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輪迴紀事 第十六章 狂想

    少見人煙的十萬大山，燃起了點點篝火。

    新出門的青雲弟子此時新鮮感頗足，在一旁玩鬧，而萬劍一和秦穆並肩坐在火堆前，前者正神思不屬的撥弄著篝火，似乎在想著些什麼。

    秦穆當日，一力促進青雲門內部的和解，雖然也有為萬劍一的境遇不忍心的緣故，但最大的目的，卻是整合者正道第一派的力量，去完成一件亘古未有人想過的事情。

    誅仙世界有很多事情，非常奇異。

    這世界的頂尖秘籍，大梵般若，是天書；魔教功法，是天書；甚至太極玄清道，還是天書的一部分。

    也就是說除了這南方結合了巫術和修真之法的焚香谷，這世界的所有頂尖修行典籍，都是天書的傳承。

    這世界的最高戰力，如誅仙古劍，靠的是青雲七峰被壓制千年的戾氣，焚香谷的八凶玄火法陣，也是靠著戾氣凝形，甚至後來肆虐天下曾經永生不死的獸神，也是積蓄了南疆千年的戾氣，被人製造出來的。

    這樣的事情，說它是巧合，秦穆心未免太大了。

    誅仙世界，天書之秘，戾氣之凶，在九幽之中沉浮百年的秦穆，卻比旁人多了許多猜測。

    九幽之地，是誅仙世界中陰靈的歸所，修道之人，都以為這地方詭異難測，兇險萬分，但只有進過九幽的秦穆才明白。

    誅仙世界的九幽，卻是出了濃密的九幽之氣，再沒有半點聲息。

    別說世人以為的閻羅惡鬼，便是天上地下，都是一片空濛。

    宛如一個靜的可怕的深淵。

    而且修行地煞竅的秦穆，更是慢慢能夠體悟到天地的渴望，誅仙世界的天地意志，還如懵懂的嬰兒一般，全無自己的智慧。

    但那種被遺棄孩子，孤苦無依的悲哀，卻仿佛本能一般，一直一直衝擊著秦穆的心田。

    誅仙世界，本身便是殘破的，甚至在一步步陷入消亡。

    九幽之地本是靈魂安息之所，但此時卻再也拘禁不住這地下的惡靈，那些惡鬼來到陽世，雖然很快就會消亡，但所帶的戾氣，卻慢慢充斥著整個世界。

    在東方的神話體系中，輪迴之地，絕對是必不可少的，所謂輪迴，便是平衡世界陰陽，化死為生，是世界進入一種近乎自給自足的狀態。

    可誅仙世界，偏偏沒有輪迴之說，根本不可能是一個完整的世界！

    甚至從神秘莫測的天書和種種跡象來看，誅仙世界，很可能是某個世界體系中的一個失落的小世界，慢慢陷入消亡。

    那種世界沉淪的哀鳴，一直在秦穆心頭搖盪。

    這樣的不全的世界，對修道之人，也是前所未有的打擊。

    世界尚不完善，長生又何從談起呢？

    故而誅仙中的仙人修士，往往如同凡人一般，沉溺於愛恨，醉心權謀，如同凡夫俗子一般，沒有半點清靜的仙氣。

    秦穆因此，向道玄等人提出了一個聽起來瘋狂之極的計劃：

    再開天地，重立天道！

    對道玄等人來說，這是他們長生的唯一希望。

    對秦穆來說，這是他修行到了這一步，千載難逢的一個機會，他的修行，全在那一百零八個大之上。

    特別是七十二地煞竅，已經被他打磨的近乎完美無缺，但卻也好像陷入了前路已盡的窘境。

    唯有破後而立，才有更進一步的機會。

    秦穆設想的便是將每個竅，都開闢成一方小天地，鑄就他無上的武道真身！

    也是他此時並非是本體在修煉，方才可以如此異樣天開，但饒是如此，這件事，絕對不會容易，反而危險重重。

    人身精微之至，有這麼一方天地可以讓他實驗一般的驗證他心中的理念，秦穆自然是求之不得。

    無論是道玄還是萬劍一都明白，這件事，秦穆一人絕對做不成，甚至青雲門舉派支持，都是枉然。

    唯一的可能，便是統合全世界的力量，合天下氣運，殊死一搏。

    青雲門祖師青雲子便是天下少見的相士，選了青雲門這處天下最為頂尖的福地，方才有了如今的正道巨擘，即使如今這氣運之道青雲門已經沒有人能夠領會，但論起對氣數的了解，青雲門卻必然是站在天下頂尖的。

    這件事，必然要觸及所有修士的利益，饒是秦穆這般橫行無忌之人，也是只得像如今這般悄悄行事。

    他們的第一個目標，便是這中原少有人知，但卻隱藏著絕大隱秘和力量的南疆。

    十萬大山，有巫人，有異族，也有——

    這世界唯一能長生不死的獸神！

    秦穆卻並不急著找到那處「鎮魔洞」，反而真正開始歷練起隨他而來的十二名弟子來。這件事必然不是一日兩日能夠辦成的，下一代弟子中能夠出幾個獨擋一面的人物，自然是絕好的助力。

    他們歷練的對象，自然便是這大山之中，嗜血好殺，常常以食人為樂的六十三異族了。

    據秦穆的記憶，此時的焚香谷已經開始與這異族合作，圖謀天下，只能禍害南疆人族的異族之人，也慢慢的開始進入中原，時不時有著偏遠之地的百姓受害。

    但天下太過廣闊，若非秦穆特意注意，也全然察覺不到這一點點異樣。

    火光搖動，正在一旁閒聊林驚羽等人心頭一緊，猛然升起一絲涼意，如同被什麼野獸盯上了一般。

    這篝火一旁，是一處大水潭，也是方便取水

    此時這水潭底下，在那火光一閃的剎那，竟有是百十道陰影閃過。

    林驚羽看了看那旁似乎毫無所覺的秦穆兩人，心下也有些猶疑。

    卻見身旁七彩光芒一閃，田靈兒卻已經按捺不住，玲瓏飛劍一起，向水面上斬出。

    三道粗長的水柱，從那水潭逆勢而上，竟是將田靈兒這勢在必得的一劍，抵消了個乾乾淨淨。

    只見近百個人影從水潭底緩緩而起，不壞好意的看向這在場十來人，目光中竟透露些饞意。

    看到他們的外形，雖是早有人跟她講過這異族之事，田靈兒有些花容失色。

    這一群人，居然都是怪物一般，他們和人一般，有著手腳四肢，甚至在身子上，也有緊身衣物，只不過看來是為了在水中方便，所以衣服很少。裸露出來的皮膚上，一片一片的，仿佛是魚鱗一般的東西。

    但最令人震駭的，卻是它的頭，這竟是一顆魚的腦袋，嘴唇、魚鰓，甚至連雙眼，也和魚一般，是沒有眼瞼的。

    場上弟子，都有些心頭髮毛。

    這些怪物們，持著各種古怪兵刃，有槍有刀，有劍有戟，只見當首一人，仿佛是首領，上前來，對眾人哇哇亂叫了一通，手中長刀對青雲弟子比來比去，趾高氣揚，想是覺得自己人多勢眾。

    田靈兒方才一擊被擋了下來，心頭正有覺失了面子，看他囂張的模樣，更加不快，玲瓏劍再度出鞘，那魚人一嚇，惱羞成怒一般，怒叫一聲，帶著身後魚人人沖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