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我依舊默默跟著幸枝回家,雖然不能完全「跟蹤」她到她家門口,而且那樣的話我猜測她一定會報警,我到了我家那一站下車後,就只能暗自祝福幸枝能活到第四天。
結果,第四天的早晨,我得知幸枝死了,是第三天我沒能看見的她回家以後的傍晚,她出門了,死在小鹿町的那座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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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我在家裡對著電腦,像個思過的懺悔者。
我以為全城的高中女生都和我一樣放學後只會老實呆在家裡,我以為她們的父親都和我的父親一樣,會用燒紅的火鉤戳我的小腿,或者用牙醫拔牙的鉗子拔掉我的腳趾甲,用疼痛讓我牢記、讓我打消一切想要晚上外出的畸形念頭。
所以——我可笑的以為幸枝回家後就不會出門,結果幸枝獻祭似的證明了我是個自以為是的蠢貨。
我懊悔著自己沒能提醒她不要過橋,就算她討厭我,我也由衷的不願意在學校午餐時看到懸在餐廳正中央平時只播新聞和校內動態的tv里,是警方在小鹿町的石橋上下搜查證據的場面,一旁還能看到裹著白布的屍體以及法醫們戴著塑膠手套取證的實景。
屏幕下方的標題為:小鹿町石橋發現高校女生裸-屍,死因待查,生前有性行為,報案人為同校同級某君,疑為該女生戀人,現在作為嫌疑人暫時被警方扣留。
那張就算打了馬賽克我也能認出是幸枝的照片作為死者生前照定格在屏幕左上角的小框裡......
全校同學在那個中午駭然震驚了,如若帝國革命的暴動——全體學生在操場上拉橫幅宣揚如何維護高校女生的人身安全,大家都認為幸枝是被少年誘騙約會害死的,死後還沒能保全自己的貞潔名譽。單是「生前有性行為」那句話在媒體曝光後就足夠幸枝的父母在難堪的陰影中活到畢生結束。
我吃完午餐默默洗飯盒的時候有一瞬間慶幸父親真刀的恐嚇我晚上不許出門,比起讓父親那樣永遠不會在世人面前脫下聖潔外衣的藝術界大人丟盡顏面,我真的寧願小腿上被烙進幾個黑乎乎的窟窿。
他極端的殘忍有時候也許正說明了他是對的。
待回家後我開始在網上大量搜索關於「小鹿町高校女生死亡事件」的信息,最終,最有用的非官方消息竟是來自「殺手公園」木原給我的回覆中。
我:我的同學死了,我想……和鈴蘭傀的來信有關。
我看著之前只有我發過去的幾次內容,像幾排列隊士兵孤戰沙場立在聊天窗口內,我依舊對獨角戲鍥而不捨,不過我相信他終究不會棄我不顧。
這次,聊天窗口內不到半分鐘就彈出了回復——你在紹澗中學?
我:是的,剛轉校,念高一。
木原:高一有幾個班?
我:ez四個,顯然你了解那個傳說。
木原:你在哪個?
我:e班。
續而我把那封郵件轉發給他看。
木原:幸枝死了?新聞里那個女孩就是你同學?
我:是,昨天早上她還和我打招呼來著,沒想到平靜了十年的紹澗中學就在昨天早上結束了沒有死亡的和平時期——
木原:死亡大戲要開演了。
我:那封信是惡作劇呢?
木原:不是,它是真實存在的。
我:你怎麼肯定?
木原:十年前,我見過。
我靜音了,一切災難的強有力書面證據都抵不過一雙眼睛,最讓人信服又可怕的說辭莫過於「親眼所見」。
可是在幸枝的死因還未查明之前我還是相信那是謀殺或者意外,畢竟幸枝不是一個人在那座橋上。我還是不認同區區一封來信就能讓人死亡,還以一種「預告」的挑釁方式。鈴蘭傀太他媽囂張了!
這時木原又彈了一條消息過來:那封信當中有亂碼,你注意到了嗎?
我坦然承認自己從來沒正視過那幾個歪歪扭扭的符號:沒有,那不重要吧?
木原:很重要,也許整句話的意思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我僵住了,聊天窗口在眼前擴散成瀝青色的深海,晃動的海水嗆進我的口鼻,隨之迅速把我沒入水底......如果三天前我就看到這句話,三天前的早晨我會和幸枝說不一樣的話,那麼現在的可能性是不是有很多種。
我想了想回過去:幸枝、橋、死亡人物和地點都提到了,據以事實,那句話還能有其他什麼意思?
數分鐘的停頓,對話框的另一端,木原是否在以我完全想不到的領域解構信件,然後再巨細靡遺的回覆給我,然而他卻回復了原信件的內容並附以問話:幸枝,橋,@¥……回信,回信的前面,你會想到什麼?
我:僅此告知無需回信!
我鏗鏘有力的敲擊鍵盤,因為只有把空缺填上這樣的字,整句話才符合幸枝死了的事實。
木原:這是幸枝死了的說法,可是三天前她還沒死,你那個時候已經收到這封信了——比如亂碼所代表的字其實是「幸枝,橋,你希望她死的話你就回信」這樣呢?那串亂碼可以是任何內容。
晴天霹靂,仿佛看見聖經啟示錄出現第23章的無比震驚,隨意幾個字的組合就徹底顛覆了我對這封信的認知,甚至我已然成了藉由一股未知力量裁決他人性命的殺手,我還在兩眼空洞的盯著對話框時,木原又發來一條性的疑問——
你回信了嗎?
心臟冷到冰點,遲疑良久後,像個罪犯供認不諱的回了兩個字過去:回了!
木原:這只是猜測,你不用當真。
也許他從我僅此回復兩個字就花了很久的時間察覺到我心裡平衡空間的支點被掀翻了,這句安慰傳到的飛快。
我:卻不排除這個可能,你也說那串亂碼可以代表任何內容。
我又想到那三天自己把「幸枝的貼身高手」演到極致,卻不知道早在三天前就已親手殺了她。而這一切的使然就因為我是琉璃希?所以同學們一直把我當穿著人皮的死神避諱著,因為他們知道只要靠近我就會性命堪憂......
木原:言及此處,再有任何可能都只能作為事後論斷,你現在需要知道幸枝是怎麼死的。
我:是。十年前,你真的見過鈴蘭傀?
木原:嗯。
我:什麼樣子?
木原:鈴蘭傀可以是任何一種面貌出現,那時他在我們當中。
我大驚:那時?
木原:十年前,我就是紹澗中學高一d班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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