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您的電話,是龍大隊打來的。」
金陵軍區作戰指揮中心,一名通訊員拿著電話,起身向何戰天報告。
何戰天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接起電話聽了一陣,而後一言不發的掛掉。
司徒天雷心系兒子和孫女的安危,臉上頓顯關切之色,「老何,小龍怎麼說?」
「放心吧,他們都沒事,龍飛帶著他們在直升機上,應該很快就到了。」何戰天拍拍司徒天雷的肩膀,又隨手拉過兩把椅子,示意司徒天雷坐下,「老夥計,算起來咱們兄弟一起出生入死,都五十多年了吧?」
司徒天雷一愣,頓時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只得附和道:「誰說不是呢,當年那些老弟兄,可沒剩下幾個嘍。」
「哎。」何戰天仰面長嘆,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拆開,取出一支遞給司徒天雷,又取出一支,叼在自己嘴裡,然而他摸遍全身,卻始終摸不出一個打火機來。
司徒天雷驚訝不已,順手掏出打火機遞了過去,「我說老何啊,你不是戒菸三四年了麼?今天怎麼想起抽菸來了?」
何戰天苦笑不語,將嘴裡的香菸點燃,隨手又將打火機遞了回去。三年前醫生囑咐他不能再吸菸,曾經無比熟悉的香菸味道,此時想想,自己竟然是那麼的想念,於是深深地吸上一口,緩緩吐出煙霧之後,卻又盯著手中的香菸發呆。
司徒天雷見他如此,心下更覺奇怪,戰場上的形式瞬息萬變,老何怎麼突然發起呆來了?沉思片刻,卻依然不得要領,只好搖頭微笑,本能地拿起手中香菸,準備點燃,但卻同樣楞在當場。
「這…這…這是老班長臨走前留下的?」
這次的事件太過突然,無論是真是假,對於司徒天雷而言,都不是什麼好事,原先何戰天拿出香菸拆包時,他並未留意,直到自己準備點燃時,這才赫然發現,居然上古一包「駱駝」香菸,也許是年代太久的緣故,煙身已經泛起淡淡的黃色。
何戰天緩緩點頭,依依不捨地拿起手中香菸,貪婪地深吸一口,「最後一包嘍,今天咱哥倆就給他全抽完吧。」
「吧嗒——」
沉吟片刻,司徒天雷終於還是按下打火機,與何戰天一樣,貪婪而又不舍地長吸一口,心中卻是惴惴不安起來。
短暫的沉默,何戰天揮手示意所有人出去,司徒天雷更加不安,看來自己的秘密終究還是沒能瞞住,一時間卻又不明白到底哪兒出了問題,難道苑浩沒死?
「司徒你還記得嗎?當年咱們班的弟兄們,都愛抽這種駱駝牌香菸,在那場支援鄰國,抵禦侵略的戰爭中,冰天雪地,炮火連天!除了跟敵人拼命廝殺之外,咱大夥唯一的樂趣,就是戰後相互之間比比,看誰繳獲的駱駝香菸多。」
偌大的指揮中心,空蕩蕩的,只有何戰天充滿思念的聲音到處迴蕩著,司徒天雷出奇地平靜下來,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勾心鬥角這麼多年,輸了,也累了,他不想再繼續下去,也繼續不下去了,該是結束的時候了。
「哎,我又怎麼會忘呢,」司徒天雷嘆息一聲,深吸一口香菸,頓時覺得心滿意足,「我還記得,咱們每次都搞不清楚班長到底繳獲了多少香菸,反正等咱們都抽完了,班長卻從來沒斷過頓兒,咱們當時還打算偷他幾包呢。」
「哈哈……」
兩人相視而笑,之後各自沉浸在回憶之中。
「可是每次我們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翻箱倒櫃,卻都是鎩羽而歸,每到這個時候,班長總是指著鼻子大罵我們一頓,罵我們沒出息,想抽菸自己不去繳獲,卻來偷別人的戰利品,罵過之後,又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整條煙來,狠狠地摔到咱們每個人的身上,警告咱們下不為例。」
何戰天說著,臉上洋溢著濃濃的笑意,那段戰火紛飛的艱苦歲月,竟是他這一生,最刻骨銘心,最難以忘懷的一段記憶。
司徒天雷此時激動萬分,思緒萬千,錯綜複雜,心中更是五味雜陳,只顧一口接一口的抽著老班長生前留下的香菸,手中的香菸被他抽得只剩下一個煙屁,他卻毫無察覺,直到夾著菸頭的手指,被燙的一痛,這才猛然驚醒。
何戰天笑笑,再次取出一支遞了過去。
司徒天雷順手接過,點上,深吸一口,「我還記得那時候咱們班,加上班長一共才十個人,我年齡最小,不管什麼事情,大家都十分照顧我,每次班長甩給咱們一條煙,咱們九個每人一包,最後剩下的一包,班長總是特意叮囑,讓我拿兩包。」
