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難以忍耐的,不正是那最初的自己嗎?】
在一片寂靜中,真和栗林奈央靜靜地對視著,前者臉色十分平靜,後者卻是一臉錯愕,甚至還包含著一絲劫後餘生的喜悅。
「真先生!」栗林奈央驚喜地喊道。
真緩緩閉上眼睛,沒有理會栗林奈央的意思。
「解決掉吧。」
小隊隊員們互相看了幾眼,似乎是達成了什麼默契一般,以極快的速度殺向一眾惡徒,在四濺的鮮血中,栗林奈央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四個孩子也被眼前這一幕嚇到了,雖然他們已經適應了六十七區的惡劣環境,但一次性看到被殺死這麼多人,這些年幼的孩子們又怎麼會不感到恐懼呢?
殺戮僅僅持續了幾秒,一眾惡徒便被全部擊殺了,接下來,在栗林奈央難以置信的目光中,真手下的隊員們握著流血的刀刃,朝他們緩緩走來。
「等、等等,真先生,你不是來救我們的嗎?」栗林奈央失措地看著真,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倒退著。
「很遺憾,救你並非我的本意,我只是接到命令,要把這一片地區的魂靈,全部殺光罷了……」真淡淡地說道,「很不巧,你也在這片區域內。」
「真先生……你就說奈央姐總是掛在嘴邊的那個真先生嗎?」這時,一織鼓起了勇氣,朝著真問道。
此時,似乎是意識到真和這群人有要說的話,隊員們紛紛停下了腳步,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我怎麼可能知道你們的事。」
「不會有錯,你一定就是大姐頭口中的真先生了!」二尼向前走出幾步,堅強地直視著真,「就連大姐頭想出來的保證安全用的暗號,都是和真先生你有關的!」
「她跟我們說,真先生雖然是個笨蛋,但實際上是個很溫柔的人……」
「大姐頭的話我們都絕對相信,但是,為什麼,溫柔的真先生,現在想要殺死我們?」
聽著孩子們的聲音,真的目光卻未曾有半點波動。
「是嗎,溫柔啊。」
「很抱歉,給了你這樣的錯覺,我和溫柔是完全沾不上邊的。」
「無論是給你魂葬,還是現在來斬殺你們,這一切都不帶有我自己的意志,只是執行任務罷了。」
聽著真不帶絲毫感情的話語,栗林奈央微微瞪大了眼睛,腦海中再次回想起和真初見時的情景。
……
「話說大叔你是做什麼的啊,該不會是個不學無術的流浪漢吧?」
「我看起來已經很老了嗎?」
「看起來倒是很年輕,實際上還不知道怎樣呢!」
「呃,這股莫名其妙的敵意是怎麼回事……」
……
「有件事,希望你能幫我……如果不麻煩的話……」
「原來如此,我答應了。」
「實在是感激不盡!晚安,死神先生。」
……
「死神先生?」
「叫我真就好。」
「那我就叫你真先生了。」
「嗯,去上學嗎?」
「嗯!就在前面的中學哦,真先生要一起嗎,去體驗一下?」
「啊……我就算了,快去上學吧,要好好加油哦。」
……
回想著那時,真溫暖的手掌似乎還在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腦袋,但是回過神來,看著眼前這個表情無比冷漠的真,栗林奈央頓時感到十分荒謬。
「不是這樣的……請不要在騙人了,真先生……」
「接受不了現實嗎,那就讓我來讓你徹底清醒過來吧,」真拔出斬魄刀,朝著栗林奈央走去,刀鋒反著冰冷的寒光,同時釋放出了自己的靈壓,「看在你是我親自魂葬過來的魂魄的份上,我就儘量讓你少一些痛苦地死去吧。」
「不要!」一織大喊道,孩子們都想跑過去保護栗林奈央,但是恐懼和靈壓將他們死死地固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真走到了栗林奈央身前,向前湊了過去,身體幾乎快要和她貼到一起,栗林奈央瞳孔緊縮著,她只感到背後一陣發涼。
只見真輕輕探頭,面色平靜地伏在栗林奈央的耳邊,嘴唇輕啟,似乎是說了句什麼,讓她瞬間瞪大了眼睛。
「噗——」
血花四濺,栗林奈央瞪大了眼睛,瞳孔左移,死死地盯著真臉龐。
「永別了。」
栗林奈央無力地癱倒在地,真的刀刃上流著鮮血,不斷滴落在地。
孩子們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在他們心目中,總是帶著陽光笑容、不會被任何困難打到的奈央姐,就這樣……
「死、死了……」孩子們此刻,似乎神志都有些不清了,嘴裡茫然地念叨著。
「讓你們團聚,也算是一點聊勝於無的慈悲了。」真緩緩走到孩子們面前,冷冷地說道,同時舉起了手中仍在流血的斬魄刀。
「噗——」
……
看著倒在地上的五個身影,真平靜地一甩斬魄刀,將血液甩淨,然後收刀入鞘,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跡,轉身走出了屋子。
隊員們沉默著跟了上去。
「分開行動,這一片區域裡的魂靈,看到就殺掉,只需要匯報最後的結果就可以了。」真淡淡地說道,手帕滴著血。
「是。」隊員們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施展瞬步消失在原地。
