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是坐在牆壁一角,面前無刀,無劍,也沒有任何攻擊性的事物,只有一把紫硫瓷壺,一杯清茶、
茶葉沉浮,那蔥綠的茶葉,原本也如同劍尖一樣立起,但在他的面前,卻忽然也變得如同春風般溫柔。筆下樂 www.bixiale.com
「不敢,師兄請了!」
面對此人,柳羿目光陡然一縮,感受到了一股危機。
這股危機,來得莫名,他悄悄一望,發現除了柳雅霜安定自若,和他同來的另外幾名同仁館弟子,沒有一個人有這種感覺,反而紛紛如沐春風,受寵若驚,匆忙回禮。
而院牆腳下,那兩名在紫竹叢前鬥劍的兩名長仙宗內宗弟子,同樣聞言急忙跳開,收劍而立,退到一旁,恭恭敬敬。
兩人實力不低,不然也不能代表長仙宗參加這次的潮音大會,然而似乎俱對這名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年輕人十分害怕,又帶著一絲敬服。
「嗯,楊雁風?」
對這個名字,柳羿等人都感到十分陌生,大部份人,甚至都沒有聽說過。
柳羿好歹在長仙宗待過幾年,只知道長仙宗本屆第一弟子,名叫荊枯葉,是不弱於他們的大師兄,秦天白的絕世高手,只怕早已突破化玄境。
這次,長仙宗的造訪名單上,並沒有荊枯葉這個名字,明顯沒來。
而這個楊雁風,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連柳羿都沒有聽過,其他人就更不要說了,似乎是一夜之間冒出的,卻能代表整個長仙宗,這個身份地位,可不低了。
或者說,他有遠超過眾多普通長仙宗內宗弟子的實力。
「幾位師兄師姐既然來了,不如指點一下我這兩位小師弟,如何?」
「聽說貴宗天劍峰弟子,俱是不世劍客,這幾天我們也見過幾個,可惜都無緣一睹其出手,還請幾位師兄師弟,滿足養某這個小小的願望。」
「也讓我這幾個不成材的師弟,見識一下貴門高妙的劍術,有所長進。」
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整個隱世八宗,專精劍術的門派,暫時還沒有出現,但以劍術聞名的宗派,卻只有兩個。
這兩者,一個,就是長仙宗;另一個,則是同仁館。
長仙宗,有仙,劍二派之別,仙宗,則是鍊氣,以靈氣為主,輔助劍招殺敵;劍宗,則是專精劍道。
其中,又以劍宗,名聲最響,而這養雁風,明顯是一位劍宗傳人。
而同仁館,雖然也分七脈,然而七脈之中,卻是以天劍峰居首。
所以,在外界眼中,同仁館,也是一個修劍的門派。
因此,當這兩派相遇,表面上看來,雖然言笑晏晏,話語中,卻不無試探,這也是歷屆八宗大會,應有之義。
所以柳羿等人聞言,心中無不一凜,都是暗道一聲:「來了!」
這,才是所謂「帶領他們遊歷遊歷」的真正意思,這遊歷,當然不是讓他們看看什麼真正的風景,而是借著這看風景的機會,讓兩派弟子,底下有交流切磋的機會而已。
誰勝誰負,就在這種交流切磋中體現出來。
得到的結果某種意義就代表著宗門的實力,不過,都是聲名遠播的門派,場面上的東西,總要做足。
果然,楊雁風一來,就開出了這樣的難題,等人接招。
柳羿這邊,帶隊的是內宗十大弟子之中新晉第一人——「一劍千絲」柳雅霜。
只見她面色不變,淡然一指柳羿:「易師弟,你去吧!」
「我?」
柳羿一愣,不敢正視這絕美的容顏,低著頭說道:「柳師姐,我可不是天劍峰弟子,如何能代表天劍峰出戰?」
雖然是同時入門,但是柳雅霜一來就是內宗弟子,而柳羿可不是。
所以在身份上,他必須稱柳雅霜為師姐。
而且達者為師,即使是原來比她大,但當名次排在柳羿前面,柳羿也必須以師姐相稱。
這就是同仁館的規矩,同時也是整個修道界的規矩。
「我說行就行,去吧,可不要辱沒了我同仁館的顏面。」
柳雅霜沒有改變想法的意思,見狀,柳羿猶豫了一下,聞言,還是站了出來,面向那兩名長仙宗內宗弟子,恭恭敬敬施了一禮。
