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迷局 第159章高手中的高手

    晚上，蘇俊明帶著他的妻弟方友華來到飯店。王衛青到飯店門口迎接。一見面，蘇俊明就開門見山地說：「王書記，我給你介紹一下。」說到這兒，卻沒有介紹方友華，而是扭頭對方友華說：「友華，這是湖城市原平縣王衛青書記。」

    方友華急忙上前一步，雙手緊緊握住王衛青的右手，說：「能有機會認識王書記，非常榮幸！」

    這時，蘇俊明才對王衛青介紹方友華：「王書記，這是友華工程有限公司董事長方友華。」

    王衛青早就打聽過了，早就知道蘇俊明的妻弟叫方友華。他一聽果然是蘇俊明的妻弟，心裡很高興。立刻熱情地把左手加上去，與方友華雙手握在一起，嘴裡說著：「方總，久仰大名，今日得見，實在是幸會！」

    蘇俊明笑著說：「你們兩個竟然都拽了起來，王書記是文化人，友華竟然也跟著學會了拽詞，說出話來也文鄒鄒的。」

    王衛青趕緊說：「咱就別在門口說話了，裡面請！坐下後再細聊。」

    進了包間，三個人按賓主落了座。還沒等酒菜上來，蘇俊明就說：「王書記，我得對你實話實說，友華是我的內弟，由於我從不參與工程的事，所以，我並不認識做工程的人。今天中午，你委託我打聽工程公司的事，我回家後就想起了友華。但是，老同學別誤會，我並不是要讓友華來做你的那個項目。而是把覺得友華由於是干工程的，他認識很多這方面的朋友，叫他過來，是讓他給你參謀一下，幫你選擇一家合適的工程公司。在這方面，我是外行，你們倆儘管討論，從現在開始，你們倆是主角，我是配角。」

    蘇俊明這番話合情合理，滴水不漏，王衛青心裡很明白，蘇俊明這是在把他自己撇清出來，即便過後有什麼問題，那也是王衛青與方友華之間的事，因為人家蘇俊明說的很清楚，叫方友華過來就是為了找個懂行的人，來幫著王衛青商量工程的事，至於用哪家工程公司，那完全是王衛青的事，與他蘇俊明沒有絲毫的關係。

    王衛青知道，必須把蘇俊明徹底清出來，蘇俊明才能放心。於是他說：「方總，是這麼回事，縣裡打算修一條主幹路，我對縣裡的那些小公司不放心，我很想到省城找家大公司來做，可是，我從小縣城來到省城，簡直就是兩眼一抹黑，沒辦法，我只得來求蘇秘書長幫忙，我們倆是黨校同學，我想這個忙他是會幫的。蘇秘書長請你來幫我，我真是萬分感激。」說完了這一番話，把蘇俊明給撇清了。

    蘇俊明接過話茬說：「我一向不與商界打交道，可是，老同學找到門上，這個忙我不能不幫，友華，你一定要把省城的幾家有實力且信譽良好的公司逐個仔細地給王書記介紹介紹，讓王書記從中挑選一家來合作。友華，對我的老同學，你必須要實話實說，不能有一點保留，決不能因為你介紹的不細緻造成工程質量出現問題，如果那樣的話，我也會心裡不安的。」

    方友華說：「你放心吧，王書記居然是你的老同學，我怎麼會有保留呢？我看是不是這樣，先請王書記把他們的工程基本情況介紹一下，然後我再根據他們的工程大小以及質量、施工時間等具體要求選擇合適的公司介紹給王書記？」

    王衛青說：「方總真是一個痛快人，不過，我想咱們先吃點菜，喝點酒，然後邊吃邊談，怎麼樣？」

    蘇俊明說：「老同學，我有一個建議，喝酒不談事，談事不喝酒。我看你們兩個先談正事，我在三樓還有一個酒局，是林業廳的幾個朋友，從昨天就約我實在推不過去了，我答應今天晚上聚一聚。但是，王兄又有事找我幫忙，我就讓他們也把飯局定在這家酒店。正好，你們倆在喝酒之前先商量正事，我到那邊去應付一下，待會再回來，咱們兄弟好好的喝幾杯。」

    王衛青明白，蘇俊明這是故意找藉口躲出去，這樣一來，他和方友華不管怎麼談，他都是一個局外人，如果事後真有什麼事的話，王衛青也得為蘇俊明作證，證明他在這件事上是完全清白的。他現在真的有一些佩服蘇俊明了，這個人表面上看很像一個書呆子，甚至看上去說話有點木訥，其實人家的城府很深。他很後悔，當初在黨校學習的時候，他的確是看走了眼。當時那些看起來意氣風發、叱吒風雲的握有實權的縣長們，論城府之深都遠遠不及這個表面上有點木訥的書呆子。這些想法在他的腦子裡一閃即逝，從表面上看，在蘇俊明說完話後，他沒有絲毫的遲疑，他說：「不愧是老同學，為了我的事情耽誤了早就約好的飯局，大恩不言謝，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我只有踏踏實實的干好工作，不給老同學丟臉。」

