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遊戲 第十五章 演技浮誇

    這一夜在的烏龍事件中不得不掃興地渡過，原計劃墨鏡到手後就可以正式展開行動，現在看來只能再等一等。隨夢小說網 www.suimeng.co

    「墨鏡你先藏好，明天我出去探探風。」葉寒睡前叮囑道。也不知道那嗜睡的小傢伙有沒有聽進耳朵里，隔著牆洞只聽到它微弱的鼾聲。

    葉寒所謂的探探風，當然不是正當的方式出去溜達，也非花錢打通關係出去透透風，而是以一種另類的方式讓獄方不得不把他弄出去——裝病。

    這裡的飲食還不錯，空氣也不錯，入獄前也做過體檢，因此常規的病症很難偽造出來，或者說囚犯們想生病都難，但有一種病卻是勉強可以偽裝的——精神病。

    「看來之前把床單全部撕碎是對的。不過這種程度的暴躁手段或許還不夠，我得再誇張一點。」葉寒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眼前浮現各種自虐的場景。

    他回想起自己那個時代曾經有一部美劇紅遍全球，片名叫做《越獄》。

    為了拯救被人陷害入獄的哥哥，男主角事先精心準備一連串的逃獄工作，然後舉著槍去搶銀行，最終被關進狐狸河監獄與哥哥共患難。

    男主角的名字很長，葉寒已經記不清了，他只記得男主角在自己的背後刺了一大片紋身，紋身其實就是整個狐狸河監獄的細節構造，這張圖只有他一人能看懂。

    可是陰差陽錯之下，這張監獄圖被一個精神病獄友無意間窺視，並記在心裡，而男主角因為一次意外導致皮膚重度燙傷，背上的紋身殘缺一小片，本人也因為這起事故被關禁閉。

    背上燙壞了那一小片圖紙是整個越獄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環節，主角在禁閉室里努力回憶卻怎麼也想不起殘缺的那一塊圖形的原貌，眼看著哥哥第二天就要被執行死刑，可自己卻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近乎絕望之際，主角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人——那個記憶力超群，且擅長繪圖的精神病患者，他曾經偷看過自己背部紋身並將部分內容畫在小本本上。

    精神病囚犯本該關進精神病分區，狐狸河監獄的一名高管為了修理主角故意把這位奇葩的患者安排給他當獄友。最終主角嫌棄此人影響自己在牢房裡挖暗道，無奈下托關係買通獄警把該患者調回了精神病區。

    到了最後時刻，這位精神病患者的價值又突然體現出來了，如果能和他再見上一面……

    ……

    回想起一幕幕《越獄》中經典劇情，葉寒靈感倍增。

    第二天一早，送餐的警員例行公事推著餐車走進地下一層的長廊。

    這裡只有三間禁閉室里關著犯人，他的餐車頂部也只有三份早餐。

    年輕的獄警突然一愣，扶著餐車扶手呆滯不動。

    他遠遠得就聽見葉寒的禁閉室里傳出令人心悸的慘叫聲：「啊~！啊——！唔啊……！」

    「什麼情況？」年輕的獄警急匆匆得衝到葉寒的門前，打開食窗，朝內一望：只見葉寒的房間裡遍地狼藉，床單、被套被撕得東一片西一片，桌子被砸碎了一角，椅子的四條腿被拆卸，就連房頂上的燈泡也被他砸成一地的殘渣。

    葉寒頭髮蓬亂，像是過度的撓頭所至，他雙拳緊握，發瘋似地朝四面揮舞，見到什麼就砸什麼，周邊的牆壁上有殘留的血跡，而他的指關節上也皮開肉綻。

    為了偽裝得更逼真一點，葉寒今天一早可謂下足了血本，開啟了毫無人性的自殘模式。

    「才關一天就受不了了？」小獄警感到頭皮發麻，眼前的一幕他不是沒有見過，之前有不少脾氣暴躁的囚犯在被關禁閉時都會鬧情緒，他們會胡亂地吼叫，無差別地砸東西，但不至於自殘呀？

