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真傳 第94章 抓箭

    杭城。

    前天的屠戮和大火已經煙消雲散，城內祥和熱鬧，宋家商會的廢墟之上，少林武館杭城分館的館長，綽號降魔棍的中年漢子，正指揮弟子們進行重建。

    宋家商會是天下最大的商會，占據著杭城最好的街面和市口，日進斗金，降魔棍早已垂涎三尺，前天這邊屠滅時，他還沒辦法強占，畢竟宋家還在，少林、宋家是盟友，不能撕破臉。

    等昨天收到飛鴿傳書，知道宋家徹底滅亡，降魔棍狂喜不已，立刻帶著少林武館杭城分館的弟子們殺到廢墟，徹底霸占，開始重建。

    少林、武當這樣的頂級大派，在天下八十一郡的郡城幾乎都有分舵，有的是寺廟道觀，由出家人主持，有的則是武館、酒樓甚至風月場所，由俗家弟子負責。

    降魔棍有著少林俗家長老的身份，而且是無相禪師的私生子，這是他最大的底氣，所以即便武當武館杭城分館的館長趕來爭搶，也被他打走，絲毫不給面子。

    他躊躇滿志，正暢想著美妙未來，忽然發現弟子們都僵住了。

    「怎麼回事？」他勃然大怒，「你們發什麼楞？趕緊給我做，誰敢偷奸耍滑，休怪我鐵棍無情！」

    隨後他發現弟子們滿臉恐懼，不由滿意的點了點頭，這說明自己威勢十足啊，馭下就應該威嚴，呃，弟子們的目光怎麼不在看我？像是在看遠處某人，真正讓他們恐懼的是遠處那人！

    降魔棍心中一驚，這才發覺不止武館弟子們僵住，連街上的行人也都僵在那裡，瑟瑟發抖，能讓所有人這麼畏懼的，似乎只有一人，佛敵潘達！

    恐懼頓時充塞心靈，降魔棍欲哭無淚，佛敵前天只屠滅宋家商會，沒去少林、武當的武館，他還慶幸逃過一劫，這才兩天，怎麼又來杭城了？難道是這塊地風水不好，誰占誰死？早知如此，昨天就讓給武當了。

    街上，一個小女孩正拍著皮球玩，發現大人都「凝滯」了，不由覺得奇怪，順著大人們的視線望去，長街另一頭正走來一個俊俏的大哥哥，因為分了心，頓時把皮球拍飛了，眼看皮球往那個大哥哥滾去，小女孩連忙追去。

    她的父母大驚失色，想要阻攔，卻發覺雙腿如同灌了鉛，嚇得走不動了，很多父母為了子女可以不惜一切，可惜這對父母不是。

    噗，皮球滾在潘達腳上，小女孩跑過來撿起皮球，咬著手指看了看潘達，問道：「大哥哥，大家怎麼了？變得怪怪的。」

    潘達冷哼一聲，看都不看小女孩，向降魔棍走去。

    倒不是他要和一個小女孩計較，而是他知道某些武林中人有多無恥，他要是笑眯眯的摸摸小女孩的腦袋，說幾句溫和的話語，等他一走，肯定有人以「勾搭魔頭」之罪將小女孩一家老小殺死，霸占小女孩的家產。

    小女孩撅起嘴，嘟囔道：「是個不理人的討厭鬼。」

    小女孩敢表示不滿，降魔棍身為一流上品高手，在杭城是跺跺腳震半城的大人物，卻萬萬不敢對佛敵不滿。

    他已經轉過了身，看到佛敵一步步向他逼來，嚇得手裡的鐵棍都握不住了，咣當一聲落地，又被這聲音一驚，連退三步，一個趔趄跌倒在地，倉惶叫道：「你、你不能殺我，我、我是……」

    潘達笑眯眯道：「你是無相賊禿的私生子，我知道的，你在他三十六個私生子中排第十七。」

    降魔棍頓時瞪大了眼睛，一時之間忘了恐懼，竟然問道：「三十六個？我只是十七？」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無相獨一無二的寶貝私生子，將來雖然不能繼承無相的方丈之位，但也能得到很多隱性資源。此時一聽有這麼多私生子，這麼多跟他搶資源的兄弟，不由怒火中燒，咬牙切齒，暗罵老東西無恥！

    但他立刻回過神來，現在不是考慮「爭奪遺產」的時候，首先得活下去。

    他想起飛鴿傳書中提到的一件事——少林弟子之間的飛鴿傳書是不敢提這事的，是武當收到的飛鴿傳書，然後昨天武當的人被他趕走時說的——連忙大聲叫道：「無相是賊禿，專愛偷尼姑！無相是賊禿，專愛偷尼姑……」

