思議的火焰，熾烈地熊熊燃燒起來。並且由內而外，猛然擴散開去，把所有遮蔽身體的衣物，全部燒成了飛灰。

    四周空氣，更加被灼燒得沸騰激盪，一片模糊。誰也看不見，火焰之中的蕭昇和羅剎女，究竟變成怎麼樣了。只是隱約可以見到，火光內，鳳凰和羅剎鬼女相互激烈糾纏，既似生死相搏，更似是——翻雲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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