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代王朝更迭 第85章道不同不相為謀

    田蚡精於巴結逢迎。道友閣  m.daoyouge.com他身材五短,相貌醜陋,他能當上丞相,完全是因為他的姐姐王太后。

    武帝剛剛即位,諸侯王多是武帝的叔伯,武帝壓制不住他們,權位還不十分穩固。

    因為田蚡是他的親舅舅,所以武帝就把他升為丞相,倚他為心腹。田蚡進宮奏事,武帝與他一聊就是一上午,可見其受寵。

    他是個貪鄙之人,受賄索賄無數。武帝對他言聽計從,於是他所舉薦為二千石高官的人,往往昨天還在家閒坐,無人知曉。

    任免官員是皇帝的大權,田蚡卻把它竊在自己手裡。武帝對情況有所察覺,只是一直忍著,有一天終於爆發出來,說:「你的人把官位都占滿了,我也想安排幾個自己的人呢!」

    田蚡恃寵,他的住宅已經逾制,但他仍不滿足,還想把考工官署的地盤劃給自己做擴建之用。武帝怒道:「你怎麼不把朕的武庫也一併取走?」田蚡這才知道收斂一些。

    田蚡在府上舉辦宴席的時候,認為自己是漢朝丞相,地位尊貴,所以讓他的兄長蓋侯南向坐,自己卻東向坐,並不為了尊敬兄長就委屈自己。可能是因為越過了兄長,由此就突破了某種無形的枷鎖,於是田蚡的驕橫展開了翅膀,盡情地翱翔。他的府邸,不僅規模蓋過了所有貴族的府邸,其豪華程度,比之皇宮也不遑多讓;他到處置辦產業,其名下的田莊土地都極其肥沃。通往長安的大道上載著各地奇珍異寶的人絡繹不絕,打聽之下才知道這都是奉了丞相之命、為丞相搜集的。而他府里的美女也數以百計,個個體態婀娜、正值青春。諸侯因為他的得寵也競相巴吉他,送他的財貨禮物,他自己都懶得去數了。

    田蚡得勢後,竇嬰的那幫賓客都跑到了他那裡。而從前竇嬰顯貴的時候,王娡雖受景帝寵愛,被封為美人,田蚡卻只是宮裡的一個郎官,加上他較竇嬰年輕不少,所以酒宴時,他都是執子侄禮跪到前席,再向竇嬰敬酒。當然,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田蚡發達了,他也果然不負所望,完美地演繹了什麼叫「人一闊,臉就變」。

    但田蚡也並非一無是處,他通古文,學過《槃盂》,傳說這書是黃帝的史官孔甲所作。此外,田蚡還長有一副伶牙俐齒,往往能無理辯三分。

    乃姐去世,灌夫服孝在身。可是他本是個閒不住的人,於是去拜訪新丞相田蚡。灌夫蔑視權貴,這是人盡皆知的事,若非竇嬰也一樣的「任俠」,灌夫恐怕也不會找上他。然則田蚡也是權貴,灌夫去他家拜訪就有些怪了。唯一的解釋是他是為了竇嬰去的,希望藉助田蚡和他背後王太后的力量,重新讓竇嬰走上政治舞台。果然,兩人聊著聊著,就聊到了竇嬰身上。

    田蚡說,我正想與你一同去拜訪魏其侯呢,可是現在你有喪在身,不太方便啊。

    灌夫聽到這話,興奮得差點跳起來,衝口而出道:「原來你竟肯屈尊去看望魏其侯,我身為他的朋友,怎肯因服喪而推辭呢?我這就去通知魏其侯,請他打掃門庭,裝飾府邸,置辦酒席,您明天一定要早點光臨。」

    田蚡一點頭,灌夫就一溜煙兒似的跑了。其實田蚡只是逗他玩兒,哪有半分赴宴的意思?