說到此處,司徒天雷眼眶已經泛紅。
「戰爭是殘酷的,那些美好的歲月,隨著敵人的一次轟炸,而徹底變成了你我之間,永遠的回憶。」說到此處,何戰天從煙盒中抽出一支香菸點上,一口接一口地抽著。
當時他們班所在的營地,突然遭遇敵人空襲,整整一個連隊,頃刻間化為烏有,何戰天和司徒天雷兩人執行偵查任務回來,剛好看到那慘烈的一幕,二人找遍整個營地,卻只找到一個奄奄一息的班長。
兩人說到此處,卻都已經是老淚縱橫,司徒天雷再要過一根,點上,猛抽幾口,藉以平復心情,「直到那時,班長才把藏煙的地方告訴了我們,並且囑咐讓你來保管,還要求…還要求老哥你一定要把我照顧好,堅決,堅決保證不能讓我死在你面前……」
他終究還是說不下去,對於戰友和部隊,無論是健在的,還是已故的,一直以來他都心存愧疚,從他第一次背著良心為神龍教做事,他已經越陷越深,越走越遠,直到現在,這才猛然驚醒,當年的血氣方剛,當年的正義凌然,當年的義無反顧,已經一去而不復返了。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只是一支接一支地抽菸,直到煙盒中還剩下最後兩支,兩人漸漸恢復平靜,彼此苦笑一聲,各自拿著老班長留下的最後一支香菸,放在鼻下,貪婪地嗅著氣味,過得良久良久,司徒天雷仿佛下定了決心,拿起打火機給自己點上,又將打火機交給何戰天。
很快,兩人手中的香菸,已經燃燒掉一半,何戰天拉著椅子向司徒天雷的身邊湊了湊,「天雷,老哥哥我實在想不明白,你這麼做究竟圖個什麼?論權利,全國五大軍區,咱哥倆掌管著其中之一,若說是圖財,老哥哥我打死也絕不相信,天雷你會是財迷心竅的主兒,可你……」
司徒天雷再次熱淚盈眶,幾次想要和盤托出,終究還是說不出口,又似乎咽了一口唾沫,這才輕聲反問道:「老哥哥,能不能先告訴我,我究竟輸在哪兒了?」
的確,司徒天雷早已見慣生死,對自己的下場也早已預見,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他願賭服輸,只是不甘心輸得糊裡糊塗罷了。
「哎,你呀,這麼大年紀了,還和年輕時一樣,還是那麼好勝。」何戰天無奈搖頭,抱怨幾句之後,又向門外大聲喊道:「你們進來吧。」
司徒天雷精神一震,謎底終於要揭開了。趕忙回頭看向門口。
卻見第一個走進來的,赫然便是從始至終聽他指揮的,海市軍區警衛團團長萬鵬。
萬鵬帶著手銬,耷拉著腦袋走了進來,面對兩位久經沙場的大將,萬鵬甚至不敢正視一眼。
緊接著,頭部做了包紮的司徒文走了進來,司徒文看向老萬時,眼神中充滿了恨意,但很快卻換成了一幅關切的神色,看向自己的父親,「爸……」
這兩人的出現,雖然令司徒天雷感到意外,但還在意料之中,司徒天雷此時的眼神,緊緊盯著門口,他急於想知道的是,這一切究竟是誰做的。
果然,一身便裝的苑浩,走了進來,不理司徒天雷,卻是徑直走向何戰天,後面跟著的,便是他的大隊長龍飛。
「報告一號,預備役上尉苑浩前來報道。」
苑浩站的筆直,向何戰天敬禮。
何戰天示意他稍息,「苑浩,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劃的,你來向二號解釋吧。」
「是。」
雖然在他的心裡,認為司徒天雷就是害死夜貓子等人的罪魁禍首,此時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但畢竟自己最為敬重的一號有命,苑浩又豈敢不從,只好簡明扼要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快速敘述了一遍。
原來,苑浩在司徒文保險箱中,意外獲取了許多重要資料,本想直接帶回來交給大隊長或者一號,但隨後又考慮到,司徒天雷畢竟是軍區的二號首長,對他唯命是從的人,絕對不在少數,若是輕舉妄動,引起對方警覺,很可能在軍區範圍內引起動亂,到時生靈塗炭不說,那個一直躲在暗處的神龍教,一定是樂的合不攏嘴。
他去金庫之前,便已經打算利用海市南郊的廢棄工廠,讓司徒文付出足夠慘重的代價,仔細一想,便決定布下一個彌天大局。
ps,小衛迫切希望在書評區,看到各位兄弟姐們留下的腳印,先行拜謝。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s 3.679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