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鈴關,食時將至。
五毒教門前,四輛馬車,六十餘名門內弟子,啟程前往聚義堂。
街上行人見五毒教一行紫唇彩妝,奇裝異服者,紛紛避讓,四車即為五毒教凶蟾,惡蛛,天蠍,地蛇四門。
屆時城內街道接連出現各宗派勢力,十七方人馬湧向城池中心。
沐塵拉開車簾觀望,「此樓估計相當於彤鈴關的城主府,縱使遠比不上青光城氣派,但也足以震懾一方。」
這座彤鈴關最高府邸,屹立於城關最中心,便是此次聚義堂戰略議會的所在地。
主府前恢宏階梯之前,眾宗派勢力人馬停步於此,五毒教四門主走下車,囑咐弟子待命。
沐塵望著空曠的階梯下,眾宗派弟子正待別人先行而上。
在數百雙眼睛的注視下,最後趕到的兩方人馬並排走上階梯。
最有資格先入主府的,只有鐵羽閣和髒劍谷了。
兩派人馬並排而行,各自斜眼相視,目光凌厲,如同針尖對麥芒。
「髒劍谷的人,比鐵羽閣多這麼多?不是只有各派傳道弟子以上者,才能入聚義堂嗎」
「那些人,大部分不是髒劍谷弟子,而是其門客。」千緒回應沐塵的疑問,「門客追隨主人,奴僕入堂也不算違背規定。」
髒劍谷弟子在二十宗派中出了名的少,一成是鑄劍師,九成是門客或劍奴。
但髒劍谷勢力卻是極為強勢,與鐵羽閣並列,而二者又次於重陽教,位於其他宗派之上。
兩派弟子階梯上踏步,伴隨著金屬的碰撞嘈雜之聲,進入了府門。
此時辟穀派的弟子並未及時到場,但沒有人會質疑辟穀派實力。
這個由道者組成的神秘勢力,習慣隱藏自己,此時又不知在作何打算。
緊隨鐵羽閣之後的一班人馬,是一行身著華美衣袍的男女,為蜃海樓弟子。
蜃海樓附庸於鐵羽閣,本身不算強大但地位不凡,彤鈴關城池便是其與鐵羽閣主手建成。
「傳聞蜃海樓男人中,有一半是女子辦成,而女子中,又有一半是男子辦成,不知是真是假。」
「肯定是假的,以蜃海樓的手段,可不止這麼簡單,定然不屑於顯擺易容術這麼簡單的伎倆。」
萬眾矚目之下,下一批踏上階梯的,竟是一幫和尚。
大雷槍寺。
沒有人會相信,這些大雷槍寺的和尚,是吃齋念佛的善類。
無論是其橫練軀體,還是充斥著殺伐氣息的長杆兵刃,都讓這些僧人透露出一個「凶神惡煞」。
「我們走。」天蠍門主什針發話後,其餘三位門主與傳道弟子隨即跟上前。
大雷槍寺與五毒教人馬並列走上階梯,眼神交接之間,好似硝煙四起。
八莊觀一行青袖長衣武者,緊隨大雷槍寺之後。
之後便是萬獸莊弟子獨自上前,無一併列。
而後虎聖山,峰狼嶺,裂穹派,神行教,霸濤門等其餘諸多小宗派逐一走上階梯。
所有宗派勢力進入主府,辟穀派依舊未出現,大門關閉。
將軍府這時也早已展開了行動。
兩千人的大軍自青光城而出,浩浩蕩蕩進軍彤鈴關,路程已走完大半。
走在這支由青龍營輕騎,白虎營重騎,朱雀營弓兵,玄武營重甲組成的大軍最前列的便是三位都伯。
騎馬與三位都伯並列而行的一人身披薄甲,冠帽輕便,為朝廷下派督軍呂正。
「督軍大人是沒見識過,這些逆賊占領彤鈴鎮,私自建城,謀反意圖之明目張胆,令人咋舌。」
「所以,你們大統領的意思是?」「大統領的意思,依舊是主張殲敵,而我們只是奉命行事,大人還請諒解。」