    灌夫趕到竇嬰那兒,將情況說了。竇嬰得知丞相要來,於是與夫人特地多買了酒肉,半夜就起來打掃房子,一直布置到天亮,卻一點不累,興奮異常。

    天亮之後,灌夫也風風火火地趕來,加入了延頸等候的隊伍。可是一直等到了中午,還是不見田蚡的人影。

    竇嬰對灌夫說:「丞相不會忘了吧?」

    灌夫氣呼呼地說:「我不管喪服在身,仍然履約赴宴,丞相太過分了。」於是驅車,親自趕到丞相府去迎接田蚡。

    到了相府,問起守門人,才知田蚡仍在睡覺。灌夫忍著氣,進門叫見田蚡,說:「昨天我與丞相約好了,說今天一起來魏其侯竇嬰府上赴宴。魏其侯夫婦從早晨等到現在,沒敢下一筷子,吃一點東西,您卻在這裡睡覺!」

    田蚡揉揉惺忪睡眼,裝作大吃一驚的樣子說:「哎呀,昨晚喝過頭了,竟然把此事給忘了!」

    於是與灌夫一同駕車前往。灌夫心裡惦記著竇嬰夫婦,急得鬍子一掀一掀的,可是田蚡的車卻走得很慢。田蚡坐在車上,看著街道兩旁列著的各樣小攤和熱熱鬧鬧的人群,臉上笑吟吟安詳如彌勒佛。灌夫看在眼裡,心中更加生氣。

    好不容易到了竇府,酒宴一開,大家都很盡興。這時候灌夫已有些醉了,他心底積壓的不滿隨著酒氣一點點上涌,於是離開蓆子,來到廳中央跳起舞來。灌夫手裡還拿著酒杯,一邊跳一邊喝,還招呼田蚡,要他過來一起跳!灌夫等了半天不見田蚡有起身的意思,毛驢的蠻勁兒發作了,開始譏諷田蚡。

    竇嬰看出了灌夫的「不對頭」來,於是起身將他扶起,又叫人把他送回家,然後才回來陪田蚡喝酒。


    很久不見,竇嬰和田蚡在酒桌上自然有很多話要說。竇嬰是個任俠的血性漢子,而田蚡只是個阿諛奉承的小人,但別以為這樣兩人就喝不到一起去,酒是一個非常奇妙的東西,它能讓很多不可能的事變為可能,更何況竇嬰現在是隱隱地把希望寄托在田蚡身上呢。

    田蚡在竇嬰府上喝到深夜才起身離去。賓主盡歡。

    《詩經》說:「投之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意思是說,你送給我木瓜,我還你寶玉,這不是回報或交換,這是我們永遠相好的約定。

    這首詩除了可以用來表達愛情,也可以用來表達友情,君子間的友情。遺憾的是,人是要吃飯的,所以總難擺脫名利,更要命的是,每當你想擺脫名利的時候,「名」和「利」已經在你心中了。

    世上有所謂「純」這回事嗎?竇嬰與灌夫的友情起初也不是那麼純粹吧,兩個人各有所需嘛。但是,友情經過時間的淘洗是可以慢慢升華的,當你為了「朋友」可以不顧一切、甚至犧牲性命的時候,你們就成了真正的朋友。

    竇嬰和田蚡喝酒。兩人算不上朋友,唯一的共同愛好就是儒學,可是田蚡是半路出家,他是知道儒學「將有大用」之後才改投儒派的,是個投機分子,所以他們兩個頂多算是同被太皇太后竇氏一起貶官的難友。既然不是朋友在一起喝酒,為什麼還喝得那麼開心?竇嬰對田蚡是有所求的,田蚡心裡十分清楚,竇嬰這個「任俠使氣」的人卻不甚明白。竇嬰與田蚡交往,是感情訴求和利益訴求二者的混合物。

    竇嬰想,過去田蚡向他敬酒都要跪著來,雖說如今他當了丞相,但我這樣隆而重之地延請他,已算是折節下士。按照「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君子交往規矩,現在我已敬了你一尺,所以輪到你來敬我一丈了。就算你不向皇帝舉薦我,至少也應該多來看看我,讓那幫離我而去的門客羞愧自慚。

    田蚡卻不是這樣想的。他覺得竇嬰再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因為太皇太后已經不在了,以後都是姐姐王太后和他們這些娘家人的天下!所以他的想法是,既然你有求於我,那麼就要拿出足夠多的籌碼來打動我的心。

    竇嬰是講情又講利,他認為自己「折節」請田蚡吃酒宴,付出的已經足夠多了。而這頓酒席在田蚡眼裡簡直就是笑話。於是他派管家籍福來到竇家。

    籍福,也就是那個此前勸田蚡把相位讓給竇嬰的門客。

    籍福並非第一次來見竇嬰。在竇嬰拜相的時候,他就曾勸過竇嬰,說:「您天性耿直,喜愛好人而厭惡壞人,您能登上相位,是因為當今的好人推舉您,可是從此立於高位,自然也少不了有壞人來誹謗您。若您能夠江海不擇細流,泥沙俱下,兼容好壞的話,您的相位就能保持長久。」

