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茂聞著那鹿血的腥味,不知怎的,倒像是有個聲音在他腦中「嗡」地響了一聲,而後他便覺得大腦驟然變成空白一片,只留下了那洶湧到無法控制的貪婪與饑渴
他將那茶盅重新抵到唇邊,只覺得饑渴難耐。一時間,林茂只覺得自己呼吸都粗重了幾分,仰著頭咕咚咕咚往下吞咽著溫熱的血塊,他吃得那樣急迫,一些來不及吞咽的血液從他的唇邊淌了出來,染紅了他的下巴。林茂又忙不迭用手指將下巴上的余血拭入口中,已是顧不得體面的模樣了。
明明只是一碗鹿血羹而已,入口之後為什麼會如此暖甜美味,那溫熱的液體入了喉之後便化為暖意,沿著經脈血管蕩漾開來。林茂覺得自己就像是那即將被凍餓而死的人被放入了溫泉之中,周身都變得暖洋洋的,舒服得要命……
茶爐中的紅光瑩瑩映在林茂的側臉之上,那張素白如玉的臉上如今漸漸有了血色,林茂眼眸像是漾了泉水般濕潤,那對瞳仁亮如星子,面如桃花,唇如點朱,嬌艷欲滴,襯上他那因為吞咽不及而落在胸口與頸間的斑駁血滴,竟然有一種形容不出的森然妖艷。
而常小青正坐在他旁邊,凝神看著林茂如今貪婪吮飲血塊的模樣,倒像是渾然不覺自個兒師父如今有何異狀。不僅如此,他如今看著林茂,漆黑的瞳孔之中,竟然也緩緩浮出一層不易察覺的饜足之色……真是說不出的滿足,說不出的歡喜。
待到林茂飛快地飲完一茶盅鹿血羹之後,常小青便會適時再給他斟滿,就這樣不知不覺之中,林茂飲完了一整個牛皮水袋中的鹿血。
直到這個時候,林茂才慢慢回復了一些清醒。
「我這是……這鹿血吃起來……與之前的不太一樣……」
林茂半伏在床邊,斷斷續續說道。
那鹿血落在他腹內,便從四肢百骸中騰起一股溫熱的暖意,暖得他全身骨頭都酥了,思緒也像是裹在呢棉絮之中一般,滿心混沌。
常小青伸手將林茂散落下來的幾縷髮絲捋到耳後,又用熱水浸了帕子,把林茂身上那些血漬給擦拭乾淨,然後才說:「是不一樣,之前是我想岔了。我總想著去獵那長成了的公鹿給你補身體,可實際上那已經長大的公鹿,那點精氣血氣都已經散入全身血肉之中,所以效用不顯。今天這一次,我用的是剛剛長大,鹿角尚軟的小公鹿,它的精血依然存在心頭,凝而不散,師父您喝了自然就有用了。」
常小青面色平穩,語氣也是坦然,林茂不疑有他。不過頓了頓之後,林茂便還是忍不住說道:「這鹿的心頭血有用倒是好……就是到底殺戮過重,你到時候記得去菩薩面前多念些經才是。」
忘憂谷當年就是因為眾人殺業過重導致不能善終,這也是林茂多年來的心病,如今他看著常小青隱隱有些師兄們當年的影子,心事更是被觸動。
其實按照他這般心軟的性子,是要再多念叨常小青幾分的,奈何那鹿血喝下去後,效果實在有些太好了一些。
林茂一邊說著話,一邊就覺得自己滿臉發燙,一直冷冰冰的身體竟然也是全身發熱,背心上甚至還透出了一些汗水來。就這樣又過了一會兒,林茂強撐著同常小青又說了一會兒話,身體上的異狀倒是愈發無法收拾。
原來那鹿血原本就有助興功效,忘憂谷內避冬的這群鹿更是所謂的「玉峰雪鹿」,更是其中上品。林茂如今喝的著未成年的公鹿的心頭血固然精血氣充足,那旁的功效卻也是加倍。
不多時,常小青就發現林茂說話時愈發前言不搭後語,額上微微有些濡濕,而後者的雙手放在身側,那玉管一般的手指陷在黑黝黝的豐厚毛褥之間,漸漸摳緊。
常小青的視線只在林茂指尖凝了片刻,也不做聲,垂下的眼眸掩去了他的神色。
再過了片刻,林茂果然便是連那顛三倒四的話也說不出了,幽暗靜謐的竹樓內依稀殘留著鮮血的甜香,而少年甜潤沙啞的喘息聲漸漸變得清晰。
林茂窘得眼角都是紅的,只得裝作不經意地模樣往床角縮了縮,偏生這時候常小青還要附身過來,雙手在林茂肩頭虛虛一按,林茂便不由自主地軟倒下去。
「小……青?」
林茂一驚,輕聲喊道,而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聲音中竟然隱帶哽咽之聲,惹得林茂又羞又愧幾十年前他年輕時便是稍稍激動些,便會情不自禁地喉頭哽咽。未曾想自個兒如今變了模樣,年輕時那惹人嫌惡的壞毛病竟然也回了他身上。
常小青聽到那一聲濕漉漉的「小青」,指尖微顫,臉上神色卻毫無波瀾。
「是我疏忽了,」他也沒看林茂,而是一直盯著林茂落在枕上的一縷長發道,「見著這鹿血效,這次還是用得太多了……」
林茂死死用牙齒咬著下唇,半點不敢吭聲。
好在常小青也算是識趣,最後只是稍稍看了林茂一眼,便開口道:「我出去避避。」
說完,他也沒等林茂回應,便依舊披著一身月衣鑽去了門外。
若說之前林茂是三分窘迫七分尷尬,現在便化為了十分他盯著常小青關上的門扉,好半天都回不了神。
不過他與常小青畢竟朝夕相處,兩人都是糙漢子,多年前林茂身體尚且沒完全垮掉的時候,也曾有做這等事被常小青撞到的時候細說起來,常小青當年初次成人,也虧得是林茂親身教導如何解決這身下之事。
如今尷尬歸尷尬,體內鹿血的助興功效還在,林茂想了想便覺得也不是什麼大事,加上挨不過腹下滾燙,遲疑了片刻後還是慢慢將手往身下探去……
「唔……嗯……」
竹樓之上,常小青盤腿坐在一根覆滿冰雪的竹檐之上。
那一聲細微至極的呻吟落入他耳中時,他依舊仰頭看著灰暗不定的天空,一動不動,宛若塑像。然而那白雪簌簌落在他身上後,便會像是落到了燒熱的熾鐵上一般,無聲無息驟然化成一縷細細的水霧,沁入常小青的衣襟之中,再過不了多時,便見到常小青周身因為真氣運轉而籠上一層緲緲的細密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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