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視只一瞬,她就發狂了一樣的沖了過去。
殺手的目光在莫葉緊握劍柄的手上落了一下。
那雙手比成年人要小,手背皮肉繃緊後,突出的手骨看來更是比練武之人要纖弱太多。看著那樣的一雙手握緊了劍狠命的砍向自己的大腿,殺手只是眉頭跳動了一下,心中暗道:又瘋了一個。
莫葉從沒正經的練過武功,即便是雙手握劍,那把長處在於用巧力的軟劍拿來硬砍,也是沒什麼效力的。
那殺手的身形被林杉扣住,只能送給莫葉砍,但當劍鋒划過後,他的大腿處只是多了道黑色緊身衣的裂口,連血都沒多流出來幾滴——他的一身黑衣應該是特別制過的,對銳器具有一定的抵禦能力,
殺手看見這一幕,心頭緊繃的情緒悄然鬆動一縷。送給別人砍,雖然持劍的只是一個孩子,但這對於他來說,還真是頭一回。
眼見自己全力砍出的一劍不但沒有傷到對方,劍還差點被那刺客的腿震飛,莫葉頓時懵了,也忘了再砍第二劍。
可就在這時,半空中忽然一股腥風襲來,一隻大手抄走了她用發抖雙手握著的劍……
是林杉!
他的右手原本扣住了那殺手的左手,此刻卻忽然鬆開,抓向莫葉手中的劍,這樣一來,原本交叉互擰的四條臂膀組成的枷鎖,宛如鬆動了一隻鈕釘。
枷鎖突然打開,殺手握著窄劍的手攅了半天力量,這時終於能夠盡數崩出。「咔咔」一聲,沒入林杉肩頭的劍扭轉半圈,鮮血順著劍身漾開,受傷口劇痛所牽制,林杉掐著那殺手脖子的左手也已無力的鬆開。
那殺手終於得以吸上一大口新鮮空氣,然而他只是吞下了一口空氣而已。接下來他就忽然發覺,無論怎樣拼命的呼吸著,那能給他帶來生命活力的空氣怎麼也吞不到肚子裡,像是從哪裡漏走了。
下意識里抹了一把眉睫上被站在對面那人肩頭傷口噴濺出的血水,黑衣蒙面殺手終於捕捉到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
「還是自己的貼身佩劍用得稱手啊!」
看著對面那人臉上詭異的一抹笑,那刺客如同瞧見了索命的白衣無常,喉間發出一種「格格」的摩擦聲響,似乎是在慘叫。然後他又拼命的捂緊那剛剛才被鬆開的脖子,然而依舊堵不住那漏風的一寸地方。
氣管被切斷,他比最早倒下的那名刺客死得乾淨,然而卻有著充分的時間體會到窒息的過程。
「叮——」
隨著那刺客倒地氣絕,林杉也無力再握緊手中的劍。軟劍脫手跌地,他的身形也是搖搖欲墜,在看著那刺客的屍身抽搐了兩下後漸趨死寂,他終於無力的坐倒下去。
「林大哥!」
不遠處,被兩名布衣蒙面圍攻的江潮在一側身換招之時,看見林杉倒地的一幕。
他心驚得大叫了一聲,蠻橫的執劍直刺,狠厲的挑斷了對面那人的心脈,卻沒能顧及背後空門失守,自己也是吃了另外一人的一劍。
矮身反手挑斷身後之人的腿筋,江潮顧不得再給他補上致命一劍,以自己吃一劍的代價換得三息時間,在另外兩名布衣蒙面再包圍過來之前,向林杉這邊沖了過來。
在離林杉還有兩步遠時,江潮就注意到掛在林杉肩膀上的那把劍,以及順著劍身已經流到劍柄的血水。他眉頭深皺,忽然對一旁似是嚇傻了的莫葉吼道:「莫葉!扶好你師父!」…
莫葉這才恍然回神,連忙靠近林杉坐下,她準備伸手去扶,可是看見那一身血衣,她頓時又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這時,一聲刺耳的金屬折斷聲傳來,已經靠近林杉身前的江潮以迅猛一劍,斬斷了貫穿在林杉肩胛上的那把短劍。辨出那種專為刺殺設計鍛造的劍器,他暫時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替林杉療傷,所以不敢貿然拔劍,只能採取這種手法。
江潮看見莫葉那雙伸到半空就頓住,正不停顫抖的手,這才忽然意識到她與自己並肩作戰的那些人不同,只是一個孩子,剛才自己的那種呼喝對她來說,是不妥的。
但現在的處境讓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猶豫,他只能以牙代手的咬住劍,空出雙手來架起林杉的臂膀,將他移到一旁的殘壁下,扶著他靠坐好。
拽拉牽動傷處,已經疼得麻木了的林杉面部肌肉開始有些失去控制的抽搐起來,他看清面前江潮的臉,抖了抖嘴唇忽然道:「不知外頭還有多少殺手沒進來,你們先……咳……」
