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劍封魔 第0145章 魔煞攻心

    只消怪人的指節再一緊，從此京城第一花魁便要香消玉殞。

    柳如煙清淚滿面，努力瞧瞧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周少白，口中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周公子……救我……」

    月凝花落結千愁，香散艷消如一夢。

    她已經發不出言語了。

    忽然，周少白一躍而起，毫不停滯，手中凝霜刃自上而下一劈，那怪人一聲慘嚎，鬆開了雙手，急急跳到一邊。

    柳如煙和小翠跌倒在一起，她撐著地面坐起來又驚又喜：「周公子！」

    然而待她看清周少白的面目，卻是一怔。

    只見周少白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睛，臉上帶著詭異的獰笑，一把殘劍上下翻飛，全無章法，卻凌厲無匹，勢如瘋虎！

    那怪人方才背後遇襲，卻是周少白一刀自上而下，將他差點劈做兩半，只是那些人面瘡被劈開後，卻迅速分別生成兩個，又將傷處粘合在了一起，急速癒合。

    然而傷處癒合再快，卻沒有周少白手中的殘劍快。

    他嘿嘿冷笑不止，手中的殘劍只舞出一片清光來，往那怪人劈頭蓋臉罩過去，怪人手臂一揮想遮擋，只見膿液紛飛，瘡口撕爛，他嚎叫連連，急急退卻，不敢再上。

    「想跑？門都沒有！今日將你碎屍萬段！」周少白獰笑起來，咬著一口白牙惡狠狠地說道。

    他身形一閃，追了過去，正待繼續揮砍時，那怪人卻撿起方才慕凝之掉落在地的冰玉劍，回身一劍架住了凝霜刃。

    「咦，你這妖孽還會用劍？好好！那就陪你玩玩，玩夠了再宰了你！」周少白仰天狂笑，腳下忽然踏出逍遙七曜步來，身法霎時間飄忽不定，恍如鬼魅，一步一步快到幾乎留下殘影，忽然斜下里往怪人刺出一劍，忽然東邊又朝怪人手臂削去一劍，完全沒有章法可循，那怪人只是慌張地團團亂轉，疲於應負，沒過多久，身上就被周少白或砍或刺，留下許多傷口。

    那怪人氣急，狂呼一聲，忽然冰玉劍一收，抖腕翻劍，霎時周身都是劍光，竟然如同瞬間往四面八方刺出無數劍一樣！

    這一招其實是棲霞山劍法中的「八方靈光」，但是周少白並不知曉，他只覺這一招劍劍相連，綿綿不絕，其中縱橫變化，仿佛幻術，實在是無上高明的劍法，不禁大喜道：「你這妖孽居然還有這一手！太有意思了！」

    他血眼圓睜，面上青筋根根凸起，嘴角獰笑著吼道：「既然如此，就讓你看看我的真本事！」

    只見他張口長嘯，眼睛死死盯住怪人中宮，那凝霜刃劈空而來，原來是周少白凝聚全身之力朝著怪人中路乾坤一擊！

    「嗤」的一聲，那凝霜刃穿胸而過，釘在牆壁上搖晃不休。

    周少白撒了手，趁怪人被穿胸一瞬間的凝滯，反手電光石火之間奪下冰玉劍，毫不遲疑又是風雷一劍刺去，將那怪人一劍封喉！

    饒是如此，他腳步卻並不停歇，一直逼著怪人連連急退，直將那怪人釘在牆上，又大吼一聲，將劍冰玉劍直插到底，只剩劍柄還留在喉嚨之外。

    怪人被冰玉劍釘在牆上，動彈不得，周少白狂笑數聲，雙手化爪，只在怪人胸前身上一陣亂抓亂撕，只見爛泥般的碎肉和黃綠腥臭的膿水紛紛噴濺而出，將周少白身上噴灑得紅黃相間，狼藉一片，宛如食人惡鬼一般，而那怪人慘呼不已，痛不欲生，眼中居然流下兩行血淚來。

