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輪迴紀事 第四章 誅仙

    巍峨的青雲山，此時早已不復往日的平靜，原本應該晴朗的天空中卻不停有異象變幻，先是平日只有在黃昏時分才會出現的火燒雲霞，此刻赫然就在這白日午後，望去怕不超過萬丈之巨，懸掛在青雲山天幕之上，將大半個天穹都映紅了；而在這片壯觀之極的雲霞之下，無數道各色亮麗豪光，在天幕中縱橫交錯，叱吒風雲，同時有隱隱驚雷之聲，遠遠地在天際隆隆傳來，令人心血澎湃，直似體內熱血也直欲燃燒一般。

    當今之世，魔教中四大派係為首並立，分別為合歡派、萬毒門、長生堂、鬼王宗。其中合歡派，萬毒門和長生堂都是歷史悠久的巨派，唯獨鬼王宗，是崛起於兩百年前，短短百年時間，就與其他三派並肩而立。

    此時的魔門修士大軍，卻在四大門派的帶領下，出其不意的出現在青雲山下，來勢洶洶，大有一舉覆滅這正道中聲威最為顯赫的道門之意。

    青雲上下，猝不及防，一時之間，節節敗退，直到退到青雲門重地長門通天峰的山腰處，才仗著地形之利，堪堪堵截住了魔門大軍。

    但青雲弟子，多是享著青雲派偌大的名聲，少有爭鬥之人，一戰下來，居然損兵折將，若非那些積年的長老拼死攔住了魔門百多年不出世的老魔，怕是折損更多。

    饒是如此，青雲門防線也是士氣低弱。

    通天峰大堂內，氣氛沉凝之極，七脈首座一言不發，風回龍首二峰首座更是胸前衣襟上帶著點點血跡，尚來不及換洗，便急急忙忙的趕來通天峰議事。

    座上天成子面色更是鐵青，正道三派中，論實力天音寺和青雲門可以說伯仲之間，唯獨焚香谷距兩派差距較大，但依舊越過了其餘眾多小門派稱為人人敬仰的正道扛鼎勢力的緣故，便在於焚香谷地處中原西面，對無論是西北魔門勢力的動向遠比其餘兩派清楚，因著此事，方才被天下正道看重。

    但今日青雲之劫，焚香谷卻是沒有傳來一點消息，致使青雲門居然陷入了生死攸關的境地。

    天成子心頭疲憊的一嘆，強打精神，朗聲開口道：「天音和焚香二派已經傳來消息，言不過兩日，便可來援，諸位且把心放下，好好安撫弟子，守住我青雲門的基業。」

    眾人也知這是生死關頭，不容輕忽，紛紛起身，肅容應是。

    屏退眾人之後，天成子卻一人來到後山祖師殿，拿起手中的掃帚細細打掃著石板上的灰塵，微風捲起，衣衫印在他單薄的身形上，方才顯出他也是個三百多歲的老人了。

    萬劍一尋來，看到的便是這幅情景，不知怎麼，他心中一拗，竟然現出少有的悲苦之意來。

    天成子看到萬劍一，心頭一嘆，招他上前，開口說道：「你入我門下，多少時日了？「

    萬劍一低頭默算，開口說道：「到今日已有近一百五十歲光陰。」

    天成子點點頭，也不接話，只是帶著萬劍一向祖師堂走去，默默地瞻仰青雲門歷代祖師的牌位。

    萬劍一心中還在回想白日慘烈的大戰，一時之間，居然是走了神。

    正入神間，就聽天成子說道：「我死後，便將我放在這祖師堂最不起眼的角落裡，也不要安排人給我奉香。」

    萬劍一心頭一震，抬眼望向面無表情地天成子，卻見天成子正將目光落在他身上，神色間竟帶有一絲憐惜和歉疚。

    除了後來被告知此事的道玄，沒有人知道天成子和萬劍一說了什麼，那日之後，道玄幾乎不再出現在道魔相爭的正面戰場上，而萬劍一卻單人橫劍，所向披靡，扛起了青雲門下代弟子領軍人物的大旗。