「兩位師兄,請指教!」
兩名年輕長仙宗白衣弟子看著柳羿,臉色俱是不由一變,由眾人站位,分明感覺到對方只是同仁館一隻小蝦米。
對方拿一隻小蝦米來跟他們斗,明顯是不把他們放在眼內了。
兩人心有怒氣,不過卻沒有立即發作,而是一齊看向那站在眾人中間,茶具前微笑風生的年輕白衣弟子,楊雁風。
聽到這話,養雁風卻沒有看向他們,反而緊盯著對面柳雅霜的眼睛,過了片刻,忽然微微一笑:「也好,既然應師妹這樣提,那養某就這樣聽。南師弟,你來試試吧!」
「是。」
聽到他的話,兩名白衣弟子中,靠左的一名聞聲站了出來,一抱長劍,看向柳羿,面現不屑,淡淡地道:「請!」
「請!」
柳羿古井不波,並不受影響,左手一個虛引,並未抽出任何一件兵器,同樣淡淡開口。
兩人站在場地中央,氣氛一時肅殺起來。
長仙宗弟子並沒有認出柳羿曾是長仙宗棄徒,柳羿也沒有開口相認。
都是陳年舊事,一旦提起來,難免不會尷尬。
畢竟,當初欺辱柳羿的,只是一些普通的雜役弟子。
而現在,能來這裡的,可都是長仙宗這一屆的精英弟子,兩者根本不在一個級別。
柳羿也沒有與他們打招呼的意思。
「出招吧!」
那名長仙宗內宗弟子南平修淡淡地開口道。
「來者是客,理當客先出劍!」
「囉嗦!」
名叫南平修的長仙宗弟子懶得再跟柳羿廢話,只想速戰速決,手中長劍一抽,頓時一道白光沖霄而起,刺目之極。
他一晃手,抬劍便刺,七道一模一樣的劍光,同時朝柳羿胸口攢來,猶如七點寒星。
「好劍法!」
「可是那寒星七點劍!」
「南師兄的修為越來越精進了,這一招劍式七星映目,端的是玄妙無比,看來對方一招就要敗了!」
一眾長仙宗弟子歡呼讚嘆,然而,面對這一招,柳羿卻不移不動,只是雙目中精光一閃即逝,多了一些奇異的星點。
「破魔瞳。」
當劍光就要刺到他眉心的瞬間,他一操手,「砰」的一聲悶響,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咔!」
長仙宗弟子手中的長劍,端端正正的被他卡在二指之內,而對方,使力抽去,劍身卻紋絲不動。
「這……」
「怎麼可能,是巧合吧?」
一眾長仙宗弟子瞠目結舌,個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有那為首的白衣年輕弟子,在柳羿伸出二指時目中異色一閃而逝,卻沒有開口說話。
「嘿!」
南平修沒想到,自己竟然剛一出劍,就被對方將劍夾住,臉頓時憋得通紅。
他使盡全身力氣,用力向後抽去,然而劍身卻毫無反應,自己的劍尖,竟然如夾在兩塊巨石之間。
如此三次之後,他已氣餒,只是礙於面子,不得不抽,就在此時,柳羿手猛然一松。
「砰!」
他一個悶聲,差點當場跌倒。
所幸他修為不弱,反應畢竟及時,後退當中,腳步一個橫掃,塵沙飛揚,他的身形咧咀了兩步,終於趁著這一掃之力,安穩站平。
「我不服,再來!」
眼中厲色一閃,他手中長劍,瞬間布滿一層淡淡的銀芒,一掃而出。
「劍芒之境!」
長仙宗弟子眼睛一亮,重新升起期待。
然而,對面,柳羿見狀,仍是不為所動,就在萬分之一個剎那的瞬間,他再次伸出了左手。
微微一操,「砰」,左手二指,又是瞬間抄入那一片劍光之中。
一聲悶響,南平修的劍,就像是生了根一般,在他的兩根手指之間,穩穩停住。
「不用打了。」
那名長仙宗的白衣弟子養雁風,以異樣的眼神看了一眼柳羿,隨即開口對柳雅霜微笑道:「貴宗弟子修為驚人,我這師弟不是對手,還請讓他停手,見笑了。」
「哪裡哪裡。」
柳雅霜眼睛中,也露出一絲異色,揮了揮手,柳羿當即鬆手退去,拱了拱手:「承讓。」
聞聽此言,那名之前一臉囂張,不把柳羿放在眼裡的長仙宗弟子「南平修」,頓時滿臉通紅,也退到一邊,面紅耳赤,再也沒敢多說一句話。
柳雅霜看向養雁風,淡淡地道:「現在,可以請各位出發去觀景了吧?」
白衣弟子養雁風微微一笑,搖頭道:「不必了,風景我們已經看過,確實美不勝收,也就不需要再去什麼別的地方了,不如我們直接去觀景台,等侯潮音大會的正式開始吧!」
