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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津。
邙山之巔。
一個身披金甲、腰懸雙劍的男人巍然屹立。
殷商二爺!
他凝目遠眺。
岐周的反賊又一次過來了。
他的內心毫無波動。
只要他在這裡,反賊絕無可能逾越孟津!
三十年前,他沉迷賽車。
三十年後,他手執雙劍!
他的脊樑,依然挺拔!
他的雙手,依然有力!
最重要的,他對殷商的忠誠,歷久彌堅!
殷歷526年,孟津自貿區建立。
時至今日,孟津自貿區已經繁榮了28年。
他也在孟津鎮守了28年。
他,已經度過了一甲子。
60歲,放在戰場,可謂高齡。
但他的內心,還是6歲的少年。
他的手裡,還有崇侯虎之劍!
還有天子之劍!
「二爺,虞總就在對面。他曾經與我們並肩作戰,卻不料如今竟干戈相向。」
左疆在子仲身邊說道。
左疆,是子仲、飛廉之後,最享有盛名的賽車手。
他簽約在子夜車廠。
每年的殷商運動會,他都會代表孟津、代表殷商參賽。
他為殷商捧回了多座冠軍獎盃。
由於子仲和飛廉不再出現在賽車場,所以左疆就成為事實上的殷商第一賽車手。
孟津自貿區,擁有天下最大的賽車城。
左疆常年在這裡比賽,並加入了子仲的孟津守衛序列。
雖然左疆已經是非常知名的賽車手,但是殷商二哥、御前上將,卻是不可替代的傳奇車手。
在賽車界,子仲和飛廉的名字屹立於金字塔頂端。
而在賽車界之外,子仲和飛廉也是殷商的超一流戰將!
左疆最佩服的,就是子仲。
這位殷商王子,從朝歌到孟津,從賽車界到戰爭界,走出來一條傳奇之路。
但最令左疆感動的,是子仲的守護意志。
子仲,就是孟津的依靠。
只要子仲還在,孟津就還在。
只要子仲不倒下,孟津的將士就不會倒下。
這位殷商二爺的許多話,都已經被孟津的士兵傳誦為了經典。
「棋子?誰不是棋子呢?我、你,在場所有的士兵、以及你我背後的萬里河山,哪個人、哪座城,不是棋子?帝辛,是天子!天子,就是以天地為棋盤,眾生為棋子。天子的對手,不是哪個人,而是天道。為了眾生之幸福,天子要與天道對弈,為天下子民謀未來、爭好處。」
這是二爺反駁姜尚的措辭。
孟津士兵都稱之為棋子論。
在二爺看來,身為棋子,根本算不了什麼。
每個人、每座城,都是棋子。
「天子,就是以天地為棋盤,眾生為棋子。」
左疆喜歡這句話。
以天地為棋盤,以眾生為棋子!
這麼宏大的格局,的確應該是天子所有。
不過,二爺能夠想到,並且表述出來,豈非也有這樣的格局?
「與天道對弈!」
這是二爺對天子的評價。
或許,在二爺的心裡,他也是在與天道對弈。
要不然,二爺怎會擁有如此非凡的意志?
能與二爺這樣的人並肩作戰,其實就已經讓人心滿意足了。
然而,令人遺憾的是,虞名不在。
岐周第一次造反的時候,就是虞名和二爺在孟津鎮守。
但現在,虞名非但沒有在孟津鎮守,反而事在岐周陣營。
這就招致了很多人的非議。
眾所周知,虞名是因為和天子鬧翻,才出走岐周的。
這樣的結果,是令人遺憾的。
「左疆,虞總的事情就不要說了。無論如何,他都為大商效過力。」
「二爺,真的沒有辦法讓虞總回來嗎?」
「沒可能的。」
子仲轉過身,道:「你知道嘛?他還要把我拉攏過去呢。」
「……」
左疆吃驚地看著子仲。
子仲的話實在不可思議!
左疆很難想像,虞名那傢伙哪裡來的勇氣策反二爺?
難道最了解二爺的,不是虞名嘛?
當然,他們並肩作戰,幾乎在孟津戰死!