「我也是奉命行事。」呂正對三位都伯說道,「治地如治水,宜疏不宜堵,朝廷的意思,也是相當明了。」
「這些宗派勢力,並沒有謀逆的膽量,朝廷是想讓你們,儘量以懷柔的政策,兵不血刃的方式拿下城關。」
「不要先動手,若這些人執迷不悟,再進攻也不遲。」
「城畢竟是百姓建的,他們提什麼要求,只要不超過你們大統領半年俸祿,滿足便是。」
三位都伯暗自冷笑一聲,呂正最後一兩句句話算是說在了點子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說到底,又是軍費的問題。
到時候讓你看看,這些宗派對將軍府到底有多客氣。
彤鈴關內,聚義堂燭火通明。
三層樓閣之上站滿了各宗派弟子,等待這住持大局的重陽教長老出現。
「師叔。」重陽教弟子手捧檀木盒,房間陰暗的燭光下,長老拿起盒中的雙陽續命丹服下。
半刻過後,這名風燭殘年的聚氣四魄境強者,枯樹般的面色綻放紅潤,磅礴氣息逐漸恢復。
「十八宗派都已趕到義堂,等待師叔出面。」
「我知道。」老者一副胸有成竹的語氣說道,「心不齊,尚且不能合謀。」
「就讓他們先敘敘舊吧。」
眾宗派弟子等待許久,正有些焦灼不安之時,重陽教傳道弟子出現在了大堂中心。
場面安靜了不少,隨後重陽教弟子宣布:「吾師叔長孫卯說了,會議開始還差些時辰。」
「諸位不妨先自行商議討論。」不少人心中暗喜,等的就是這句話。
「自行商議?要讓我們等多久?」一些站在三層小宗派的弟子紛紛議論道,「他們難道……」
「不怕出什麼差錯?」小宗派弟子順著扶手往下層看。
相比於三層人流涌動的嘈雜,一二層相對來說安靜得反常。
這兩層站的人,便是最先進入的鐵羽閣,髒劍谷等宗派弟子。
鐵羽閣弟子第一個打破平靜,「五毒教的,我師弟死了,為什麼你還活著。」
林嘯鷹沉重的鐵手拍在千緒身上,「嘿嘿,你打算用什麼向我交代?」「把手放開。」
千緒左手用力上移,林嘯鷹鐵手機關咔咔作響,穩如石山。
「瘸子鷹,欺負一弱女子,你還能再有點出息嗎?」
髒劍谷少女「瘸子鷹」三字一出,眾人下意識屏住呼吸,林嘯鷹充滿殺意的目光轉來時,唯恐避讓不及。
「公輸家的丫頭,這麼迫不及待地讓你養的狗來送死?」「誰給你的勇氣,這麼對吾主無禮的。」
七名骨瘦如柴的門客跪在公輸鵲的面前,神情狂熱,異口同聲請求道:「小姐!劍奴願意出戰!」
公輸鵲從一名門客呈上的三柄劍中拿起其一,一拔劍一收鞘,「就是這把了。」隨即扔給一名門客。
門客雙手接劍欣喜若狂,「多謝少主。」站起身來,面轉向林嘯鷹。
林嘯鷹陰險地笑道:「待在這別走,我收拾完他們,再來跟你算賬。」鬆開了千緒。
千緒一臉厭惡地拍了拍肩膀。
此時,天蠍門主什針也正與大雷槍寺弟子孫武法對峙。
兩人苦大仇深的怒目中,好似冒出火光,什針不語,孫武法默念經文。
「禿驢,你信武不信佛,還有臉念什麼經。」「不識好歹,貧僧這是在為你超度!」
僧人孫武法怒目一開,渾身氣息暴漲,骨節擴展咔嚓作響,頸上念珠崩裂,體型拓展成小山般巨大。
「雷槍寺的拓骨功。」三層的眾人驚呼,「之前早有聽聞,現如今親眼所見,還是震撼人眼球。」
站在巨大的陰影下的什針抬首,邪魅一笑。
惡蛛門主花止水,目光落在了靠在角落,一位眾人說不上名號的獨臂劍客身上,
