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逃學日記 第八十七章 阻礙鍊金術進步的根本原因

    今天是第二輪經費審核答辯的日子。

    大門自動開啟，西格瑪整了整衣領，昂然而入，響起鋼靴敲擊地面的聲響，回頭一看，聖騎士姬莉也大刺刺地跟了進來，一副纏你到底的模樣。

    西格瑪皺了皺眉：「放肆，沒交四百五也敢進來。」

    死靈法師大模大樣地向守門的鋼鐵魔像揮了揮手：「來人，把她給我丟出去！」

    「我是來旁聽參觀的。」姬莉一本正經地答道，「按照條例規範與考察手冊，這裡不是禁區，我可以自由出入訪問。」

    守門的鋼鐵魔像眼中閃爍出一陣藍色的光芒，最終陷入沉寂，顯然是認可了姬莉的權限，西格瑪知道跟煉金傀儡爭執是一件很腦殘的事情，只能哼了一聲，眼不見心不煩。

    姬莉先鄭重地向幾位審核委員會的大師們行禮，然後走向了旁聽的觀眾席，她身軀挺拔，姿態端莊，表情肅然，動作乾脆利落，那精緻的美麗臉龐和威嚴的姿態，確實很有吸引力。

    西格瑪不去理她，快步走向演說台，他所製作的「簡單易懂便於操作效果不錯的保健用品」已經被放在了那裡，這是規矩流程，一輪申請答辯之後，大師們會對申請者提供的煉金產品進行全面的評估，然後於第二輪答辯中做出提問。

    不過……全面評估？西格瑪望著幾位白髮蒼蒼身體孱弱的審核委員，充滿惡意地稍微揣測了一下，這幾位老棍子到底是用什麼方法研究這按摩棒的實用性的？

    他想到這裡，又看了看盒子中潔白如玉的按摩棒，像是想到了什麼，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原本想拿起按摩棒的手也縮了回來。他運轉法力，釋放了一個心靈傳動，隔空將按摩棒抓起，眯著眼觀察了一下棒身，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詭異的蛛絲馬跡。

    聖騎士的目力顯然很驚人，姬莉在按摩棒飄起的一瞬間就看清楚了這玩意的模樣，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這位女騎士很顯然立刻聯想到了一些東西，她雙目微微睜大，這個表情顯示了這三無騎士娘那極度震驚的內心世界，然後，她的呼吸明顯急促了些許，而端端正正放在腿上的雙手也抖動了一下。

    不過西格瑪顯然不會將注意力放在姬莉身上，他望著大師們，挑了挑眉毛，順手啟動了按摩棒上的鐫刻魔法陣，於是這根三十厘米的短棒開始嗡嗡顫動，慢慢旋轉，上下晃動，七幅魔法陣的光輝次第亮起：「想必各位大師已經對這個保健用品有了相當程度的認知，在三十厘米、質地柔軟的短棒上刻印七幅魔法陣，我想這已經能說明我那特殊的煉金技巧……」

    大師們默許姬莉進來旁觀，其險惡用心很容易就能想到——在外人旁聽的前提下，西格瑪當然不能隨意地透露自己的死亡騎士計劃，那麼這件事情就演變成「西格瑪做了個很黃很暴力的玩具來騙學院的經費」，在這種前提下，大師們就可以站在正義和理性的角度對西格瑪的無恥行徑和歪曲思想進行批駁，運氣好一點，還可以徹底斬斷西格瑪不務正業玩物喪志的思想，讓這貨老老實實修煉法術去，不得不說，大師們真是用心良苦。

    果然，一位煉金大師開始出招了：「西格瑪殿下，我承認這個……保健用品構思極其精巧，鐫刻手法也很有新意，從設計角度而言，這無疑是個很精巧的作品，但是，你使用的材料稀少且昂貴，用如此珍貴的材料做出了一個玩具，不覺得有些浪費嗎？」

    西格瑪剛要回應，另一位大師的強攻適時地接上：「玩具？那只是玩弄女性的穢物！這不是一個合格的產品，我看到的也不是一位睿智嚴謹的鍊金術士所傾注了心血的作品，而是一個不務正業的小孩子那譁眾取寵的小玩意兒！你在浪費你的天資，也在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西格瑪殿下，你不要不服氣，你來告訴我，這樣的東西除了給自甘墮落的貴族用來玩弄女性，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氣氛陡然緊張起來，西格瑪怔在原地，似乎被大師毫無顧忌的訓斥吼得不辨東西。

