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迷局 第117章越級匯報

    馮春波走進王衛青的辦公室的時候,王衛青正坐在那裡等著他。

    王衛青對馮春波的感覺有點兒複雜,一方面,馮春波曾經是肖雲斌的秘書,按照官場中人們的習慣看法,馮春波和王衛青不是一條線上的。這種人是不能夠重用的,至少是要有所提防的。但是,在另一方面,馮春波是很有能力的,並且對工作很認真。王衛青也能夠看出來,馮春波的身上沒有其他官員身上那種官氣,更多的是知識分子的清高。雖然,在官場中的人,大都是很難保持**的人格的,尤其是在基層中,大多數人為了獲得升遷機會,會在上司面前表現的奴顏媚骨。所以,當人們見慣了這種媚態十足的人之後,突然有一個人表現出一份**的人格和清高,就會讓人覺得很各色。王衛青在當縣長的時候,對馮春波的各色也是有看法的。可是在他當了縣委書記,真正成為原平縣的第一把手以後,他對馮春波的看法卻漸漸地有了變化。他在內心裡竟然有點喜歡這個年輕人,同時,他當了縣委書記,雖然在很多人看來,他終於得償所願。但是,他的心裡很明白,這個年齡當上縣委書記,如果沒有特殊的機遇出現,要想再往上走一步卻是難上加難。當然,如果他能夠在原平縣干出好的政績,或許會往上走一步的。但是,要想干出一番政績,光靠那些溜須拍馬之輩是不行的,他需要真正的實幹家。他把縣委、縣政府班子中的這些人過濾了一遍,真正能幹大事的人不多,馮春波卻是這不多幾個人中的一個。因此,他也想對馮春波進行觀察和試探,如果馮春波不和他作對,他就會給馮春波更多的展示機會。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他已經基本上得出了一個結論,馮春波雖然是從給肖雲斌當秘書起家的,但是他做事卻很有原則,在肖雲斌被牽涉到假日山莊案子的時候,肖雲斌的兩個親信馮春波和張啟正竟然都能夠全身而退。這在此前的原平縣官場中是很少見的。從這一點上說,王衛青還真的有一些佩服肖雲斌,佩服肖雲斌很會識人。

    對張啟正與對馮春波不一樣,張啟正在官場中浸淫多年,很善於偽裝和隱藏,在沒有徹底看透張啟正之前,他還不想重用張啟正。但是,對馮春波,他已經打算重用了。也正因此,當秘書告訴他馮春波副縣長有事求見的時候,他立刻放下手頭的事情,專門等著馮春波。這個待遇在原平縣黨政班子很少有人能夠享受到。即便是縣委副書記劉子龍和常務副縣長何奎三來找他,他也是埋頭看文件,等看完文件之後再與他們交談。今天,他卻坐在那兒,靜靜地等著馮春波。馮春波一進來,王衛青立刻面帶微笑地讓馮春波在沙發上坐下,他也從辦公桌後面走出來,坐在了沙發上。

    王衛青的辦公室里有兩組沙發,一組是長沙發,長沙發的前邊有一個長茶几。另一組是兩個單人沙發,就在長沙發對面,兩個單人沙發之間有一個四四方方的小茶几。現在,他就與馮春波坐在這一組單人沙發上。秘書趙小平也覺得今天王衛青的表現很特別,因為在原平縣官場中,能讓王衛青這樣坐在單人沙發上相陪的,除了人大政協的兩位一把手之外,再就是剛剛當上代理縣長的楊青春。除了這三個人之外,即便是縣委副書記劉子龍、常務副縣長何奎三以及其他縣委常委,都沒有享受到這種待遇。馮春波只不過是排名最後的一位副縣長,卻享受到了這種高度親密的對待。趙小平在王衛青當縣長的時候,就給王衛青當秘書,他一直嚴格地遵守著秘書「眼尖、手快、腿勤、嘴緊」的八字真訣,因此很得王衛青的賞識。他見王衛青對待馮春波的態度與以前大不相同,雖然來不及細想這裡面到底有什麼玄機,但他在行動上了可有了相應的變化。他給馮春波泡上了一杯茶。王衛青的辦公室的廚子裡有多種茶,根據來人的身份以及與王衛青的親密程度的不同,趙小平會給你泡一杯不同的茶。今天,他給馮春波泡的就是與常務副縣長何奎三一樣的。他把泡好的放到馮春波身邊的小茶几上,又轉身從辦公桌上把王衛青的茶杯續了水,端過來,放在小茶几上。然後,他輕輕地退出去,把門給帶上了。