    但一人之力，如何能改變場上的局勢，到了第二日正午，通天峰山腰上，已經成了一片赤地。

    在場上征戰的，卻已經是十來個白髮蒼蒼，久不見人世的隱居長老，這可以說是青雲門最後的高端戰力了。

    卻聽鄭通一聲悽厲的嘶吼：「小師叔！」

    大竹峰眾弟子身前，一位樸實如農家漢子的修士，面對撲面而來的兩名魔教長生殿的積年老魔，再無戰力。

    只見他輕輕拂過手中長劍，面色似有不舍，卻是厲聲一喝，那本散發著土黃色光芒的飛劍變得如金日一般耀眼，他縱身一躍，人劍合一，便向來人撲去。

    一時之間，場中只余他一人一劍，仿佛在烈火中燃燒的身影。

    待得光芒散盡，那兩名老魔固然是已然身死魂消，但鄭通這位最為親近的師叔，卻也是油盡燈枯，溘然長逝。

    場中仿佛一靜，就聽見青雲門多位長老紛紛大喝，奮起餘勇，使出玉石俱焚的法門，向敵陣撲去。

    本來七脈首座身負重擔，不可輕易涉險，只得看著這些往日親近的師叔師兄奮然向前，再沒有惜命之意。

    但鄭通是真正的外冷內熱之人，卻見他眼含悲切，一身潛藏的血性仿佛被點燃了一般，手持黑節竹鞭，不管不顧，破開魔門的陣勢，逆流而上。

    黑節竹鞭在他手上玄光閃動，無人可當，竟是一時之間，被他生生沖開了一道缺口。

    不說魔門中人，便是青雲派中人也是人人驚詫，鄭通往日沒什麼名聲，但今日卻神勇如此，法門勢大力沉，一擊之下，再無擋路之人。

    有些有餘力的弟子更是精神一振，順著那缺口攻擊魔教身後修為薄弱的弟子，一時竟將魔門生生逼退。

    但青雲門畢竟是一派之力抵擋整個魔門，一波攻勢過後，魔教四派是死傷慘重，但青雲門最後的精華，卻近乎消耗殆盡。

    鄭通更是單人在前，深陷陣中，沒有回返的餘地。

    眼看，青雲覆滅在即。

    便在這危急萬分的時刻，青雲七脈仿佛發出了一聲悲鳴，山間風聲，喊殺聲仿佛都停滯了一般，所有修士手中的飛劍，仿佛遇見了什麼至尊一般，紛紛向青雲門後山俯首，在主人手中顫動不已。一道豪光，沖天而起。

    青雲門守山靈獸水麒麟更是放棄了面前的敵人，一聲巨吼，向天上飛去。

    只見一道人影，自那光芒中閃現。站在水麒麟頭上，片刻之後，從遠方各處，看那方位，竟是從青雲山其他六座山峰的不知名處飛來的六道燦爛奇光，分做：黃、青、赤、綠、橙、藍六色，一起籠罩在了一起，最後七道奇光，匯聚到天成子手中直到此刻已然燦爛奪目的古劍誅仙之上。

    青雲第一法寶，誅仙劍出鞘。

    天空中浮現出一個巨大的七彩氣劍，身旁有著密密麻麻的單色小劍，自那天成子身旁，向底下魔門中人射來。

    萬劍齊飛，魔門再修為高深的長老，一接此劍，也是煞氣攻心，身受重傷，一時之間，魔門大軍如喪家之犬一般，紛紛退散。

    誅仙劍一擊之威，驚天動地。

    流光之中，氣勢不可一世的天成子卻是身形一閃，就要倒下，萬劍一仿佛有所準備一般，從身後衝來扶住了他已然癱軟地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