周圍的人移步騰出一片區域,花止水凝視著劍客,而獨臂劍客又有意躲避著視線。
「我說為什麼這幾年,突然不見你蹤跡,沒想到是躲進了髒劍谷。」
「到了今天,你還是不肯放過我?」「放過你?不是我不肯放過你。」
花止水身後八隻黑矛般的蛛腳撐開,「是閻羅殿,在等著你進。」
大雷槍寺弟子方武天,緩緩向沐塵走去,身形一步一拔起,像黑熊站立在沐塵身前。
沐塵緊盯著方武天燈籠般的雙眼,毫不畏懼地撥動著手肘上的護腕。
「你們親手害死了她,現在,又想奪走她送給我的定情之物,可能嗎?」
「火蟾公,你是個聰明人,形勢依舊如此,不過上一次的你,可比現在識時務多了。」
八莊觀青袖弟子說完,沐塵回頭看了一眼,「這麼多年來,你只有恨意沒變。」
沐塵不知道「她」是誰,只從火蟾公的手札上了解到,「她」的堂兄是,母親在八莊觀。
他知道「她」就是火蟾公生前摯愛,因為宗派利益與仇恨,兩人的苦戀成了悲劇。
火蟾公死了,魂飛魄散,永遠不會再出現了。
但是,沐塵還是能清晰地感受到,火蟾公面具上殘存著的咒怨般的念頭。
這股怨念,將他帶入到手札中未曾記載的,數年前「她」在大火中慘死場景。
步青雲說過,人死之後,任何念頭,都會比魂魄先一步消散,不可能存於世。
面具上殘存的並非是怨念。
就是殺意。
三層的小宗派弟子的議論更加激烈起來。
「這五毒教是怎麼回事?」
「五毒教勢力興起才幾年?就敢把這麼多大宗派得罪個遍?」
「聽說三位門主也是新傳道弟子提拔。」
一名大雷槍寺僧人扔給方武天一柄兩倍於長槍的鏟杖,一頭殘月刀片,一頭圓月刀刃。
而沐塵接過一名傳道弟子呈上的偃月重刀,鋒指方武天。
他們沒有第一個動手。
第一個動了的,是第一層中最先挑起事端的人。
公輸鵲的追隨者,瘦骨門客率先出劍,劍芒如驟雨般落下,在林嘯鷹重甲鐵手上劍點射出火花。
林嘯鷹以攻為守,展開身後鷹翼般的刃甲,門客盪出一劍,針鋒相對。
萬眾矚目下,門客手中一劍帶出無數道殘影,殘影一一擊打在刃甲之上,發出實質的鳴響。
「此劍,難道是仿照名劍千影所鑄造?」「名劍千影?髒劍谷的弟子,竟能悟得千影劍鍛造術?」
緊接著門客又一劍刺向刃甲,讓林嘯鷹仿佛感覺千劍來襲。
斷斷續續金屬碰撞聲被巨響終止,刃甲的機關構造瞬間被打亂。
林嘯鷹不由自主後退數步,門客就此乘勝追擊。
一道劍光落下,連同劍身後拖拽的千條劍影,被林嘯鷹鐵手一掌接下。
劍勢傾刻間被鐵手奪去,「你有真千影劍都沒用。」另一隻鐵手迅速出拳襲向門客。
門客以掌接下一拳,此時鐵手拳背處卻突然伸出一短劍,刺穿了門客手掌。
林嘯鷹鐵手一掃,自信收劍,門客四根手指斬斷飛出。
出人意料的是,地上居然沒有濺落一滴鮮血。
門客的一隻手,也是機關構造。
機關臂被門客乾脆地扯下,扔到了一旁。
「你敢斷我假手,看我不廢了你的假腿!」「就算少兩條腿,也絲毫不妨礙我取你性命。」
你髒劍谷有精通機關術者,我鐵羽閣何嘗無鑄劍高手?
林嘯鷹雙目聚焦,尋找著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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