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點)
厲蓋搖頭說道:「你現在說的這個問題,在夜騎的建立之初,皇帝就深思熟慮過。詳細來講,夜騎的側重點在執行上,並沒有獨立裁定權,所以就不存在職權上的逾越和重複。」
「皇帝手裡的一把利刃?」林杉忽然插言道。
厲蓋點了一下頭,沒有說話。
「刀鋒……不是藏不住,是他不想藏,最終還是被擺到了檯面上。」林杉喃喃自語了一句,然後對厲蓋又問道:「皇家大院裡也不能完全安靜麼?」
「一簇泉水勻速的連續數百年向一塊岩板滴刺,即使無鋒力弱,也能將其擊穿。可想而知,一個擁有三百多年活力的政權體,即便已經垮散,它所遺留下來的餘力依舊是不容小覷。」厲蓋感慨了一句,然後笑著對林杉說道:「別的我不清楚,但我能確定,他那快刀斬亂麻的決心是很堅定的。」
「好一把快刀!」林杉笑著拍了一下厲蓋的肩膀,沉默了一下後才說道:「京都不平的地方差不多都被這把刀削平了,那麼這把刀的下一個目標是不是青川那處地兒呢?」
厲蓋聞言愣了一下神,看見他這神情的林杉已經能確定自己的猜測沒錯。雖然厲蓋還沒有告訴他,不久後西征軍團的主帥是誰,但仔細琢磨一下如今當朝武將格局,合適的人似乎也就那麼幾個了,不過對此結果,林杉還是微微感到驚奇。
不過他臉上的疑惑並沒有持續多久,接著就化為恍然一笑,緩緩說道:「陛下此舉在第一眼看去時,不禁讓我覺得不妥,可再花點時間琢磨一下,忽然就明白過來。」
厲蓋笑道:「這事我還沒告訴你,你就能猜到,還有什麼不妥的事能讓你看不出實質呢?」
「被你捧這麼高,我可擔不起。」林杉笑了笑,隨即又斂容說道:「青川那塊禍地上雖然駐的是個傀儡王,自身沒有實力,但若能將那個傀儡、那份名義上的東西清剿乾淨,也不是全無意義。」
「最關鍵的一點還是對方掌握軍隊實權的頭領,據說武功修為不淺,雖然說軍事作戰講究策略,不過那廝著實太厲害,已經折了我朝戍邊軍中幾位將軍的性命。這個刺頭兒必須除掉,不然我軍中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才被當成砧板上的肉送給他砍。」
「我明白你的意思。」厲蓋想了想後又說道:「其實這正是皇帝派我去青川的真正目的。」
「我相信你的實力,可軍中斬將要冒的風險依舊不小。」林杉話語一頓,看了厲蓋一眼後問道:「陛下確定了沒有?此次同行的還有誰?」
「具體還在待定之中,但皇帝他有過暗示,似乎是要用新人。」厲蓋說到這裡,目光環顧了一下街道四周,然後壓低了些嗓音的接著說道:「很可能是山水書院首批弟子中的一位。」
林杉聞言目色微變,他在沉吟了一下後問道:「不是嚴陸?那麼陛下把他召回來是為了什麼?」
厲蓋回答道:「嚴陸將恢復禁軍統領之職,不但如此,還會從原來副統領的位置直接晉升為正統領。」
他話至此處猶豫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道:「說起這事,就不得不提到薛忠。原本皇帝是要讓薛忠回京任禁軍統領,嚴陸與我們一同西征,你也知道帶兵打仗要講策略,而我精通的只是個人武道修為,嚴陸不同,他曾與皇帝一起在北邊打過仗,戰術經驗豐富,幾年前皇帝在名義上把他貶到臨海的城郡,其實也是為了磨練他的水上作戰能力……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薛忠竟不知道犯了什麼毛病,找了一堆的理由,就是不肯回京述職。」…
「他還沒老,怎麼就糊塗了?」林杉心中納悶,又問道:「陛下對此豈不是生氣得很?」
厲蓋點了點頭,接著嘆了口氣,忽然問道:「其實數月前我還見過薛忠一面,假借密旨之詞去南峽邊上的郡城查一件事,順道約了他吃了頓酒,不料薛忠酒後居然反覆跟我說,叫我們近幾年不要去征青川,我一直很納悶他為什麼會這麼說。」
林杉隨口說道:「他既然反覆勸阻你不要征西,就沒有解釋原因麼?」
「他只是在醉酒後重複了幾遍如『別去』『慎重』之類的詞彙,一字未提原因。」厲蓋皺眉回想了一下當時兩人喝酒聊天的場景,又是語氣遲疑的補充說道:「或許是他說了,但因為那會兒我也醉得厲害,所以沒記住,後來也忘了問,然後回京了也沒機會再找他詳說。」
林杉沉吟著說道:「這事你有沒有告訴陛下?」
厲蓋搖頭說道:「在我看來,那只是醉酒之言而已,雖然有不少事都是皇帝授意我去做的,但不準確的言論是容易誤導為君者的判斷力的,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要去煩他了。」
