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輪迴紀事 第十一章 歡聚

    田靈兒從未見過如此開心的父親。

    印象中的父親，雖然是極為疼愛自己，但卻一直不苟言笑，閉門修煉，小時候的自己，還因為他對自己太兇，而哭鬧不已。

    在田靈兒的心中，只有娘親才能讓他稍稍開懷一些吧。

    田靈兒心中稍有些恍惚，看著田不易那笑得滿是褶子的臉龐，居然有些不真實感。

    田不易心中的激盪，又哪裡是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女孩能夠懂呢？

    他拉著秦穆的衣袖，仿佛不相信一般，盯著秦穆看了又看，一雙小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嘴角一癟，像個小孩子一般，有些委屈的模樣。

    還是身邊的蘇茹看不過去，輕輕敲了田不易的後腦勺一下，有些歉意的對秦穆說道：「這位便是小師弟吧，不易平日就是這個樣子，見笑了。」

    秦穆看著面前這位柔美的婦人，心中也是有些溫暖，蘇茹和他幾乎是同時被收入青雲門下，亦是天資過人之輩，早年的名聲，比他更勝一籌，外加外柔內剛，對田不易又是青眼有加，實在是良配，他這個師兄，真的是福氣不小。

    田不易畢竟是做了多年首座之人，心情再激盪，也不過是三五息調整便回過神來，見到滿臉好奇看著自己的小女兒，又是習慣性地一瞪眼，卻換來小女兒一個鬼臉，這麼多年，他這色厲內荏的本質，卻被這機靈鬼看得清清楚楚。

    此時的田不易方才有心思看向秦穆帶來的兩人，只見一個滿臉傲氣，氣宇有些軒昂，雖是農家打扮，也遮不住他一身的天資；另一個卻有些憨頭憨腦的模樣，站在堂前，有些畏畏縮縮的，不由有些疑惑的問秦穆道：「不穆，這兩個小孩又是何人？」

    秦穆看了看堂下兩人，有些無奈地說道：「我前日路過山下草廟村，遇上了妖人，竟是趕在青雲山下作怪，出手驚退了他，便被這兩個小子纏上了，這兩人一人叫林驚羽，一人叫張小凡，都有些過人之處，我又是個懶人，便帶來給師兄你過目，看有沒有心收歸大竹峰門下。」

    田不易心中也有些納罕，這小師弟他是知道的，雖然對大竹峰諸位師兄極為親近，但卻從來不願意理這些雜事，不過他心中對秦穆真的是信任異常，林驚羽的天資也真的是一眼便知的優異，略略沉吟，便吩咐身旁宋大仁將其帶出安置，言道過兩日去掌門道玄處稟報之後，方才收他們入門。

    旁人都退了出去，堂內只剩下田不易一家和秦穆，只見田不易招了招手，攬過田靈兒向秦穆說道：「內子不穆你想必是見過的，我這頑劣小女，卻還沒有見過你這師叔呢？」

    田靈兒聽道這話，俏生生上前，行了個大禮，嬌嬌脆脆的喊了一聲：「見過小師叔！」又抬起頭，看著秦穆，似乎是極為好奇的模樣。

    秦穆頷首，微微笑著，剛欲要開口。

    便聽方才還端莊賢淑的小姑娘開始輕聲嘀咕了：「娘說見到長輩行禮會有禮物的啊，怎么小師叔這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話說的極為小聲，但這堂內又是什麼人，不約而同的一靜。

    一陣笑聲，從守靜堂遠遠傳出，大竹峰弟子，都是好奇的張望。

    只見秦穆略一沉吟，袖口一展，一柄秀麗的小劍便落在了他手中，只見其長不過兩尺，劍身輕巧，仿佛精緻的裝飾品一般。

    更為令人詫異的是，這劍仿佛是用水晶製成一般，晶瑩透明，唯有時不時閃過的七彩光華，才彰顯出一點此劍的不平凡。

    秦穆還未開口，田不易已然面色大變，急忙說道：「小女兒頑劣，不穆你何必當真。」

    秦穆召來田靈兒，俯身將小劍系在她的腰間，看看田不易，開口說道：「師兄你又何必和我外道，不過是閒暇之時所做的玩物罷了，又有什麼呢？」

    田靈兒小手緊緊地攥著這小劍，顯然是極為喜歡。

    蘇茹畢竟沒有與秦穆等人深入蠻荒，不知這劍的來歷。

    卻說當年秦穆用元磁之力，破盡魔教法寶，引得極光落下，這一幕，在田不易的心中何等深刻，這柄劍一拿出，田不易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劍確實是秦穆用元磁之力吸取極光而成，可以說已經算得上是誅仙世界少見的異寶了，不僅對五行法寶有著天生的克制之力，更是繼承了極光的迅捷，但論遁術，可以說是這青雲派中，數一數二的。

    蘇茹聽到田不易對她輕聲解釋了一番之後，卻比他灑脫很多，開口說道：「小師弟盛情，我夫婦二人領了，我這便要去給你打掃住處，不知你想在哪安置？」

    大竹峰人丁稀少，院落又多，故而蘇茹方有此問。

    秦穆卻微微沉吟了一會，抬眼對田不易說道：「師兄，我想去看看師尊。」

    田不易聞言，笑意漸漸收斂了起來，有些悲戚的說道：「當日師尊在大戰中已然有些損傷，後來又為著諸位長輩的後事操勞，當年，我和萬師兄回來之後，師尊聽到你的噩耗，竟是立馬咯血不止，纏綿病榻兩三年，便仙逝了。」

    秦穆半晌不語，良久才開口道：「師尊如今，安葬在祖師堂麼？」

    他聲音一出，竟是把自己都嚇到了，不知自己的嗓子竟會如此的干啞難聽。

    田不易搖搖頭，開口說道：「師尊便是身逝之前，也一直想著你會歸來，吩咐我們將他葬在後山黑節竹林中一處靜謐之地，與你之前的茅屋，並不遠。」

    秦穆胸口仿佛壓了什麼一般，沉甸甸的，只是對田不易拱了拱手，一道流光從守靜堂劃出，直奔後山而去。

    古竹深深，一座不起眼的墳墓，靜靜的立在那後山之中，墓碑遠眺西北，期望著什麼，等待著什麼。

    歸人已回，餘音未了。

    傍晚的青雲山，籠罩了一層厚厚的晚霞，太陽的餘暉打在秦穆的身上，山間，突然想起了悠遠的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