    有的人習慣呆在人多的地方，哪怕自己的房間裡沒人，至少要周邊有人。

    這類人適應不了信息封閉的空間，他們必須要有打發時間的手段，哪怕是一本書也好。

    科學家曾經做過實驗，請來一批大學生志願者，讓這些平時很正常的人關在密室里，除了食物和水，什麼都不給。研究結果表明，絕大多數人在和外界斷絕一切聯繫之後會出現明顯的負面情緒，有的人會很暴躁，在室內來回踱步，甚至有暴力衝動，有的人則會很失落，會絕望地蹲在角落裡流淚……

    葉寒顯然就是第一種，只是脾氣更急躁了一點，才被關一天不到的時間就開始出現嚴重的暴虐現象。

    年輕的獄警顧不得分配早餐，匆忙打開腕錶上的對講機：「禁閉樓地下一層呼叫醫務部，這邊有犯人出現精神異常……」

    「恐怕我們暫時過不去，監獄遁地系統將在五分鐘後啟動，全體人員不得外出。你們先穩住他，二十五分鐘後我們會派人過去。」

    ……

    「夥計，先吃點東西，別想不開。」

    葉寒的食窗被打開，獄警遞進來一盒豐盛的早餐。雞蛋煎餅、牛奶、還有一根熱狗。這種伙食對犯人而言已經是極品。

    葉寒沒有理會，他呆坐在角落裡，目光無神，像一個受到沉重打擊的失敗者，盯著天花板永無止境地發呆。

    這個姿勢是他事先想好的姿勢，待會兒醫務人員趕過來的時候他可不想把發瘋的一面展現出來，而是更應該把發瘋過後的「累了」、「倦了」之類的精神面貌表現出來，一來不顯得造作，二來能博得同情。

    總之，想盡一切辦法讓獄方判定自己已經精神失常，然後被送進精神病專區D區，再在D區與夏雪靈的爺爺夏雲海取得聯繫……

    然而，葉寒失算了，事態無常，生命中總是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

    五分鐘，葉寒突然感到腳下的地面在顫動，緊接著整個人有種飛速下沉的錯覺。

    這種感覺，就像是乘電梯，電梯正在下降，而且此時的下降速度比普通的天梯快了三倍有餘。

    這種奇怪的感覺並非一直持續，周邊的空間迅速下降了幾十秒後又驟然停止，沒過一會兒，又開始下降，像是整棟樓的升降系統被編排了繁雜的程序，每下降一段距離後就要停下來執行一些相關代碼。

    「這裡是地下一層，難道這棟禁閉樓的樓層自帶升降系統？他們要把我們弄到更深的地下樓層？」葉寒的腦子裡蹦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未等他多想，門外已經有人開口問了，是夏雪靈打開食窗，聲音故作惶恐地沖走廊深處的辦公室喊道：

    「怎麼回事？外面怎麼了？」

    沒過一小會兒便走來一個瘦弱的中年男子，他湊到夏雪靈的門前低聲解釋道：

    「根據監獄條規第八百三十二規定，你們有權知道外面發生什麼了。」

    男子深吸一口氣，惆悵地說道：「白蘭斯坦的一些激進分子按捺不住了。他們今天又要越境搞點破壞。現在整座監獄已經遁入地下防空洞。整個遁地工程還有十幾分鐘就結束了。」

    「遁地？」夏雪靈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她此行之前調查這間監獄時確實對遁地工程有所了解，但這種事發生的概率很低，一年下來最多一到兩次。

    怎麼運氣這麼差？正好輪到我們趕上兩國交戰。夏雪靈微微抿唇，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嗤嗤……

