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嫡 第二十章 祝壽

    那天慕依瑾換好衣服，老夫人只是賞了她一匹碧色織暗花竹葉錦緞、一隻明珠琉璃翠耳環和一串碧璽香珠手串，其餘便什麼都沒有過問，倒是闕氏問了她幾次，但一想到那天環在腰間的手臂以及結實的胸膛，沒來由的便覺得煩躁不安。

    事後她問過笑笑，笑笑說慕依柔那天回去之後，只聽說被罰抄寫了一夜的女戒；原本蘇小姐是想幫小姐的，但不知怎的，那天那些人都嚷著說沒聽見小姐說什麼，等她們反映過來的時候人已經掉到湖裡去了。

    慕依瑾又問了軒轅徹的事情，笑笑說，「他把人救上來之後就走了，不過倒是聽說他第二天來府里打聽說小姐的身子好些了沒，夫人說說你好了，他便走了。」

    她聽完後只是長嘆一聲，便什麼都沒有說。

    這事之後，為慕一郎挑選未婚妻的事情便耽擱了下來。

    自打那次之後她便再也沒有去過湖心亭，再加上老夫人的壽辰將至，更是甚少出門，只埋頭在家裡準備壽禮。

    七月初五是老夫人夏氏的壽辰，由於是家宴沒請旁人，前來祝壽的只有大伯父慕致軒一家並慕依瑾一家。

    躲了那麼久，縱然慕依柔再想躲，今天還是非要和慕依瑾見面不可。

    慕依柔在廊下碰見慕依瑾連個招呼都沒打，倒是施姨娘在看到她的時候著實噓寒問暖了一番。

    「姨娘聽說你前些日子不小心失足落水，身子可好些了嗎？」施姨娘關心的說道。

    慕依瑾乖巧的說道：「身上已無大礙，多謝施姨娘關心！」

    施姨娘將手裡扯著的慕一森交給旁邊的丫鬟，囑咐道：「你先帶著小少爺去老夫人那，我隨後就到。」

    既然施姨娘對自己有話要說，慕依瑾自然也把笑笑給打發走了。

    施姨娘對慕依瑾的做法顯然很滿意，她朝慕依瑾眨了眨眼睛，隨後又確定周圍沒有人，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上次的事情雖然老夫人對外說是你失足落水，可姨娘知道，你肯定是被人陷害了。這些日子我瞧得真切，三小姐她對你可沒有一點真心，你以後可要好好地防著她，不要再被她的表象給迷惑了才是。」

    慕依瑾微微蹙眉，施姨娘怎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難道她只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不管她出於何種目的，縱然她不說她也會處處提防慕依柔的。

    「姨娘說得這些我倒是有些不懂了，三妹她對我可能是有些誤會，再說了小女孩之間拌嘴生氣是很正常的。施姨娘多慮了！」

    施姨娘勾起嘴角一笑，「既然大小姐這麼說，倒是顯得我有些多嘴了，只是有句話我不得不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無，自己多留點心沒壞處！小少爺離開我這麼久只怕又要哭鬧了，我先走一步。」

    思量著施姨娘說的那番話，不知為何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由於慕依瑾年歲最大，原本是該她第一個送的，但適才同施姨娘說完話之後便來的有些晚了，因此成了最後一個送禮物的人。

    只見慕依瑾捧著一個托盤走到老太太面前，嘴裡說道：「瑾兒祝祖母壽比南山，長命百歲。」

    老夫人夏氏微笑著點頭，慕依瑾空出一隻手，然後將蓋在托盤上的布揭開。

    接著碧水上前幫忙，接過托盤，而慕依瑾則將福壽圖拿了出來。

    福壽圖繡工精緻繁瑣，用了上百根粗細不等的線，看上去既美麗又富貴。

    老太太夏氏接過福壽圖，拿在手中有些愛不釋手的翻來覆去的看。

    「漂亮……沒想到瑾兒竟還有這種巧手呢？祖母很喜歡。」老太太夏氏毫不吝嗇的誇獎。

    慕依柔在旁邊看著，露出一絲不明所以的笑，忽然開口說道：「咦，這福壽圖上怎麼還繡了一個字，瞧著倒像是一個奠字。」

    她這一開口，原本溫馨的場面忽然間就冷了下來。

    老太太夏氏瞥了一眼百壽圖右下角的一個用白線繡制的奠字，心頭微怒。

    果然是囂張跋扈慣了，竟然敢這樣詛咒自己，看來自己以前是太輕縱了她，所以才會如此不識好歹。

    「嘖嘖，一個本就囂張跋扈的小姐，連長輩都絲毫不放在眼裡，竟然下這樣的詛咒，真是輕饒不得。」站在林氏後面的慕依霜，目光清冷的在慕依瑾身上稍作停留之後便惡狠狠的說。

    慕依柔聞言眼底的笑意更濃，心裡別提多得意。她不禁感嘆，幸虧自己聰明，不然的話如何會這麼快就把她給扳倒。

    老太太夏氏縱使心中怒火中燒，臉上的表情卻始終是淡淡的，拿著福壽圖的手鬆了松，順勢遞給了一旁站著的闕氏。

    果然闕氏在看到那個字之後，面上滿是失望的神情。

    慕依瑾見勢不妙，雖明知有人在百壽圖上動了手腳，卻不得不強裝鎮定。

    「三妹的眼力真好，沒想到離這麼遠還能看出圖里繡了那么小的字，還真是讓人崇拜。」慕依瑾忽然笑著開口，眼睛裡閃著光，似是崇拜。

    眾人本以為慕依瑾會磕頭認錯，誰也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句。

    慕依柔心裡哽了一下，面上卻十分自然的回答：「適才祖母將畫布一抖，那字正好一晃，再加上那字是用白色的粗線繡制而成甚是明顯，不然我也不會瞧見。」

    「這樣啊……」慕依瑾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然後轉身走到闕氏身邊，將闕氏手裡的百壽圖拿在手上。

    誰也不知道慕依瑾這是要幹什麼，只見她走到老夫人夏氏面前道：「祖母，您看……」

    「這幅百壽圖上所用的絲線看上去是用粗細不同的線繡制而成，但實則卻是用細線重複在上面繡制，不然的話是不可能出現這樣的效果。而這個奠字不但用的是粗線，而且繡制的很是匆忙，明顯是匆匆趕製出來的，這分明就是有人要故意害我。」

    說到最後「故意害我」四個字的時候咬字十分清晰，在外人看來分明就帶了惱怒的意味。

    慕依柔聞言心底一顫，面上變得有些灰白，卻又強制自己鎮定下來，只是垂著眸子始終不敢抬起頭來。

    慕依瑾自然將她神情的忽然變化盡收眼底，她就知道她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自己。

    果不其然，只是沒想到她竟會選在這個時候，讓她奇怪的是，這畫布一直是由自己親手縫製，再加上又一直在眼皮底下，慕依柔是如何在這上面動手腳的呢，難道是她在自己身邊安排了眼線，正想著，忽聽慕依柔哭訴了起來。

    「……在這府里我原本和長姐的關係是最好的，只是這些日子也不知怎的卻頻頻惹長姐生氣，長姐誤會我，我想著都是女兒家，這些小事很快就會過去的，卻沒想到……」

    她是想說卻沒想到慕依瑾竟然為了能夠除掉她，打了在壽禮上動手腳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