    竇嬰能當上丞相,籍福是出了力的,此後他又來「教」竇嬰為相之道,可見他對竇嬰的愛護。

    這次他卻不是來與竇嬰談論人生的道理的,而是奉了田蚡的命令,來向竇嬰索取他城南的土地。竇嬰憤憤地說:「田蚡雖然貴為丞相,我雖然廢棄在家,但他怎能如此強橫地來搶奪我的土地!」

    當時灌夫也在場,暴躁脾氣如同火藥一般被點燃了,大罵籍福狗仗人勢!竇嬰於是頭也不回地拂袖送客了。

    籍福卻不生氣,他心裡明鏡似的,怕兩邊人因此結仇,於是自己編造了謊話來回復田蚡,說:「魏其侯年歲大了,沒幾年就要死了,您還是等等吧。」

    可是紙包不住火,大概是灌夫跟人說了此事,又藉機大罵田蚡,所以話傳到了田蚡的耳朵里,叫他知曉了前因後果,於是非常生氣,罵道:「我服侍魏其侯的時候,任勞任怨,他的兒子殺人也是我出了大力才能夠挽救,想不到他竟然捨不得這幾畝土地!灌夫又算哪根蔥,憑什麼管我和魏其侯的事?現在就算他來求我收下,這塊地我也不敢要了!」

    從此以後,田蚡心裡十分怨恨竇嬰、灌夫二人,籍福的努力和委曲求全都白費了。

    元光四年(公元前131年)春,田蚡向武帝奏事說,灌夫的族人在潁川一代橫行霸道,無法無天,百姓深受其苦,請皇上派人查辦。武帝說,這等小事本在丞相職責範圍以內,何需請示?田蚡以為把武帝拉下水,有了皇帝在自己背後撐腰就可以置灌夫於死地。誰想到灌夫並非俎上的魚肉,他也抓住了田蚡的把柄。

    八年前,淮南王劉安入長安朝見天子,同時獻上他和手下門客一起編纂的《淮南子》。其實劉安編著《淮南子》並非是簡單的「愛好文辭」,熱衷學術。而其崇尚黃老之學,也暗暗與竇太后相契合。當時武帝欲行儒術,這就得罪了主掌大權的祖母太皇太后竇氏。竇太后當時極有可能起了廢立的心思,這股風從長樂宮吹散了開去,於是把劉安從淮南逗引了過來。劉安一定很得竇太后的寵愛吧。田蚡時任太尉,算是武帝一黨。可是他本就是個隨風拂擺的小人,當他知道武帝的皇位不穩,就開始四處聯絡,想要為自己留一條後路。於是淮南王初到長安的時候,田蚡親身到灞上相迎,還拉著他的手,擠眉弄眼地說:「現在皇上還沒有太子。大王您是高皇帝的孫子,仁義之名,天下誰人不知?假若皇上突然發生不測,放眼天下,除了大王您,還有誰有這個資格接任大統呢?」

    於是「劉安大喜,厚遺武安侯金財物,陰結賓客,付循百姓,謀為叛逆事。」

    其時,武帝年不過十八,正是青春大好時光,同時武帝身體一向強健,常常親身與熊、野豬等猛獸搏鬥,怎麼會「突然發生不測」呢?而劉安聽了這話,馬上興奮地送金銀財物給田蚡,可見他也認同有這種「發生不測」的可能性。因為他們心裡都知道竇太后的權力和手段,這種「不測」很可能如一道閃電隨時降臨到武帝的頭頂。

    或許是通過賓客和酒友,灌夫知道了這件事,也許是他太忙了,沒有時間理那些陳芝麻爛穀子事;又或者灌夫也覺得這種給自己留後路的做法並無什麼不妥,總而言之,他一直沒有說出去,也沒有將此事告訴武帝。這時候田蚡的刀子捅了過來,他也毫不客氣,直接把這張王牌亮了出來——這是謀反的大罪啊。田蚡害怕了,但先出手的是他,他不能就這麼服軟。好在,這時候雙方的賓客也都活動起來,在兩家間走動拉勸,於是見好就收,田、灌兩人就此握手和解——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但終歸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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