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凝之一驚:「什麼,你竟然是這樣的打算?」
玉綺羅不以為然道:「是這打算又怎樣?我喜歡他,便要和他在一起,誰也不能阻攔。既然他如此猶豫不決,我便逼他做決斷就是。你不是只當他是朋友嗎,為何如此驚訝。」
慕凝之一時語塞,玉綺羅是雪域人氏,說起自己的情事心思毫不扭捏,似乎就像談論尋常事情一樣,反而讓她很是不慣。
只是,若是如此,那周少白去了雪域,不就必定要娶玉綺羅了?
慕凝之忙說道:「你如此行事,終究不好,婚姻大事,哪有用強的?」
玉綺羅哈哈笑道:「當年我父親就是用強,才娶到我母親的。後來他們不是也恩愛到如今?」
慕凝之簡直無語,搖頭道:「中土習俗與雪域不同。」
「中土?中土的習俗才怪呢,兩個要成親的人都不曾見過一面,僅僅是媒人跟兩家父母商量妥了,便要在一起過上一輩子。這種親事要是落在我頭上,打死都不要。」玉綺羅不以為然道。
慕凝之實在忍不住,說道:「但是他意中人明明是秦姑娘,你這樣做,真的好嗎?」
玉綺羅一下子沉默了,二人立住,良久不言。
一條在村中溜達的黑狗晃著尾巴,瞧見二位姑娘站在那裡,它好奇地張望著,又不敢上前,於是溜走了。
玉綺羅嘆道:「我知道他的意中人不是我,只是如果我什麼都不做,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卻也是不甘心!」
這句話,在慕凝之平靜的心湖,投入了一顆石子。
玉綺羅忽然捂住心口,皺眉咬牙,慕凝之奇道:「你怎麼了?」
「無妨,忽然心口有些痛,不過已經好了,興許就是因為赤箭的傷勢急的。」
見玉綺羅並無異狀,慕凝之便也未放在心上。
此時,周少白正與常百草眉飛色舞地交談著。
「……所以,遇到如此情況,便要以方才咱們所說的偏陽指法,疏通其阻滯氣脈即可。」常百草說道,「這畜生銅皮鐵骨,甚是緊實,沒那麼嬌貴,怎麼折騰都行。所以方才那姑娘急的火燒眉毛一樣,卻是大可不必。」
「原來如此簡單。」周少白恍然大悟,鬧了半天,原來這靈獸跟人一樣,也會氣脈阻滯。
他站了起來,恭恭敬敬朝常百草鞠了一躬,說道:「多謝常先生相助。」
常百草連忙連連擺手:「莫要胡說!我可沒幫你,我們不過是探討了一樁杜撰的病例而已。」
隨即他小聲說道:「我可是發了毒誓的,你莫要害我啊!」
周少白嘻嘻一笑:「豈敢豈敢,對了,常先生,原來你見死不救是因為發過那個毒誓,若是沒有那個毒誓,你還會見死不救嗎?」
常百草沉吟一下,說道:「我年輕時,師父要我發下這個毒誓,當時我很不以為然,只覺得世間人命於醫者觀之皆是一樣,並無高低貴賤、輕重緩急之分,見死不救,卻和殺人有什麼區別?然而幾十年江湖遊歷,看盡了刀光劍影,血染殘陽,忽然明白了師父的一片苦心。咱們這些人,都是一樣,只如螻蟻一般,沒有絲毫不同,多救幾人少救幾人,於這世道也是無濟於事。倒不如趁著大限未至,多克服幾種疑難雜症,寫成藥方流傳百代,造福萬民,這才是大大的功德。」
周少白聽得眉頭直皺,說道:「怎麼會如同螻蟻一般呢?人命大於天,救人一命更是勝造七級浮屠,常先生身為醫家,說出這樣的話來,讓人實在摸不著頭腦。」
「你居然不懂?」常百草笑著搖搖頭,「少白,你不是溪雲弟子嗎?你說說,人為何要修仙?」
「凡人修仙,自然是為了長生不老,為了逍遙自在,不再受凡塵俗世之擾,免除了七情六慾之苦。」周少白不假思索地說道。
常百草點頭:「不錯,你方才所說的,不正是身為螻蟻的痛楚麼?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世間凡人,莫不如此,追名逐利,只過著螻蟻一般的日子。」
周少白一愣:「這……」
「所以,一人之生老病死,愁苦哀樂,放在俗世之間,就如滄海一粟,天地微塵,無人在乎。」常百草笑道,「說到這裡,若你還不明白,再思量思量,我可要去瞧瞧那小乞丐了。」
說完,常百草又去看那小乞丐的舌苔,只留周少白一人發呆。
他細細想著常百草的話,幾乎要被他說服,但是又總覺得不妥,思量之間,,只覺得頭也痛了,趕緊搖搖頭,抬眼望見常百草正在聚精會神研究小乞丐的病症,於是又湊過去問道:「先生,這小乞丐究竟是怎麼了?」
常百草頭也不回地答道:「他變作肉屍了。」
「肉屍?」周少白瞪起眼睛,「這是何意,從未聽過。」
「所謂肉屍,便是將死未死之人,心智為他人所制,淪為了走肉行屍。」常百草眼睛放射異彩,興奮地嘆道,「雖然曾在古籍上見過記載,但是還是首次親見。」
周少白有些糊塗:「那,這小乞丐到底死了沒有?還可否復原?」
「還沒死,不過也差不多了。」常百草皺著眉頭,把著小乞丐的脈搏,「脈象如海中浮絲,幾不可尋。想要復原,定然是難於上青天啊!」
周少白瞧著那小乞丐的臉,只見他年紀小小,不禁心中同情起來,問道:「那該怎麼辦是好?」
常百草回頭微笑道:「世間郎中多如牛毛,幸好,他遇到的是常百草。」
待慕凝之和玉綺羅迴轉過來,只見那小乞丐已經靠著牆角睡著,身上還蓋著一床被子。
「咦,怎麼不讓那孩子上炕上睡呢?」玉綺羅問道。
周少白擦擦額上的汗,無奈說道:「能讓他睡著已是不易了,上炕?估計上天還容易些。」
常百草笑道:「今天已乏了,我去睡了,你們年輕人不用顧忌我。」
一聽常百草要睡了,周少白忙停下手裡的活計,說道:「常先生,其實我還有一事不明,想請教一下。」
常百草笑道:「你這小子,問題還真多,趕緊問吧,我不比你們年輕,夜深至此,已經甚是睏倦了。」
周少白望了慕凝之一眼,她微微點頭,於是周少白開口問道:「常先生,你可否曾幫人萃取過蛇血草之毒?」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69s 3.657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