他說罷忽然笑了笑,神色輕鬆如調侃般又道:「他找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理由不回京接任原來的統領之職,皇帝已經氣得不行,倘若他那醉話不是對我說的,讓一讒臣聽去,再加點佐料一攪後的告訴皇帝,讓皇帝以為他是反對征西之舉,因此才拒絕皇帝的好意,那他可就不是繼續待在南峽吃一年素那麼簡單了。」
「你當然不會是那個讒臣。」林杉無聲的笑了笑,陪著他侃道:「大軍出征前夕,亂言擾亂軍心士氣,再加一條欺君之罪,他這至少得被砍兩次頭。」
厲蓋攤了攤手,忽然話頭轉向的侃了林杉一句:「看來還是你最具有做『饞臣』的天賦,還好薛忠不像京都有些人一樣,成為你的對手啊!」
「你這算是誇我還是損我呢?」林杉面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神情,在沉默了片刻後,他又說道:「薛忠說過的那些話,不論可能是出於什麼原因,你先不要告訴陛下。西征之事已定,前驅之行已經啟動,此時不論還存在什麼困難,都只能選擇克服,那種回頭的話,忘掉比記得好。」
厲蓋在思忖了一下後就點了一下頭。
結束了這番談話,兩人一同沉默下來,忽然之間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就這樣,兩人一同又走完了一條街。在轉入第三條街後,這條商鋪林立,貨品豐富的街道上熱鬧的氣氛讓林杉的精神暫時從沉思中抽了出來,他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出門時,還說要帶莫葉好好逛一逛京都的繁華商街,不料竟又食言,信步停在一家布店門口的他臉上露出一絲慚色。
這絲慚色落入布店老闆眼中,心裡正在琢磨著怎麼推銷自家布料的他立即會錯了意,並在這條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這位客官,您這是準備買些布料給尊夫人置辦新衣吧?不少字」店家吆喝了一聲,接著快步走了過來,繼續說道:「雖說年節已過,可京都臨海,春上的氣候潮濕里夾著寒氣,多置辦些衣裳總是好的。」
店家先說完裁布製衣的必要性,接著一指林杉手指所按的一卷布,又開始講說它的優點,「這匹夾絨布厚薄適中,絲質、棉質五五之比,不容易起皺,比純棉的布好看,但又比純絲質的布料好清洗打理,觸感柔和卻不遜於純絲布料,做夾衫、外袍都合適。」…
林杉只是信手往身旁一排布料中的一匹上擱了一下,沒想到那店家就已是妙語連珠的將其夸上了天,倒讓剛剛還有些走神的林杉此時有些反應遲鈍,順勢還真就看起布料來。
那店家見狀,又開始了他的推銷功夫,林杉也不解釋一句關於『尊夫人』的詳情,一旁的厲蓋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接無視那店家的說話聲音,沉聲對林杉說道:「你這是準備給誰做衣服?」
林杉隨口說道:「我今天本來是要帶葉兒去玩的,結果卻把她甩到一邊去了,這下回去若不給她帶份禮物,實在是過意不去。」
厲蓋聞言總算是舒了口氣,林杉沒有理會他的情緒,一旦決定買布,抉擇則是極快的,並且絲毫不受布點老闆那套華麗推銷之詞的影響,最後放棄了那匹漂亮的壓絨布料,選擇了兩種看起來比較普通,顏色上也顯得有些沉悶的布料。
京都的布店一般都有自己的一套製衣班底,這樣買布的人不用去兩家店就能通過對布料的選擇直接拿到成品,十分方便。不過,當林杉與那店家談及尺寸款式問題時,店家的情緒雖然在儘量控制,可眼裡的神情那叫一個豐富多彩。
估計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忽然意識到,剛才自己是錯得有多麼遠,同時又十分惶恐,這位客人的氣度也太寬宏了吧!如果是尋常人士被自己剛才那麼一頓胡謅,別說買布了,弄不好得出一頓口角。
製衣款式尺寸定下,付錢留據,在那位剛才口若懸河、此時幾乎成了半啞人士的店主殷誠感激的目光陪送下,林杉和厲蓋離開了布店。
行出一段距離後,厲蓋終於忍不住問道:「剛才你訂製了兩套衣服,大人穿的那套似乎不是你的尺寸,給誰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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