    他一連念了好幾遍，滿懷希冀的看著潘達，這下總行了吧？

    潘達愣了一下，然後贊道：「夠無恥！有前途！」

    降魔棍不由鬆了一口氣，能活下來就行，回頭再找那無恥的老東西解釋，虎毒不食子，應該沒問題的。

    但他這口氣還沒松完，就見刀光一閃，頓時發現視角天翻地覆，等看到無頭的身體時，才恍然大悟，他被斬首了，頭顱飛起了。

    轟！

    斷首之處，一道火焰升起，屍體開始燃燒。

    潘達點頭道：「少林燃木刀法真是不錯，殺人焚屍，環保型刀法。」

    在身後小女孩尖聲驚叫中，潘達飛快離開了這條街，進入下一條街，那裡有一家藥材鋪，是百草門在杭城的據點，店門口掛著一串當歸。

    當歸啊，潘達不動聲色，一閃即過，向西湖奔去。

    ……

    西湖之上，不時響起哇哇的叫聲，激越蒼涼，正是神鵰在天空翱翔。

    西湖雖美，但對於翱翔天宇的神鵰來說，不過是小小的池塘，它一個振翅就能從這頭飛到那頭，若不是最近就住在西湖邊上的梅莊，若不是湖裡的魚兒還算美味，神鵰都懶得來。

    神鵰銳利的目光掠過湖面上一艘畫舫，哇哇大叫幾聲，若是誰能聽懂雕語，就會知道它在說：「愚蠢的獵人！」

    它早就發現最近有一夥背著弓箭的人，在西湖上鬼鬼祟祟，在它千年雕生中，見過無數獵人，也殺過無數獵人，它可以和人類共存，但獵人除外。

    不過神鵰有神鵰的氣度，它不會主動開戰，但一旦獵人射箭，它不會給獵人射第二箭的機會。

    畫舫之上，東伯再次勸說：「姑娘，一定要三思啊！」

    其他人也勸道：「小姐，根據我們收集的情報，這隻丑雕與魔教聖姑、風二中大有淵源，不能輕易招惹啊。」

    姑娘、小姐叫的是同一人，各地、各人習慣不同。

    東伯名為僕從，實是最親近的長輩，少女不由有些猶豫，但想到獸王莊的祖訓，獵殺強大異獸是獸王莊守護人類、守護世界的職責、義務、使命、榮耀！

    獸王莊祖宗祠堂有一卷只有莊主才有權翻閱的秘錄，但少女幼時頑皮，祠堂的守衛也沒防備一個幾歲小女孩，被她偷偷溜進去看過。

    想到秘錄，少女堅定了信念，拉開神弓落月弓，搭上神箭碎星矢，真氣灌輸其中，凜然道：「為了守護世界！」

    嗖！碎星矢如彗星一般，揮灑著星屑銀輝，激射而出。

    「守你個頭！」

    湖面上響起一聲暴喝，潘達身影一閃，沖天而起，用的是在宋家山城藏經樓繳獲的五門輕功之一，武當享譽武林的梯雲縱。

    一流輕功大圓滿+111%的加成，便是武當掌教清虛的梯雲縱都比不過潘達，但仍然追不上落月弓射出的碎星矢，不僅是「神兵」級弓箭，更有獸王莊據說傳承自后羿的神功絕學級箭術：九天御神箭。

    眼看梯雲縱追之不及，潘達大喝一聲，運轉天龍八部功，這回用的卻是迦樓羅！

    畫舫上的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仿佛看到一輪金黃大日中飛出一隻金翅大鵬鳥，頭頂如意寶珠、翅有莊嚴寶色，雙翅一振，狂風怒號，瞬間到了高空。

    啪！

    潘達抓住了碎星矢，灌注了九天御神箭、落月弓力量的碎星矢立刻在他手中震爆，一團銀色火焰包裹了他整條右臂，尤其是直面爆發的右手心，竟然被燒裂！

    他可是內有十陽真氣、外有龍象般若，自神功大成以來，還是第一次被攻破金身防禦。

    但也僅限於此了。

    潘達評估著這一箭，絕對不比他當初射殺岳厚的朱雀鏢差，若真射中神鵰，神鵰多半會死。

    哇哇哇！

    神鵰看到潘達，歡喜大叫，也在表示感謝，在它千年雕生中，不止一次看到獸王莊的高手用神弓、神箭、神箭術射殺強大異獸，其中就有不亞於它的飛行類異獸，在看到碎星矢銀色星輝的那一刻，它便以為要糟糕了。

    幸好有楊達——雖然風二中和他的女人一直說楊達叫潘達，但神鵰認定了姓楊，否則怎麼知道它叫雕兄？

    以神鵰的高傲，是不願被人騎的，但此時身處高空，怕楊達摔死，連忙飛到楊達身下，哇哇叫著示意他坐上來。

    潘達笑著擺了擺手，身形飛速墜落，眼看就要砸死在水面上，卻在最後十米轉向回飛，卸去衝勁，閃身落在畫舫之上。

    紀家少女瞪大了眼睛，她從未想過竟然有人能追上九天御神箭+落月弓射出的碎星矢，等看清潘達相貌，她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魔頭潘達！

    她對潘達記憶猶新，當初在小鎮客棧被青城兩個真傳追殺時，潘達還只是三流下品實力，不到兩年，就成了先天大宗師，而且還成了大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