柳雅霜也不是一個喜歡跟人打交道的人,這次任務本就有強派的嫌疑,所以聞言,生性清冷的她也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地道:「如此也好。」
當即,柳羿一群人,帶著楊雁風等人,直奔同仁館後山而來。
同仁館的觀景台,設在了倫音海一邊的「觀潮崖」。
這裡,平常普通弟子是進不來的,必須通過一處禁地,有衛士時時把守。
不過每年這個時候,此處禁地都會開放一次,凡是同仁館弟子,都有機會進入,一觀滄海之潮的盛景。
不論普通,外門,內門。
觀景台之上,被用紅木柵欄,分成了九個巨大的區域,八個,是八大宗門弟子各自的觀景區,最後一個,最是八大宗門的首領,才能進入的觀景台。
同時也是視野最開闊,地位最佳的一個觀景台。
對於這個,也沒有人表示反對,畢竟,上位者就有上位者的特權。柳羿,柳雅霜等人,直接把長仙宗一群弟子,帶到了四號看台。
四號看台,也就是同仁館,專門為長仙宗弟子準備的那一號看台。
隨著站在台上,一股巨大的腥潮之氣撲面而來,腳下,便是雲飛霧涌,波翻浪滾的倫音海。
「嘩,嘩……」
浪潮不斷湧起,隨著時間的流逝,越升越高,如同層層疊加,最後竟然激出了風雷之勢,打到他們腳下。
巨浪飛濺上來,幾人身上同時多出一道無形的氣勁,微微一震,所有浪花便仿佛碎屑,煙消雲散。
鳴珠濺玉,巨大的聲響,震人耳膜,白色浪潮捲起數十丈高,幾比一座高樓,那龐大的聲勢,直如一座巨山壓來,讓人心驚。
即使是一些久歷此景的同仁館內宗弟子,也不由面色微變,兩股顫顫,有些站不住腳,更不要提那些第一次來參觀倫音海潮的其他七宗弟子了。
不少人只得緊緊扶住周圍的紅木柵欄,面色變得慘白,甚至感覺腳下的紅木柵欄,都在一晃一晃,似乎隨時有倒塌之危險,如果不是這裡人多,幾欲翻身逃跑。
天地之威,一至如斯。
一號看台之上,八宗首腦,目光從八座看台之上,慢慢掠過,觀察著各宗的反應,時而點頭,時而搖頭,不過,從這裡,沒有人看得清。
經此一事,也可以看出,各宗主事之人在哪裡,因為,但凡此刻,面不改色,一如往常,甚至站在浪潮最前沿的,一定都是各宗修為最精深,心性最堅定之人。
這些人,多半就是七宗這次前來參加潮音大會,派出的最頂尖弟子了。
比如長仙宗所在的這第四號看台,站在最前面的,便是那名面容普通,然而始終一臉溫和笑容的白衣弟子——潮音大會雁風。
只見他靜靜站在那裡,幾乎離懸崖就差一寸,如果不是前面有一道柵攔攔著,都要害怕他可能隨時一腳踩入下面的茫茫怒海。
不知何時,他身上已經多出一柄劍,這柄劍綠金泛芒,鋒利逼人,不如從何而來,忽然出現,就那麼完美如一地被他握在手中。
他忽然盤膝坐下,就坐在那潮濕的台面之上,膝上橫著這柄怪劍,身上的氣勢,在一寸一寸的升騰。
一股可怖的劍勢,慢慢在從他頭頂生出,最後竟然變成了一柄虛幻的白色小劍,迎著海浪,轟然擊下。
「砰!」
海浪隨風而卷,瞬間分散,如同被一劍從中兩半,轟然剖開,而後立足不穩,向兩邊分跌而下。
那可以摧山毀石的巨大浪潮之力,被這名看起來毫不出眾的年輕白衣弟子,竟然一劍擊潰,如同不堪不擊,潰不成軍。
「這是,劍道第三境,劍心境!」
柳羿眉毛微微一動,臉現訝然,看向為首的柳雅霜。
柳雅霜眼睛不變,只是淡淡地望著欄外的潮卷潮湧,一如她身後的劍匣,紋絲不動。
所有浪花濺到她的身邊,自動被一道道細細的劍芒,分割成了無數小碎片,最後又同時蒸發。
「這境界……」。
柳羿心中微微一嘆:「只怕,我這位柳師姐的劍道,比之這位長仙宗的養師兄,更為可怕啊!」
「天劍峰,這一次的確出了一個妖孽,就是不知道,另外幾處看台,現在又是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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