真無聲地丟掉了手帕,手上瑩起了一團綠色的光芒。
很快,精通暗殺術的隊員們就完成了任務,回到了真的身旁。
「走吧。」
……
「看起來他好像完全沒有波動呢,藍染隊長。」遠處,市丸銀做著遠眺的姿勢,用一副感到奇怪的語氣說道。
「再正常不過了,不必大驚小怪的,銀。」一旁,藍染惣右介淡淡地笑道。
「這只是一次成長的經歷而已,無論他做出了什麼選擇,都不礙事,因為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說著,藍染惣右介轉身向後走去,「已經沒有必要再去關注了,走吧。」
市丸銀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斂。
「不愧是藍染隊長呢,真看起來完全不是您的對手啊,無論從哪方面來看。」
「你錯了哦,銀,真君他,是個完全不輸於我的天才呢,而且……」
「他真的很有意思,不是嗎?」
「啊哈哈,我是完全不懂啦~」
一邊說著,兩人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
兩個月後,現世。
「哇,哇……」醫院內,忽然傳出了嬰兒的啼哭聲。
「是個女孩,夫人。」
「女孩……讓我看看……」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剛生下孩子的女人一臉憔悴,護士將一個皺皺巴巴的女嬰抱到了她的面前。
「真是個好孩子……」
這時,丈夫終於能夠進來了,只見一個中等身材的男子沖了進來,有些焦急地開始對女人問東問西起來。
「對不起先生,您的夫人現在需要安靜的休息,她很累了。」一旁的護士連忙說道,這才讓男人稍稍冷靜下來。
「是個女孩。」女人微笑著說道。
男人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恢復過來。
「女孩也好,我們一起帶給她幸福吧!」
女人看著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名字取什麼比較好呢……」一陣甜蜜過後,女人躺在床上思索起來。
「名字嗎……」男人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我可是很早之前就在想了哦!」
「那,是什麼呢?」女人好奇地問道。
「啊哈哈,我也是昨天才想好的,男孩的話,就叫哲平,女孩的話……」
「就叫,緋真。」
女人溫柔的一笑
「真是個不錯的名字。」
男人摸著腦袋傻笑著。
「以後如果再生的話,就聽你的,起名叫露琪亞好了。」
女人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原來你還記得這回事啊……」
「肯定會記得呀!」
……
回到二番隊後,真將任務的執行結果寫成紙質文件匯報給了四十六室,之後便無事發生了。
「今天可以先休息一天也沒關係。」碎蜂這樣說道,真也自無不可,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坐在床榻上,進入了內心世界。
內心世界,可以說是真現在唯一的淨土了。
一進來,真就看到了龜,一向喜歡偷懶的她現在卻主動站在了真的面前,這顯然是十分反常的。
但是真卻並不感到奇怪,坦然地走上前去,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龜下意識地眯上了眼睛,腦袋順著真撫摸的方向律動起來。
「謝謝你了,龜。」真輕聲說道。
「沒關係……」龜睜開了眼睛,踮起腳來,在真錯愕的表情中,輕輕地摸了摸真的腦袋,「我不會讓真傷心的,所以,會加油。」
真表情柔和了下來,露出一絲微笑。
剛才在龜的幫助下,真才能夠讓栗林奈央他們沒有痛苦的離開。
「不過,以後最好還是不要做傷害自己的事情了。」
聞言,真略顯尷尬地撓了撓頭。
啊,刀刃上的血跡其實都是真自己的……在捅刀的時候,真用自己的手墊在前面,用自己的血來掩飾栗林奈央他們身上沒有傷口的事實。
是的,因為龜的能力是迅速地凍結,在運用得當的情況下,可以製造出類似假死的狀態,運用在像剛才那樣的情境中的話,就可以或多或少的保留一些魂魄的完整性,讓魂魄帶著一部分原本的靈魂碎片「投胎」。
是的,其實在尸魂界死亡的話,屍體會化為靈子,成為尸魂界的一部分,而逝去的靈魂會回到現世投胎,這就是三界之間靈魂的流通過程了。
「對了,你當時說了什麼啊?」龜忽然想起來,真最後的時候,似乎伏在栗林奈央的耳邊說了句什麼,頓時好奇地問道。
真略微沉默了幾秒,就在龜以為他不想說的時候,才緩緩開口。
……
現世,女嬰睜開了眼睛,眼中竟流露出些許的迷茫。
若有人能夠進入她的內心偷聽的話,就會聽到這樣一句話:
「我們,未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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