話至一半,他就劇烈咳嗽起來。
他的身體已經失血太多,似乎因為體內的這種枯竭,伴隨劇烈地咳嗽,唇邊只有細碎血沫濺了一些出來。
「林大哥,你什麼都別說了,保存體力,厲大人很快就會來了。」江潮見林杉狀態有異,額頭上也是出了一層冷汗。
他的眼角餘光看見快要圍攏上來的幾人,忽然一扯衣襟,從懷中貼身處拽出一個紙包,塞進莫葉手中,同時大聲道:「傷藥,儘可能止血,否則堅持不了多久!」
話未說完,他已經執劍起身,再次衝殺出去。
「所有人都聚攏到這邊來!」
江潮吼了一聲,身形後仰,險差毫釐的避過一名布衣蒙面削向他脖子的一劍,同時手中的劍不顧左右的平平削出,挑斷了那人的心脈。
雖然這一招準確得手,但在同時,他持劍的手掌避之不及的被從左邊閃出的另一名布衣蒙面用劍尖劃出一道口子,傷口不深,卻在激烈變換的招式中溢出不少鮮血。
兩人兩劍碰觸幾下後,江潮已能掌握與之對抗時的變招節奏,很快劍勢高漲,以速度略快一籌的一劍,在那布衣蒙面刺來一劍之前挑了他的手腕,刺穿對方的眉心。
在解決掉這兩名蒙面殺手後,江潮的身形踉蹌了一下,之前為搶身到林杉身旁時故意受的那一劍,傷口處因為一番激鬥而擴張,溢出的鮮血浸透半身衣料。
幸而在他剛剛那一聲大吼後,院中還剩的幾名護院人迅速聚攏來。注意到他的傷勢,那幾人不需要一句對話就擋在他的身前,儘量的維持出一點保護時間,讓他能夠基礎的包紮一下。
再強壯的人,任身體留著這麼大個口子失血,也是撐不了多久的。
另外一邊的殘壁下,莫葉正抖著手拆開江潮扔給她的紙包,把紙包中的藥粉往一條布帶上抹。
她還記得,剛才在屋頂上時,那個姓喬的叔叔也是拆開這種紙包的藥粉替師父包紮,並且方式是先將藥粉塗在布帶上。
然而她終究是只知其表不知其里,不知道傷口的深淺程度會引導包紮方式的不同。當她把塗好藥粉的布帶鋪在林杉掛著半截劍的肩胛處時,那布帶很快被湧出的血水染透,布條上的藥粉也被沖了個乾淨。…
看見這一幕的莫葉鋪開布帶的手霎時握成一對拳頭,再也不敢動那條布帶,只是磕著牙顫聲連喊:「師父,師父,怎麼辦啊!」
在莫葉的叫喊聲中,林杉睜開眼睛,聲音已無力連貫:「這種劍專用於刺殺……血槽太深……」
沉沉喘了幾口氣,他扯下一縷衣邊放到莫葉手裡,然後無力的耷拉下手。
這時,一個小瓷瓶忽然從他敞鬆開的衣襟里側掉落下來,滾開幾圈,他的目光亦追著那小瓶子而去。
莫葉看了幾眼那滾落在地的瓶子,那瓶子的樣式質地看起來很樸素,可莫葉憶起,如那把軟劍一般,那小瓶也是林杉的貼身擱置之物,只是一直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那是藥麼?」莫葉揪緊手裡的布帶,準備去撿那瓶子。
在以往的日子裡,她也見他把那小瓶拿出來過幾次,並且每當他在單獨呆著的時候拿出那瓶子時,總會望著它發一會兒呆。
「不是……別管它了……」林杉收回目光看向莫葉,視線落在她手中的布條上,眼皮開始垂下,艱難的又道:「系成疙瘩……先堵創口……就好了……」
莫葉立即明白過來,照著林杉教的法子重新替他包紮,傷處的血流終於慢了下來,漸漸止住。
做完這一切,莫葉才發現林杉已經閉上雙眼,似乎睡著過去,但他的胸膛呼吸起伏很大,並不像一個人安睡的樣子。
莫葉心裡很擔心他就這麼睡死過去,但又不敢再去吵他。她知道自己的能力僅在於此,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她在這一瞬間只想欺騙自己,認定師父一覺睡醒後,什麼都會變好了。
陪伴靠在殘壁邊的林杉身旁,莫葉看了一眼四周。
江潮已經將蒙面殺手們刺殺的步伐推到屋外,塌了幾處內牆的大屋用殘破的方式表達了它的寬敞。地上都是碎瓦,屋頂也破了幾處大窟窿,陽光照射進來,明媚的色澤穿透彌散的灰塵,看著讓人覺得口舌乾燥,喉嚨發癢。
主屋大門早就不在了,門檻處堆了十數具屍體,大多是那些蒙面殺手,也有一些才相處了幾天,臉孔還沒看熟的護院人。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4s 3.684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