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坎途 第四章 臨行贈寶
天，剛蒙蒙亮。
「喔哦哦！」
「喔哦哦！」
雄雞報曉，村子裡一瞬間被公雞的啼叫聲所淹沒。
「該死的公雞！再叫就把你殺了吃掉！」
顯然是有人受不了他家公雞將他從睡夢中驚醒，迷濛著雙眼對他家公雞恐嚇道。雖是這麼說，但要是真的將他家公雞殺掉，第一個不舍的肯定是他，畢竟在一起的時間久了，難免會生出感情嘛!山里人，普遍刀子嘴豆腐心，淳樸的很！
漸漸地，太陽也慢慢地爬上了山頭，明媚的陽光透過窗子灑在村民們的床上，照的人身上懶洋洋的。很快，一陣陣嘈亂的聲音響起，打碎了村子的寧靜，村民們都起床了。
村子裡，一座破舊的院落。
一道佝僂的身影正在院落里忙碌著，不時地傳來幾聲咳嗽。這是位年近七旬的老人，頭上布滿了銀髮，抬頭紋和老年斑也已悄然爬到了他的額頭，一撮花白的鬍鬚緊貼著干皺的面龐，一雙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空曠的眼窩裡，只有歷經風霜的眼睛時不時地流露出一抹精光，表明了這位老人的不平凡。
這位老人是鳳隱村的村長，石林的爺爺。
石林從小與爺爺相依為命，在他幼年的記憶里，沒有半點關於他父母的記憶，他爺爺也從未跟他提過關於他父母的事，他也從未問過他爺爺，他們祖孫二人就這麼和諧地生活到現在，也算是是一種奇蹟吧！
「爺爺，進屋吃飯吧！今天，我整了點兒酒，咱們爺倆喝兩杯！」
不知道什麼時候，石林端著一小盆粥，從廚房走了出來，來到爺爺的身邊，低聲道。
「恩恩！你先進屋，我把院子掃乾淨就回去，」說話的片刻，老人家也沒停下手中的活兒，還在那兒繼續著自己的活計。
「哎！」石林深深地嘆了口氣，隨後又搖了搖頭，他知道爺爺的脾氣，活兒干不完他不會吃飯的，勸也沒用，所以，石林也就沒勸，轉身朝屋裡走去，準備準備飯菜，該吃飯了！
屋裡，正中。
一張橡木桌子，桌子上擺了幾個盤子和一個粥盆。祖孫二人相對而坐，每人面前一小碗粥，時不時地從碟子裡夾上一夾菜。祖孫二人吃的有說有笑的，看著好不溫馨！其實，你仔細看去，盤子裡盛的不是什麼山珍海味，有的只是一碟野菜和一小碟醃肉而已。不過，就這兩小碟菜，祖孫二人卻吃得津津有味，仿佛吃的是什麼佳肴似得。
飯菜很香，祖孫二人也吃得挺開心的。看著爺爺酒足飯飽了，石林也開始琢磨怎麼和爺爺說關於他出門拜師的事。石林和爺爺感情特別好，從沒離開過爺爺，更別提出遠門了。雖然他對外面的世界滿懷憧憬，但是他又怕爺爺傷心，畢竟，這個世上爺爺就自己一個親人了！想到這兒，石林的心裡亂糟糟的，話到了嘴邊，卻不知如何開口。一時間，小臉憋得通紅。
「林兒，你的事，你戰叔和我說了，你也不用再瞞我了。如今，你也長大了，以後的路要自己一個人走了。雛鷹早晚都要離開自己的巢穴，去迎接暴風雨的洗禮，去吧，孩子，什麼時候累了，倦了，就回家來，家永遠是你溫暖的港灣！」說著，說著，老人家的眼睛就紅了起來，為了不讓自己的孫子看出來自己的異樣，他努力的仰起頭來，生怕自己一不留意，淚水就會流出眼眶。
「撲通！」一聲巨響，石林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衝動跪了下去。此時，石林的眼眶早已浸滿了淚水，淚珠一滴滴地划過稚嫩的臉龐，「啪嗒，啪嗒！」滴落在地。一時間，地面濕了一片。
「爺爺，你放心，孫子在外面會照顧好自己的。孫子此次離開家，其實心裡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我不在的日子，您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您腳曾經受過傷，一道下雨天就會痛，您別忘記每天晚上用虎蓍草泡腳。虎蓍草，您就別擔心了，前幾天我在後山猜了幾筐，夠您用上一段時間的了，用完了您就和戰叔說，他會幫您采的。」說道這兒，石林的聲音早已哽咽的一塌糊塗了，根本就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聽到孫子的哭聲，老人家的心裡也很不是個滋味。山里人常說，小兒子，大孫子，老人家的命根子！石林是他的大孫子，也是他惟一的一個孫子，從小就由他拉扯長大，多年來兩人相依為命，老人家一直將他視為自己的命根子。今天，這個命根子就要離開他了，要是說他捨得石林走，連他自己的不信。但是為了孩子的未來，他不得不收起那份不舍，強裝作一副豁達的樣子，就是不想成為孫子的負擔，不想讓孫子走的不安心。
「林兒，記住：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爺爺在家等著你衣錦還鄉！」老人家背過身去，故作嚴厲的說道，他不敢多看石林一眼，他怕再看石林一眼，他會捨不得石林走。
「嘭嘭嘭！」
石林對著爺爺那佝僂的背影，毅然地磕了三個響頭，渾然不顧額頭上冒出的汩汩鮮血，沉聲說道：「爺爺放心，孫子不會給您丟人的。孩兒此去出鄉山，修煉不成誓不還！」
話音未落，石林抓起準備好的包裹，匆匆離去。他怕走慢一點，他捨不得離開。
看著石林遠去的身影，老人家再也抑制不住眼眶中的淚水，那渾濁的淚珠成串地划過老人家那乾枯的面龐，一時間老淚縱橫，不可自拔！
