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倫想了想,便蹲下身在地上抓了一把塵土往臉上抹去,直到將自己弄得髒兮兮的才停手。
秦倫小心翼翼地避開莊園僕人的視線,靜悄悄地朝馬棚摸去,他已經想好接下來要假扮的身份了。
……
「托尼,你去看看老爺的馬怎麼了?」莊園管家停下手中的工作,推開窗戶看了看馬棚那邊,回頭朝手下的一個男僕吩咐道。
「哦,好的。」年輕的男僕有些不情願地走出莊園大門,朝馬嘶聲響亮的馬棚走去。
&pnnn,⊥.≥△.▽;威爾遜莊園裡倒是有照顧牛馬這些大牲口的黑奴,可是這會兒種植園的工作十分忙碌,所有的人手都在地里幹活。
叫托尼的男僕嘴巴里不知道咕噥著什麼,磨磨蹭蹭地朝馬房走去。
這個時代的歐洲早就沒有了奴隸制,只有北美的殖民種植園才大批使用黑三角貿易來的黑奴。不過,這個年代的大戶人家和貴族依然有很多依附於他們的佃農和家僕。
貴族莊園的家僕也有三六九等,托尼作為能夠在主人家宴席時服侍的貼身男僕,在莊園的地位比馬夫可要高多了,自然不希望在準備晚宴的時候去伺候馬匹。
只是他剛走到馬房門口,朝裡面一看,頓時立刻忘了自己的牢騷,被馬房裡那些撂蹶子,蹦蹦跳跳的暴躁馬匹給嚇到了。
「哦,天哪!」托尼愣了一會才回神,馬上跑到馬欄門口,試圖安撫這些莫名發狂的大牲口。
「聿聿」只不過,年輕的男僕畢竟不是熟悉這些馬的馬夫,一匹棕色的荷蘭馬一仰頭,將他撞了個四仰八叉。
「需要幫忙嗎?」正當托尼狼狽不堪的時候,馬房門口探頭探腦地鑽進來一個年輕人。
「當然,該死的!」托尼懊惱地從地上爬起來,朝面前的大畜生咒罵了一句,「幫我拉住它!」
「呵呵,這樣可不行,這匹格羅寧根馬很有靈性,想要減少它的戒備,你需要更溫柔一些。」門口進來的年輕人笑著放下肩膀上的包袱,走到馬欄前面。
「嘿,你在幹嘛?」一直試圖拉住馬頭的托尼,突然大驚失色,他看到那個進來的年輕人正在彎腰鑽進馬欄。
「放心吧,我只是看看它為什麼這麼暴躁……噢,我知道了,它被木刺給扎到了!」
「好了,好了,小美女,別害怕,馬上就不痛了……」
「聿」荷蘭母馬突然渾身一個激靈,打了個大大的響鼻,真的慢慢平靜了下來。
「你看,就是這根木刺扎在屁股上,才讓它這麼暴躁!」年輕人從馬屁股後面鑽出來,將一根兩寸來長的木刺亮給托尼看,「應該是馬欄裡面的木襯板有了毛刺。」
「這都是馬房那幾個懶鬼的錯,等會讓帕克管家好好教訓他們一頓!」托尼憤憤不平地咕噥了一句。
「好了,其他的馬應該都是受它影響,等它們平靜下來就沒事了。」年輕人將木刺遞給托尼,笑著囑咐道,「不過,等其他人回來,最好讓他們燒點熱水,給這位小美女擦洗一下,防止傷口感染。這種荷蘭溫血馬估計是老爺們的寶貝呢!」
「太謝謝你了,你不是莊園裡的人吧,我好像從沒見過你!」托尼終於有時間打量起面前的年輕人,面帶警惕地問道。
北美大陸的殖民地從來就不是一個治安良好的地方,從歐洲大陸來的殖民者往往面對著不計其數的困難和危險。
心懷仇恨的印第安人、小偷、土匪、海盜、流浪漢、逃奴……托尼在莊園附近見過很多心懷叵測的身影。哪怕面前這個年輕人看上去像個純樸的老實人,而且剛剛還幫過自己的忙,他同樣不會放鬆戒備。
「我來自北邊的威爾明頓,家裡的弟弟妹妹太多了,父親說我已經長大了,讓我出來找個工作,這樣能減輕家裡的負擔!」年輕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
托尼心中微微一動,作為一個給種植園主打工的僕人,他懂得眼前這個年輕人的遭遇。大多數來北美謀生的家庭都不富裕,作為貧民,十八歲甚至十六歲就被家裡人趕出來的半大小子多的是。
如果我不是運氣好的話,那估計也跟他差不多吧!想到這裡,托尼又仔細審視了一下年輕人。他的身上穿著破舊的外套,捲起的褲管滿是泥濘,臉上和頭髮上灰撲撲的一片,看起來確實趕了很長的路。
看著年輕人丟在地上的小包袱,以及臉上憨厚的笑容,托尼心裡的戒備頓時淡了很多。
「來,跟我走!」托尼偏了偏頭,朝年輕人示意了一下,「廚房裡還有點中午剩下的土豆泥,你剛幫了大忙,我想帕克管家應該不介意這點吃的。」