    斜對面鐵門上的食窗突然被劃開，是小胖達。獄警剛剛的解釋它一字不落的聽在心裡，不免有些焦躁：「遁入地下？大概要遁地多少米？」

    「安全深度是八百米左右。根據之前簽訂的合約，白蘭斯坦的軍隊不會刻意襲擊我們監獄，我們遁入地下就能避免被兩國的戰火誤傷。」中年男子淡然道。

    「八百米？那豈不是要過暗無天日的日子？」小胖達瞪大雙眼，暗嘆不妙，「完了。見不到恆星光照，還怎麼給墨鏡充電？」

    「我們監獄有完善的照明體系，就算在地下世界，各個區的各個角落都能保持充足的燈光，我們會根據正常的作息時間開關那些路燈。」

    「大概需要遁地多久？」小胖達問出這句話時幾乎沒抱多大希望。

    如他所料，中年男子也沒給出多少希望：「應該會遁地十天到一個月的樣子，以往最短一次是一周，最長一次是四十二天。」

    「完了。」小胖達無奈地抹了抹額頭，「唯一的充電方式都指望不上了。」

    除非……有人能把墨鏡帶到地面上去充能？

    這是夏雪靈內心的想法，也是此時葉寒的想法。

    只是這項臨時計劃的難度遠遠超過了初始計劃。一切又得從長計議。

    ※※※

    三十八分鐘後，監獄的遁地工程早已完工。葉寒被三名獄警和一名醫務人員押送到醫務樓。

    整個過程葉寒都保持著精神恍惚，一蹶不振的病態，任由醫生擺布，經歷了一輪又一輪體檢和精神檢測流程。

    面對身體上的病症，醫生以機器檢測的數據為本，而面對精神上的病症，醫生們更顯人性一些，不太遵循機器給出的精神狀態評估。

    儀器上的各種線條顯示葉寒的精神狀態極不穩定，已經不像是正常人。

    可惜，不是每個醫生都相信儀器。

    「葉寒先生，切爾斯醫師想見見你。」

    耗時一小時，葉寒完成了初查，最後被兩名年輕的女護士送進醫務樓頂層的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是監獄裡醫學權威最高人士「切爾斯女士」的私人辦公室。

    這位中年女子在監獄裡有不低的威望，是監獄高層人員之一，拉斐爾典獄長在商討一些大事時絕不會忘了把切爾斯請來。

    「切爾斯女士，病人葉寒帶到。」兩名護士為葉寒推開辦公室的門後便自覺地退下，臨走時，那個臉上有些許雀斑的護士充滿憐憫地朝葉寒搖了搖頭。

    「請坐。」

    切爾斯埋頭坐在辦公檯前，從葉寒進門的一刻起就沒打算抬頭。她手裡握著一支筆，在一堆表格上勾選著什麼。

    葉寒慢悠悠地坐到辦公檯對面的沙發上，閉口不言。

    兩人默契地沉默了片刻，切爾斯終於忙完了手裡的活兒，微微抬頭。

    她帶著一副圓框防輻射眼鏡，鏡片中的眸子仿佛看透了一切。

    她饒有興趣地瞪向葉寒，良久，開口招呼道：「你好，很抱歉要通知你——你的演技有點浮誇，邁克爾·斯科菲爾德先生！」

    「糟了，被看破了。」葉寒心頭一顫，眉頭微微聳動。殊不知，這個微不可覺的微表情已經被切爾斯女士看在眼裡，這個在醫學和心理學都頗有造詣的女醫師從葉寒進門的一刻起就掌握了絕對的控制權。

    邁克爾·斯科菲爾德，這個名字很熟悉。葉寒先前一直回憶著《越獄》中的經典劇情，他回想起男主角在禁閉室里採用自殘的手段騙過了獄警，騙過了醫生。最終被送進精神病專區，褪下了藍色囚服，換上精神病人的白色囚服，並找到了那位記憶力驚人的小夥伴，讓他把殘缺的那部分紋身給畫了出來……

    葉寒回憶了很多，卻想不起主角的名字，因為那部美劇是在他很小的時候看過，時隔這麼多年，主角的名字那麼長，哪能記得住？

    然而這個不太好記的名字卻被眼前的女醫師脫口而出：「很抱歉要通知你——你的演技有點浮誇，邁克爾·斯科菲爾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