此時村子上方的天空被一層烏雲覆蓋了，黑壓壓的，讓人感到壓抑。太陽像個害羞的姑娘躲在烏雲後面，一直也沒出來。漸漸地，山里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冰冷的雨滴打濕了行人的衣衫，幾分冷意不由襲上身來，加速了行人回家的步伐。
在鳳隱村外五百米的小西亭中，依稀有兩個人影在來回晃動，甚是奇怪。拉近視線一看，竟然是石戰夫婦，怪不得石林走的時候，沒見到他們夫婦來送行呢。
「算算時間，石林應該快到了。」石戰的妻子焦急的在亭中走來走去，時不時的抬起頭來看看天色，重複著這句不知說了多少遍的廢話，渾然不顧額頭上的汗水。
「夫人，你就不能停下來，安靜地站一會嗎？你這樣轉來轉去，轉的我頭都暈了！」石戰皺了皺眉，小聲嘟囔道。
「你現在嫌我煩了？我告訴你，如果不是你的破主意，石林也不會離開！可憐這孩子從未出過遠門，今天他這麼一走，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說著說著，那美婦人的眼眶裡就泛起了淚花，快要哭出聲來了。
「好了，好了，夫人，一切都是為夫的不是，但是，夫人啊，你也知道，石林要是一直都呆在鳳隱村，他的成就終將有限！你難道想讓他一輩子都呆在這個小村子裡，碌碌無為地度過一生嗎？」說話間，石戰已然將夫人擁入懷中，安慰著夫人道。
「咳咳！」
不知什麼時候，石林來到了亭子中，當他看到這幅溫馨的畫面的時候，卻不由得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實在忍受不了了，就乾咳了兩聲，戲謔道：「對不起，打擾你們了！要不你們繼續？」話雖這麼說，但他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一雙靈動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石戰，直把石戰看的面頰通紅。石戰的妻子更是羞紅了臉頰，把頭埋在石戰的懷裡。
「沒想到石大魔頭也有今天啊！」石林看著石戰一臉尷尬的樣子不免在腹中偷笑道。
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緩解尷尬的局面，石戰瞬間板著臉，嚴肅道：「石林，你過來，我有樣東西交給你！」
石林一聽到有東西拿，也忘記繼續取笑石戰，趕緊湊到石戰的身邊，生怕石戰反悔不給，不然就虧大了！
看著丈夫和石林有要事要說，石氏也是知趣的出去。當她經過石林旁邊的時候，跺了石林一腳，隨後掩面而去，空氣中依稀留存著她的笑聲，只留下石林在抱著腳鬼哭狼嚎。
看到妻子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模糊，石戰板著的臉也恢復了原狀。為了滿足石林的好奇心，石戰也是難得的沒有掉他的胃口。只見石戰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一個黝黑的珠子，這顆珠子的賣相併不算太好，黑漆漆的，和普通的珠子沒什麼區別。
「我還以為是什麼寶貝呢？」石林臉上流露出一絲失望。
「這是當年你戰叔我遊歷時得到的東西，當時可是有好多人搶呢，要不是你戰叔我跑的快，或許你今天就見不到我了！你個臭小子千萬別不把寶貝當寶貝，這可是好東西呢！你要不要？不要我就收回去了，到時候你可千萬別後悔！」說話間，石戰就隨手要將那顆黑色的珠子收回懷中。
「別！別！別！有總比沒有好！再者說了，看這珠子成色不錯，說不得能夠換些好東西呢！」話音未落，石林就將那顆黑色的珠子搶了過來，然後小心翼翼地裝進懷裡，拍了拍胸脯，看看是否收好了。在反覆確定它不會掉落後，石林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戰叔，還有沒有什麼臨終遺言或者什麼臨終財產要交代的，統統都交給我吧！多多益善！」石林將雙手伸到石林的面前，舔著臉笑道
只聽「啪！」的一聲，石林柔嫩的小手瞬間就紅了起來！疼的石林直哼哼！石大惡魔，你現在不給我，想帶到棺材裡啊！石林不由得在腹中誹謗道。
「對了，臭小子，你不說我還忘了，我這兒還有一本武技秘籍，本打算送給你的，但鑑於你不尊重老子，老子現在反悔了！不給了！」石戰義正言辭的說道，說完後，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石林在心底暗罵了一聲「老狐狸!」隨後臉上又掛滿笑容，朝著石戰「嘿嘿」笑了笑，然後抓住石戰的右手晃了晃，撒嬌道：
「戰叔，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你有好東西不可能不給我！」
「滾！我的雞皮疙瘩啊！掉了一地啊！」石戰一把掙脫石林的束縛，聳了聳肩，道。
「那我的東西呢？」
「給！給給！」話音未落，石戰又從懷裡掏出一本古黃色的書籍，看樣子有些年頭了。
石林一把撈過秘籍，看都沒看，就隨手塞進包裹里。又生怕石戰反悔，就箭一般地溜走了，「戰叔，再見！等我回來！」一陣風吹過，夾雜著石林斷斷續續的聲音。再一看，人影早已消失在路的盡頭。
風雨越來越大了，雨點打在古亭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道路上的依稀還殘留著一對夫妻遠去的身影，而此地，只留下一座孤亭，一顆老柳樹，還坐落在那裡，等待著遠行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