「那……真是太感謝了!」年輕人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你今天該不會還沒吃午飯吧!」托尼暗自瞟了一眼,好笑地問道。
「是,是啊,我從昨天晚上就沒吃過任何東西了。」年輕人臉上一紅,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哦!」出人意料的是托尼沒有嘲笑他,反而腳下加快了步伐,帶著年輕人朝莊園的主樓走去。
運氣不錯,只出手了一次,就碰上個富有同情心的小子!秦倫望著托尼的背影,微微翹起嘴角。
這個世界剛剛有了點魔幻法則的轉換,屬於低魔世界,對使徒的高等魔幻能力壓制很大。
但即便如此,秦倫精靈血統自帶的精靈物語依然能夠產生一些作用,安撫那匹被做了手腳的荷蘭馬毫無問題,關鍵在於出手的時機和後續如何取信莊園裡趕來察看的僕人。
他在馬房附近已經觀察很長時間了,確定馬夫們都下地幹活去了。而這個時候又正好是莊園準備晚宴,類似管家、女僕長這類年紀稍大,閱歷豐富的僕人不會有空到馬房查看,最多就是派個年輕的男僕過來。
這也就意味著秦倫與其交流的難度大大下降,只要他能夠取信第一個莊園的僕人,後續就更容易在他的幫助下影響其他人,建立初步的認同感。
這與後世傳銷分子的洗腦過程異曲同工,都是心理學的一種應用。
當然了,秦倫這個計劃與以前那些謀略比起來略顯粗糙。不過,一是他沒有多少時間浪費,二是計劃簡單,只要多試幾次,總有一次能碰上合適的突破口。
「對了,你以前養過馬嗎?」走到莊園門前,托尼忽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
「嗯,我父親在沃爾索爾有個小牧場,後來牧場破產了,我們全家就移民來了這裡。我在威爾明頓西面的布朗牧場打過工,後來布朗先生找了兩個黑大個代替了我,他嫌我的工錢太高了。」秦倫一臉愁色地說道,「其實我一個月都只有一英鎊加十五先令。」
「兩英鎊都不到?」托尼吃了一驚,這個工資基本跟威爾遜莊園最下等的僕役看齊。
對於一個馬夫來說,就是包吃住也算低收入了。當然,對於不要錢的黑奴,那麼這工資又算高了。
「布朗牧場的馬比你們馬棚的那些馬可差多了,雖然不是食用馬,但也不是賽馬,只是賣給人拉車用的。」秦倫聳了聳肩,有些無奈地說道,「這種馬比較好伺候,布朗先生用不上我這樣的馬夫吧!」
秦倫一股子懷才不遇的怨氣,並沒有引起男僕托尼的共鳴,不過卻讓他進一步打消了疑心。
照料賽馬和種馬,跟照料拉車用的馬確實兩個樣子。前一種光是夜料就要一個人專門伺候,後一種就比較耐操了,飼料也不用特別精細搭配。
前一種馬需要專業的馬夫,要僱傭極為熟悉馬匹的牧民,後一種馬只要有人教一個月,就算黑奴也能湊合用用。托尼完全能理解那個布朗牧場的農場主,為什麼會不要眼前這個年輕的馬夫。
「沃爾索爾?那你是個英格蘭人咯?」托尼眼珠一轉,忽然放緩了腳步,湊到秦倫身邊輕聲說道,「其實我們老爺一直都對馬房的那幾個黑鬼不太滿意,你待會機靈點,或許有機會在這裡找到工作……」
「沒想到這傢伙還是個種族主義者!」秦倫看著前面裝作若無其事的托尼,嘲諷地撇了撇嘴。他裝成馬夫不過是要一個光明正大進入莊園的機會,根本沒想過逗留多久。
在秦倫看來,如果威爾遜爵士有問題,那麼他今天晚上基本就能查到端倪。如果沒問題,那麼他明天一早就必須離開了,畢竟逗留時間只剩下了最後四天。
「托尼,你怎麼才來,廚房忙死了,快來幫忙!」托尼帶著秦倫從莊園的側門進入,一個看上去有點年紀了的胖廚娘從廚房露出頭,兇巴巴地朝兩人喊道。
「來了,來了!」托尼回了一聲,壓低聲音快速說道,「梅蘭達回來了,她是莊園的廚娘,看來現在沒辦法給你拿吃的。你先跟著我幫忙,要是梅蘭達不反對讓你幹活,等會帕克管家至少會留你吃頓飯。」
「沒問題,我有的是力氣。」秦倫一臉高興地捋起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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