二爺的信念,虞名應該是最清楚了。
可是,虞名還是要勸降二爺。
看來,虞名那傢伙,真的是腦子糊塗了。
「二爺,虞總這是鐵了心與大商作對了。」
「唉。這不是大家希望看到的事情,但是,天下之事,都沒有那麼簡單。我還是認為,有可能把虞名勸回來的。所以,我們要繼續做虞名的工作。」
「繼續給虞名送勸降信嗎?」
「繼續送!而且,我還要親自寫!」
「希望虞總可以回來吧。他是殷商的子民啊。」
左疆沒有向其他人那樣去罵虞名,他知道,虞名的貢獻很大。他認為,虞名只是與天子發生了誤會。
這就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虞名本來是帝辛的高級幕僚,現在卻是姬發的參謀之一。
這確實比較奇特。
難道姬發就不怕其中有詐?
姬發當然試探過。
他不止一次地考察了虞名的決心,並從很多角度考驗了虞名的投奔意圖。
經過了長達三年的考驗,姬發在八虞名安排為自己的參謀之一。
對於岐周來說,有一個熟悉殷商內情的人,實在是太重要了。
而虞名,正好完美滿足了這一條件。
虞名是殷商太史,又曾得到帝辛的重用,知曉殷商的大量細節。
這對岐周伐商提供了重要幫助。
岐周營地。
「大王,那子仲與我有些交情,不如我再給他修書,策反他!」虞名說道。
「只怕那傢伙冥頑不靈。」
「大王,就算子仲不歸降,我們也可以干擾他的思路。讓他心神不寧!」
「這倒是不錯。」
姬發對於虞名的建議持審慎態度。
他雖然對虞名有信任,但還是很擔心,擔心虞名有詐。
況且,近年來,岐周發生了多起機密失竊案,不得不讓姬發警惕。
其實,說起來,姬發最倚重的姜尚,也是殷商人。
不過,由於姜尚是姬昌時期就來到了岐周,並且和姬家結為姻親,算得上是可靠。
但虞名就不同了。
虞名本來在殷商混得不錯。
這一點,和姜尚完全不同。
姜尚可以說是在殷商一事無成,幾乎是走投無路。
但是,虞名也算是走投無路。
公然和帝辛翻臉,長達數個月的公開對罵。
這完全是沒有留下後路。
如果虞名再回到殷商,恐怕是要遭到清算的。
姬發是這樣認為的。
他想不到虞名會有什麼臥底的可能。
岐周的情況,決定了姬發必須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送上門的虞名,如果都留不住,那就不要想岐周的伐商大業了。
姬發沒有選擇。
他還是要利用虞名的才能。
不過,姬發始終牢記,虞名是殷商人,曾經很受帝辛重視。
這是一條底線。
或許這條線永遠不會觸碰,但一定要保留。
其實,讓虞名和子仲通書信,本身就很冒險。
萬一虞名心系殷商,這就嚴重了。
好在,還有人在盯著虞名。
姬發終於發現王座的妙用。
他只要好好利用身邊的這些人,就能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為了表示自己的信任,他可以允許虞名去勸降子仲。
但是,他又不會阻止某些人調查虞名。
這就很好。
都是手下們的鍋。
他姬發坐享其成。
虞名的信件,都會有人秘密查閱。
然後,姬發就能知曉。
不過,姬發是不會看的。
他信任虞名。
現在,讓虞名干擾子仲,也是個計策。
姜尚也贊同這個計策。
「大王,虞名和子仲在孟津共事過,他的話還是有些作用的。即使不能勸服子仲,也會干擾其思路。」
「那就依尚父所言。」
姬發和姜尚都支持虞名開展活動。
於是,一封封書信就從岐周營地傳遞到了孟津。
「哈哈!虞名又來信了!」
子仲把虞名的信拿在手上,不斷搖晃。
在場所有人都很憤慨。
虞名本應該在孟津一起和他們戰鬥的,可現在卻在替反賊說話!
實在是不可理喻!