    但是周少白雙眼怒火燒騰，赤芒如血！

    「你居然敢傷了慕姑娘！」

    慕凝之手臂上那淺粉的劍痕，其實一直在他心裡，從不曾癒合。

    那位白衣勝雪，驚鴻仙子一般的人物，卻因為自己而被怪人重傷！

    周少白咬碎鋼牙，今天要讓這怪人化為一灘污穢的臭肉！

    他只照著怪人身上還未來得及癒合的傷口狂抓，將爛肉片片扯下，只露出森森白骨，那怪人慘嚎不止，不遠處的柳如煙和小翠只看得幾乎嘔吐，驚懼之間，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人間，還是地獄。

    周少白又是反手一拔，冰霜刃在手，眼中血光翻湧，嘶吼著獰笑道：「你能瘡口自愈，那就砍下你的頭顱，卻看你還能不能活！」

    話音未落，凝霜刃早化作一道流光，眨眼間便要將怪人的首級給削下來！

    柳如煙和小翠都嚇得花容失色，尖叫一聲，緊緊捂住臉。

    「我要你的命！」周少白面容扭曲，嘶啞喉嚨叫道！

    然而此時半空中忽然一金芒急墜，撞在凝霜刃上，周少白只覺得半邊身子酸麻，手不由得一松，凝霜刃掉在地上。

    一驚之下，他急忙抬頭急看，想瞧瞧是何方神聖磕飛他的凝霜刃。

    只聽一聲「南無阿彌陀佛」佛號傳來，周少白一怔，只見一位禪師端坐草蒲團之上，由空中緩緩落地。

    小翠瞧得呆了，不由得對柳如煙說道：「小姐快看，這大和尚會飛，會飛啊！」

    那禪師落地，緩緩站起身，朝幾人鞠了一躬。只見他四十左右年紀，唇上下頜皆有短須，雙數合十，一臉佛相，開口道：「貧僧空海，見過諸位施主。」

    周少白冷冷一笑，將凝霜刃撿起扛在肩上，說道：「大和尚，你不好好在廟裡念你的經，卻跑來這裡搗什麼亂！」

    「阿彌陀佛，貧僧不想看到施主魔性攻心，枉造殺孽。」那空海禪師雙目半睜半閉，雙手合十說道。

    「哈哈哈哈！笑話！這妖孽才是枉造殺孽！」周少白指著怪人激動地說道，「他形容醜惡，殺生無數，大和尚你卻要救他？我偏不讓！」

    忽然一劍又往怪人喉間斬去，那空海禪師卻右手中指輕輕一彈，金芒又現，瞬間將凝霜刃擊飛，隨即雙手合十，嘆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施主，此人變成如今的樣子，自有他的前因後果，但殺人絕非他本意。」

    周少白怒極，指著空海禪師喝道：「大和尚！你囉嗦半天，說白了就是定要插手此事？信不信我連你一起宰了！」

    他抄起凝霜刃在手，凶相畢露，指著空海禪師叱問著。

    小翠看到周少白滿眼血光，一臉青筋縱橫，嚇得緊緊抓住柳如煙的手，柳如煙卻走上前一步，開口說道：「周公子！你還是聽這位禪師的吧！」

    周少白憤然扭頭，瞋目吼道：「你說什麼！我拼死護下你們，你們卻為他說話！」

    他的駭人兇相將小翠嚇得哭了起來，柳如煙卻柔和地看著周少白，堅定地說道：「周公子，你瞧瞧你自己現在的樣子，變回來，好麼？」

    「我現在的樣子？」周少白一愣，下意識地拿起凝霜刃，朝劍身上自己所映的影像瞧去。

    只見一雙血紅的眼珠子瞪著自己，滿是煞氣，似乎要把人給生吞活剝一般。

    周少白悚然一驚，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是我？」

    空海禪師輕輕嘆息，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施主，你此時魔煞攻心，再不幡然悔悟，定要走火入魔。只怕到時會變成比他更駭人的樣子。」

    空海指著那喉嚨被釘在牆上的怪人，周少白扭頭一看，見他已經癱軟下來，雙手努力想舉高去拔劍，但是卻連抬都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