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劍封魔 第0109章 高義

    聽得原來是如此殘酷的刑罰，眾丐都是倒吸一口涼氣，場內頓時鴉雀無聲。

    周少白他們旁邊恰好也有一名老乞丐，他聽完之後，搖搖頭嘆氣道：「這五刀之刑，我也只是在十二三歲時見過一次，自那之後，老幫主覺得這刑罰實在太過殘忍，便棄之不用了，誰能料到，這仇八真是心如蛇蠍，竟然要趙長老身受五刀之刑，唉！」

    玉綺羅的肺也要氣炸了，要不是李元康和周少白死死拽著，她一早就跑去場內大鬧了。

    趙長老面色冷淡：「我是要死的人，隨你五刀還是十刀，我若叫一聲疼，便不是好漢。」

    鐵幫主緊皺眉頭，悄聲問道：「仇八，那五刀之刑是什麼？」

    仇八忙上前小聲解釋，鐵幫主聽了勃然大怒：「我既然已答允讓他自決，你卻弄個五刀之刑上來，是想抗命嗎！」

    仇八嚇得雙膝一軟，撲通跪在地上，忙告饒道：「屬下知錯！屬下知錯！」

    鐵幫主冷哼一聲，對趙長老說道：「趙雲三，面對五刀之刑還能面不改色，好！我敬你是條漢子！不過我既然答允許你自裁，便不會食言，這五把刀，你挑一把，自我了斷吧！你放心，我敬你鐵骨錚錚，待你死後，你的妻兒老小，我定然優厚相待，決不許任何人欺侮他們！」

    趙長老點頭，決然說道：「好，你一定要記得你說過的話。」

    他走上前，隨手抓起一把刀來，轉過身，再看了看睜大眼睛瞧著他的眾丐。

    這些人的眼神不盡相同，嘲諷，同情，自然也有不解和漠然。

    趙長老長嘆一聲，兩行熱淚簌簌而下，悲憤至極，大聲吼道：「諸位兄弟，我趙雲三要先上路了！臨行之前，再奉勸大家最後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兄弟們要三思！」

    說完，他猛然舉刀往脖頸中一划！

    只見一道血虹噴濺而出，趙長老緊鎖眉頭，滿面怒容，仍然直立著不肯跌倒，但是血噴濺如泉涌，他面色變得煞白，終究還是忍耐不住，單膝跪地，但是卻仍用尖刀刺入地下，死死撐住身體，直至氣絕身亡。

    仇八得意地走上前，想一腳踹倒趙長老的屍身，但是他走到近前，卻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原來那趙長老雖已氣絕，但是雙目猶瞪，其中的悲憤憂慮，讓人望而心驚！

    場內一片肅穆，唯有火焰燃燒之聲。

    鐵幫主眉頭緊鎖，面色冷峻，緩緩說道：「真義士也！你們把他屍身抬走，厚葬，不許發生侮慢屍體等事，違者重責不饒。」

    玉綺羅早已熱淚滾滾而下，如不是拼命咬著手，早就嚎啕得不能自已了。周少白和李元康生怕她真的放聲大哭惹人注意，趕緊拉扯著她慢慢從人群中往後退去了。

    臨走之前，李元康忍不住回頭又看一眼那鐵幫主，只見他依然站立在場中，大聲說著些什麼。

    李元康搖搖頭，心中忍不住地想：為何這個鐵幫主的身形動作，卻是如此熟悉？

    三人急匆匆順著來時路退出，一路上倒也沒遇上什麼阻礙。

    回到方才密林中的藏身處，慕凝之和張笑風一見他們回來，忙上前問道：「如何，你們平安無事吧？」

    周少白點點頭：「平安無事，也沒有節外生枝，但是看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

    慕凝之說道：「沒事最好，此地不宜久留，咱們走了再說。」

    於是幾人翻身上馬，離開了這片密林。

    一行人打馬趕路，馬蹄聲碎，風聲嗚咽。

    周少白一邊趕路，一邊把混進去之後的所見所聞都描述了一遍，其中種種細節，更是繪聲繪色，讓慕凝之和張笑風聽了只覺得猶如親臨，都感嘆不已。

    「這趙長老頗有古之義士遺風，當今之世，殊為難得。」慕凝之動容地說道。

    周少白點點頭，心有所感，隨口說道：「殘軀雖填溝壑去，高義猶在世間揚。這趙長老，真是讓我敬佩萬分，可惜，卻沒法救他。」

    張笑風說道：「你們做的對，且不說貿然出手會捅出多大的簍子，就算你們出手相救，也未必是那鐵幫主和神獸的對手。」

    「我不懂，難道眼睜睜看著他死去，便是對的？」玉綺羅想起趙長老自裁時的情景，忍不住又要落淚，「活著總比死了好啊！」

    李元康卻說道：「玉姑娘，你不明白。哀莫大於心死，那趙長老眼見丐幫變成他痛恨的樣子，就算要他苟活下來，每日也要被心中悲憤折磨，真還不如一死了之，起碼得了解脫。」

    「……難道死了會比活著要好？我不明白。」玉綺羅疑惑地搖搖頭。

    李元康嘆口氣：「你還是涉世未深，將來或許有一天，你會明白，有些人在面臨生死抉擇時，死是更好的選擇。」

    玉綺羅呆呆聽著，還是不明其意，但心中似乎有所感慨，一句話也不說了。

    「那丐幫遭遇這般變故……他們定然是有所圖謀，只是我們溪雲門並非江湖門派，也不好插手這些。」張笑風沉吟說道，「但是他們竟然有神獸相助，此事太過蹊蹺，回山上之後必須得如實稟告掌門才是。」

    周少白點點頭，他見玉綺羅悶悶不樂，於是拍馬上前，與她並鞍而行，勸慰道：「玉姑娘，莫要再傷神，咱們就快到京城了，京城裡面新奇好玩的東西多得很，到時候我帶你去瞧瞧去！」

    「真的？」玉綺羅一聽，心情瞬間明朗起來，嘻嘻笑道，「好啊，我還沒來過中土的京城呢，不過常聽說京城是天下最繁華之地，一直想去瞧瞧呢！對了，你們誰去過啊？」

    李元康和張笑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搖搖頭。

    他們俱是在山上苦修之人，哪有時間去過京城？

    「周師弟，你打賭輸給我這件事，可別拋諸腦後啊！」李元康忽然想起來，笑嘻嘻地說道。

    周少白頓時緊張起來：「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肯定不會忘記，只是你要是讓我負擔盤纏的話，我是窮的叮噹響，真的一點都不富餘了！」

    「誰說要你的錢了，我還沒想好何事，就先放著吧，等我想好了再說！」李元康戲謔地說道。

    周少白長舒一口氣：「只要不要錢就行，你且慢慢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