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雲松毅的眼皮緩緩合上,赫雲舒心如刀絞,她撲上去,握住了雲松毅的手。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而他的手,已不復先前的溫熱。
她鬆開雲松毅的手,爾後雙手張開,合併在一起,為雲松毅做心肺復甦。
在急救時,心肺復甦是排在第一位的急救術,最是有用。
但是在雲松毅的身上,沒有用。
無論赫雲舒如何做,雲松毅的身子都在慢慢變冷。溫度一點一點地從他的身體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冰冷。
赫雲舒的心隨著這溫度一起沉落,她悲痛至極,可她的眼睛裡,沒有淚水。
她哭不出來。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最深的傷悲不是痛哭流涕,而是你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不敢相信,只覺得這是一場沒有盡頭的噩夢,像是無邊的黑夜,不管你如何奔跑,都置身在黑暗之中,看不到一絲光明。
她排斥這樣的事實,可眼前的場景,那麼真實。徹骨的悲傷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讓她無所適從。
雲錦弦、趙夫人、雲念遠三兄弟低聲飲泣,屋子裡的下人也痛哭出聲。
猝不及防的,赫雲舒的淚水無聲的滑落。
她的手仍然緊緊地握著雲松毅的手,不願意鬆開,但那雙手,早已冰冷。
雲松毅永遠地走了,府里的管事開始布置靈堂,要請專門的入殮師為雲松毅整理儀容。然而,赫雲舒抓著雲松毅的手,不肯放開。
雲錦弦近前,哀聲道「舒兒,讓你外公安心地走吧。」
一句話,讓赫雲舒淚如決堤。
她鬆開了雲松毅的手,跪伏於地。
有一雙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帶著溫暖的力度。
赫雲舒回身,淚眼迷濛中,她看到了身後的人,是燕凌寒。
他的眼睛裡,有同樣的悲傷。
赫雲舒伏在燕凌寒的肩膀上,痛哭出聲。
靈堂很快就搭設好了,棺木也運了回來,安置了雲松毅。看著那靈堂周圍飄動的白幡,赫雲舒只覺得恍如置身在一場噩夢之中。
只是她不知道,這場噩夢的盡頭,在哪裡。
原本,燕凌寒也是在的。有那麼一會兒,他在赫雲舒耳邊說了什麼,赫雲舒無心去聽,也不知他說的是什麼,她只知道,後來,燕凌寒暫時離開了。
她跪在那棺木前,機械般將那紙錢丟到火盆里去。火苗從紙錢上往上蔓延,她仍不知鬆開手,火苗灼傷了她的手,她渾然未覺。
幸而跪在一旁的雲念遠警覺,打掉了她手中燃燒的紙錢。
被打擾之後,赫雲舒繼續去拿紙錢,在火盆里燒掉,卻仍是會燒到自己的手。
她像是傻了一般,整個人如提線木偶,不知疼痛為何物。
而不遠處的一個院落里,銀杏樹鋪天蓋地。此時正是落葉的季節,一陣風來,金黃的銀杏樹葉簌簌而落,染就了一地金黃。
而燕凌寒和百里姝就站在這一片金黃之中,相對而立。
「你說的,是真的?」燕凌寒如此問道。
他面色沉毅,透漏出無邊的哀傷。
「是。他的身子的確呈現出衰老的跡象,但並非自然衰老,而是刻意如此。若我所料未錯,他服用了時丸。」
「時丸?那是什麼?」
「是一種讓身體急衰老的藥物,吃了這種東西的人,會迅變老,現的時候,就已經一不可收拾,與歸天也就不遠了。」
「會不會……」
「不會!」燕凌寒尚未說完,百里姝就打斷了他,繼而說道,「這時丸之中包含的藥物繁雜,共有一百零八種,要在一個時辰內全部服完。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吃這麼多的東西,沒人能強迫他,只能是他自己願意。」
百里姝的話,篤定至極,片刻後,她說出了自己的疑問「定國公的子孫皆是孝順的,也各有建樹,雲舒也是剛剛成婚,他有什麼理由在這個時候服用這樣的東西?沒有道理啊。」
聽罷,燕凌寒嘆了一口氣。
這背後的原因,只怕就是雲錦瑟了。
百里姝是個通透的人,見燕凌寒如此反應,她就知道,燕凌寒是知道內情的。
她上前一步,道「你知道緣由的,對不對?」
燕凌寒面色悲楚,他的確是知道的。就因為他的一念之差,釀成了如今的局面。
小錯一日日堆積,終歸成了不可彌補的大錯。
「為什麼?」百里姝再一次問道。
心中奔突衝撞的情緒急蔓延,似是想找一個傾訴的出口,燕凌寒開口道「是雲錦瑟,殺死了赫明城。而外公,無意中知道了這一點。我想,他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才走了這條路吧。」
百里姝大驚,繼而想通了其中的緣由。
雲錦瑟是雲松毅一心盼回來的人,那是他的小女兒,記憶中仍是那般嬌俏的模樣。可是現在她回來了,成了赫雲舒痛苦的根源,而雲松毅從來都是將赫雲舒視作心頭寶的啊。他無法接受,自己乖巧的女兒成了殺人兇手,害了自己一心疼著的外孫女。而死亡,是逃避一切最佳的途徑。
一切的一切,有了合理的解釋。
一切的根源,在於雲錦瑟。
百里姝鬆了一口氣,道「這裡面並未牽涉你,你為何如此悲戚?」
燕凌寒的雙手捂在臉上,痛聲道「外公知道雲錦瑟的身份的時候,我也知道他現了這一切。但是,因為一念之差,我錯過了把這件事告訴雲舒的最好時機。如果我早點兒告訴她,以她的聰慧,一定可以解決好這件事情的。是我疏忽了,我以為外公戎馬一生,性格剛毅,可以接受這樣的打擊,沒想到……」
說到這裡,燕凌寒的聲音因痛楚而終止,他說不下去了。
百里姝因吃驚而張大了嘴巴,片刻後,她反應過來,道「燕凌寒,這件事你一定要瞞著雲舒。她若是知道實情,一定不會原諒你的。」
燕凌寒苦笑了一下,道「我如何能瞞她呢?」
「不是能不能瞞,而是一定要瞞。」
燕凌寒沉默,片刻後,他喃喃道「我該去找舒兒了,她現在不好受,我該陪著她。」
說著,他向外走去。
而當他推開院門,卻看到,赫雲舒正站在那裡。
看樣子,她已經站在那裡,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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