    王衛青沒有問馮春波有什麼事情,而是很關心地問起了馮春波的女兒若柳。馮春波也感覺到王衛青今天的態度比以前親熱得多。不過,他不和其他人一樣,他沒有受寵若驚的樣子,也沒有過多的去想這件事,他的心裡只是多少有點感到奇怪,這一點感覺也是稍縱即逝。兩個人隨便閒談了幾句,馮春波便把話題轉到了他要說的事情上來。他說:「王縣長,我今天來是想向您匯報一下縣一中建設的事情。」

    王衛青依然微笑著說:「春波啊,縣一中建設項目是咱們縣的一件重大的民生工程,這個是不能出現任何問題的。我也正想找你了解一下情況,只是這一段時間我事情多,沒顧得上問,你今天過來,正好詳細的說一說。」以前,王衛青一直是稱呼馮春波為馮縣長,現在忽然很親熱地稱呼他為「春波」,馮春波心裡頗感意外,但是他的面部表情並沒有多大變化。這不禁讓王衛青更是對他刮目相看。


    馮春波說:「王縣長,昨天我到工地上去,發現監理員竟然與施工方的人在一起喝酒,我了解了一下,監理員基本不到工地上去監督施工。我很擔心這樣下去會影響到工程質量。」說到這兒,他稍微停了一下,看了看王衛青的臉色,王衛青的面部表情幾乎沒有變化,依然是笑眯眯的。馮春波知道,自己身為分管縣一中建設工程的副縣長,遇到問題應該是先向代理縣長楊青春匯報,可是當他去找楊青春的時候,楊青春卻自己有一件很緊急的事情要辦,分不開身來。隨後他又對馮春波說,這件事很緊急,不能耽擱,直接讓他來向王衛青匯報。他當然知道這是楊青春在推託,他也就沒有多說什麼,直接來向王衛青匯報。但是,在官場中,越級匯報是犯大忌的,他怕王衛青誤會他的來意,他稍一思索,又說:「王縣長,這件事情我去向楊縣長匯報過了,楊縣長本來想一起過來向您匯報的,但手頭有件急事走不開,就讓我先過來了。」

    王衛青沉默了一會兒,臉上表情的也不斷的變化著。過了一會兒,王衛青說:「春波啊,說句心裡話,楊曉明的金城公司最終中標,我是很擔心的。一方面是因為楊曉明是我的內侄,他能中標,我就怕有人會說三道四。如果真的出了質量問題,那我就更會被人們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另一方面,我對楊曉明的能力是有懷疑的,再加上他身邊的那個何曉麗心機太重,我怕楊曉明反倒會被她給耍了。」說到這兒,他嘆了一口氣,又說,「你是知道的,在工程招標這件事上,我是一直置身事外,楊曉明也曾經找過我,但是我沒有為他說過哪怕半句話,這一點你是知道的。我也相信,你在這件事上也是堅持原則的。」

    王衛青停頓了一下,馮春波沒有說話,只是在靜靜地聽著。王衛青想了想,又說道:「春波,縣一中建設工程你要多上心,不要有什麼顧慮,如果發現有什麼問題,你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在這件事上,我是堅定地站在你這邊的。你回去就可以找監理公司經理,讓他嚴格監理,不能有絲毫的懈怠,更不能徇私枉法。」

    馮春波看了看王衛青,見王衛青是很認真的,他說:「王縣長,您放心,有您的支持,我一定會認真、嚴格地管理這項工程,決不允許有半點差池。只是楊總那裡」

    馮春波沒有說下去,王衛青當然明白馮春波沒有說出來的話的意思。王衛青說:「春波,楊曉明那裡你不用擔心,我會找他好好談一談,讓他老老實實地把這件工程做好。如果他敢不聽,你可以按照相關規定與他解除合同。春波啊,楊曉明雖然是我的內侄,但是在原則性的問題上我是不會讓步的。你就放心大膽地開展工作吧。」

    走出王衛青的辦公室,馮春波對王衛青的看法有了一個很大的變化。以前,他是肖雲斌的秘書,是站在肖雲斌這邊的立場上去看王衛青的,那個時候,王衛青的一些做法在馮春波的眼裡就顯得充滿著陰謀。馮春波甚至在心裡把王衛青看作是官場中的一個奸詐的小人。現在,他從客觀的角度看,他認為王衛青雖然和肖雲斌為了爭奪控制權,用了一些手段,現在想來也是可以理解的。從今天的事情看,王衛青至少不是一個糊塗的官,在大是大非面前他還是堅持原則的。想到這兒,他的心裡忽然就湧起一股豪氣,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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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越級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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