    蘇俊明打著哈哈說：「老同學這是在給我戴高帽啊，我們都要好好干工作，不辜負領導的栽培和信任啊。」

    王衛青趕緊說：「怪不得人們都說，一級有一級的覺悟，蘇兄在省里工作，覺悟就比我這個在基層工作的高出一大截子。」

    蘇俊明用手指著王衛青，笑著說：「又一頂高帽子砸過來了。」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向門外走去。王衛青趕緊站起來，把蘇俊明送到門口，但是他也只是送到門口，並沒有送出門去。他知道，蘇俊明說的另一個酒局很可能就是虛的，是根本不存在的。自己跟出去，那就是很不懂事了。

    果然不出王衛青所料，蘇俊明並沒有另一個飯局，這個地方他是常客。走出包間之後，他倒是真的走上三樓，但是他並沒有進入哪個包間，而是讓服務員給他打開了一間休息室。服務員當然認識省政府的副秘書長，她問蘇俊明要點什麼，蘇俊明擺了擺手，說：「什麼也不用，我就在這兒靜一靜。」服務員很識趣地離開了，臨走的時候把門給帶上了。蘇俊明坐在沙發上，掏出香菸，點上了一支，靜靜地坐在那兒抽菸。

    蘇俊明走後，王衛青回到桌邊坐下，他先把工程的基本情況向方友華做了一個簡單的介紹。方友華很認真的聽著，王衛青說完之後，方友華又問了一些問題。方友華關心的是這項工程施工環境如何？造價多少？工程質量有何要求？

    王衛青都一一做了詳細的說明。只有工程造價他沒有說。他想，既然要送個人情，就要送到位。其實在來之前，他早就找一些專業人士做了一個估算。得出的結論是，造價在2.5億左右是比較合理的。但是，他卻沒有說，而是對方友華說：「方總啊，我對工程預算是一點也不懂，我們縣裡的那些人也不夠專業，即便做出了預算，也是很不準確的，方總是搞工程的，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根據我剛才介紹的工程情況，你認為預算大概是多少？」

    方友華說：「王書記，工程預算是一項很細緻的工作，我沒有見到規劃圖紙，更不知道施工環境如何，這種情況下是很難做出一個較為準確的預算的來的。」

    王衛青說：「方總，你就大概估摸一下，至於具體的預算，我們是要在做細緻的工作。到時候會根據具體情況作出調整的。比如，施工過程中遇到什麼問題，完全可以追加預算麼。」

    方友華完全明白了王衛青的意思，他也就在心裡估摸了一下，他估計有三個億足夠了。他說：「按照王書記剛才說的情況，我大體上估算了一下，可能需要三個多億。應該到不了四個億。不過，這種估算是不準確的，到時候確定了公司之後，人家還要到現場去看，才能做出比較準確的預算。那都是一些專業人士來做的，會非常科學的。」

    王衛青對方友華也有些佩服了，人家只是根據他的口述，就做出了一個估算，雖然那個估算要比縣裡的估算要大一些，但是並不是很離譜。他想，方友華其實真實的估算應該是三個億。方友華知道自己的真實意思，這才故意往外圈多說了一些。這說明，這個人業務很精通，又很精明。

    方友華喝了一口茶水，又說：「王書記，工程的基本情況我都了解了，下面我就給你介紹一些比較合適的公司。」

    王衛青一擺手，說：「方總，你不用介紹了，這個工程就交給你來做了。」

    方友華故意裝作吃了一驚的樣子，說：「王書記，這怎麼行呢？你與我姐夫是同學，我姐夫找我來的時候說的很明白，只讓我給你參謀一下，決不能由我來做。」

    王衛青說：「其實，我在來之前，早就對你的公司有所了解，我認為這個項目由你來做是最合適的。這件事與蘇秘書長沒有關係，你千萬不能推辭。」

    方友華說：「王書記，現在我手頭上還有一個大工程在做著，真的不一定能再去你那兒做。」

    王衛青說：「方總，你是個講義氣的人，我這個忙你是一定要幫的。我就認準你了，你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方友華做出很為難的樣子，說：「王書記，即便我為了幫你這個忙，答應下來，我姐夫也是不會答應的。他這個人你不了解，他是從不讓我利用他的關係做事情的，這麼多年了，連一次也沒有。」

    王衛青說：「蘇秘書長那兒，由我去做工作，這件事本就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嘛。」

    方友華想了想，最後說：「那好吧，我就答應下來。」

    酒菜早就上來了，兩個人說完事兒，蘇俊明還沒有回來。方友華說：「咱不等他了，先喝著吧。」

    王衛青說：「那怎麼行呢？再等一等，他說好很快就回來的。」

    不一會兒，蘇俊明回來了。王衛青把商量的結果告訴他，蘇俊明板起臉，狠狠地瞪了方友華一眼，說：「這怎麼行呢？來的時候我怎麼說的？」

    方友華很無奈地說：「我對王書記說了，可是王書記……」

    王衛青接過話茬，說：「老同學，這件事你不能怪方總，方總堅決不答應，是我逼著他答應的。我就覺得他來做最合適。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這是我們縣與友華公司的事情，你不能干涉！」

    經過王衛青再三說明和解釋，蘇俊明嘆了一口氣，才勉強答應了。接下來，三個人就很痛快的喝起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