    「……有意義的。」西格瑪低著頭，淡淡道，「你可曾知道，那些丈夫死在了戰場上，卻沒有改嫁，獨自將孩子們拉扯大的**們究竟要忍受著怎麼樣的空虛和痛楚？如果這個小玩具能夠讓她們在夜深人靜時思念著天國的丈夫，品味虛幻但重要的一瞬間的溫暖，有了繼續獨自生活的勇氣，那就是有意義的。」

    抬起頭來望著大師們，西格瑪平靜道：「這個你們口中譁眾取眾的小玩意可以讓那些失去了丈夫但為了孩子、家族、信念、愛情依然決定守貞的**，在思念的痛苦和身體的空虛時能夠獲得不失貞潔的撫慰。可以讓那些青春美麗對異性充滿憧憬和好奇的少女，不至於因一時的衝動而邁出後悔一生的一步。可以讓所有迷茫於未來之路的新晉鍊金術士明白，每一個以善意和尊重出發的設計發明都無高下之分，為國家製造戰爭機器的鍊金術士，為村民設計高效水車的鍊金術士，也許分工與社會地位有所不同，但他們的事業別無二致。」

    西格瑪雙手撐住答辯台，毫不退縮地與審查委員會的三位考官對視：「為什麼一柄光劍可以成為偉大的作品，而一柄按摩棒卻是下流的玩意？一柄用於女人解決自身需要的道具都會受到如此指摘，那麼更加瘋狂的設計、足以顛覆我們傳統認知的理論、更加富有前瞻性的理念，又會受到何種的打擊和嘲諷呢？」

    「恕我直言。」死靈法師輕聲道，「阻礙鍊金術進步的最大敵人，不是生存土壤的貧瘠，也不是傳統魔法的打壓，更不是既得利益者的忌憚，而是我們自己的偏見與傲慢。不願意去接受新事物，不願理性而公正地看待一切，不願成為與多數人對立的少數人。因為我們都不願意成為異類，不知道在多數人的嘲諷與否定中能不能一如既往地堅持自己的道路……」

    「但我願意堅持我的想法，因為我堅信，鍊金術的使命不僅僅是製作出更多更強力的魔法道具，而是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讓更多沒有才能的人，也有機會享受到魔法的恩澤，感受到魔法那改變世界的力量。」西格瑪右手撫胸，深深鞠躬，「這是我的回答。」

    答辯禮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大師們都在驚嘆，西格瑪竟然能不要臉地編出這麼多胡說八道的歪理，西格瑪心中也在臥槽，我特麼的真是太機智了，顯然這場答辯註定是一場看看誰更不要臉的扯淡，很明顯，西格瑪貌似略勝一籌。

    就在無言的寂靜中，一陣急促的掌聲從觀眾席傳來，嚇了大師們和西格瑪一跳，兩方人馬齊刷刷轉頭一看，卻發現本來處於打醬油狀態的姬莉站了起來，臉上掛著興奮的紅暈，激動地拍起掌來，她看著西格瑪，眼中充滿了理解和善意，她自己也沒發現，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笑。

    西格瑪第一反應是，這個冷麵冰山女騎士居然會笑？

    第二反應是，這傢伙笑起來還真好看。

    第三反應是……臥槽這貨竟然相信了我的鬼話！

    大師們心中也在掀桌，這聖騎士淳樸過頭了！

    第二輪答辯匆匆結束，西格瑪快步走出禮堂，背後姬莉跟來，她的心情貌似還沒有平復，女騎士追上了西格瑪，聲音也有些激動：「真是一場令人印象深刻的演說，阻礙鍊金術進步的是我們自己的傲慢與偏見，這句話不僅僅適用於鍊金術呢……」

    西格瑪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姬莉，搖頭道：「不對，阻礙鍊金術進步的不是我們的傲慢與偏見，剛剛我是瞎說的。」

    「哦？」姬莉好奇道，「那是什麼？」

    西格瑪遠目道：「是我們的節操啊，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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