「二爺,這個虞名實在是太過分了!」
「是啊,不如把他給暗殺了吧。」
「我看,也該組織反擊的書信了。」
大家七嘴八舌。
子仲卻說:「不必。」
他把虞名的信攤開:「讓我們來看一看,小名的文采是不是又有長進。」
等到看完所有內容,子仲就把信遞給左疆。
「左疆,把信給大家讀讀。讓大家都感受一番小名的文筆。」
「好的,二爺。」
接著,左疆就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虞名的勸降信讀了出來。
聽到虞名的措辭,這些孟津守將可全都生氣了。
「虞名那個傢伙,真是太不要臉了!」
「他還記得他是一個殷商人嗎?」
「他難道忘記了,他曾經與孟津同生共死。」
「他可是孟津自貿區的虞總啊。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天吶!這個世界怎麼了?」
「那個叛徒,真該死!」
眾將議論紛紛,很快就變成了針對虞名的譴責。
他們譴責這個叛徒。
子仲卻哈哈大笑。
「諸位難道不覺得,虞名的文筆越來越好了嘛?」
「……」
「你們看,這一句,還有這一句!嘖嘖!不愧是殷商太史啊。」
「二爺,那傢伙是叛徒!」
「就算如此,他也是殷商太史。你們看看這樣的文風,和他在殷商太史位置上的時候,一模一樣啊。」
「可他已經叛逃岐周了。」
「那我們不妨把他重新拉攏過來!」
「……」
「他也說了,與我交情深厚。他要我去岐周共享榮華。很有良心嘛。」
「……」
「這說明,他還是他。既然如此,我們就可以勸他棄暗投明啊。」
「二爺,這真的可行嘛?」
「有什麼不可以?左疆,現在就開始給虞名寫信!」
「是,二爺!」
左疆立即準備好寫信。
「虞名吾弟,為兄在孟津為你留下了一個官位,只要你來孟津,就不會有人找你的麻煩。即使天子,也不能。要知道,為兄在孟津,就是代天行事!」
子仲一邊說,一邊來回踱步。
他不斷組織言辭,並且十分注重語氣的配合。
就這樣,他仔細打磨了這封勸降信,並讓左疆在眾人面前朗讀。
左疆把記錄的草稿全部讀了出來。
「好!」
「好好!」
「二爺這封信,寫得好!」
「既然那個叛徒要來勸降,那我們就勸降他!哈哈哈!」
「這倒是蠻有趣的。」
「氣一氣岐周那幫傢伙!」
「還是二爺高!」
大家都很高興。
每天這樣與岐周方面通過書信扯淡,怪有意思的。
這幾乎成了商周兩邊的保留節目。
子仲這邊,會把虞名的信公之於眾。
虞名那邊,也是如此。
為了表示岐周不遜色於殷商,虞名也按照子仲的方式,在命人宣讀過子仲的來信之後,立即草擬一份回信。
這封回信,是公開擬就。
並且,還接受在場所有人的修改。
可以說,是集思廣益。
不得不說,虞名和子仲的隔空喊話,讓緊張殘酷的孟津之戰輕鬆了不少。
然而,商周軍團的交鋒,一點也不輕鬆。
每一天,都在死人。
白天的戰鬥結束之後,還要防備晚上的突襲。
事實上,無論是虞名還是子仲,都主張對敵執行夜間干擾戰術。
比如,岐周軍團專門派出一批人,到孟津前沿陣地一起高聲唱歌,攪得孟津守軍睡不著覺。
作為應對,子仲也組織了一批人,天天晚上對岐周營地喊話。這些人,三班倒。
有時候,兩邊的人夜間飆歌,非常熱鬧。
這可以說是規格最高的一次商周戰役了。
沒有一點文藝細胞,還真就打不了這一仗。
子仲的心態很穩。
他讀懂了虞名的信。
事實上,早在虞名投奔岐周之後不久,他就知道了虞名的身份。
因為,信的內容,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他們在孟津自貿區共事多年,各種暗號、黑話都用盡了。
他們使用過的套路,非常豐富。
最重要的是,很多意思,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或許,姬考也知道,戴老闆和費總也知道。
可是,姬考死了。
戴老闆和費總都是殷商這邊,完全沒有泄露秘密的可能。
或許,子仲是除了帝辛之外,最早知道虞名深度臥底計劃的人。
這非常巧妙。
虞名完全是自己搭建一條諜報之路!
如果不是子仲在孟津,還真沒有人能理解到虞名的意思。
或許,在反出殷商之前,虞名就規劃好了一切吧。
子仲不得不驚嘆,虞名真是個聰明孩子。
有虞名在岐周臥底,情報就有保障。
所以,子仲守衛孟津就更穩。
所有的保留節目,不過是掩人耳目。
岐周兵團,始終不能寸進!
子仲,把岐周反賊穩穩擋在孟津之外。
雖然艱難,但他信念堅定!
孟津的夜,有一股火藥味。
這是一座戰鬥之城,一座殺戮之城。
誰也沒有絕對的把握,在這裡生還。
幸好,他也根本沒有生還的念頭。
所以,他可以心無旁騖地投入戰鬥。
連續一周,岐周反賊都被他打退。
但是,一個最大的意外發生了。
一天早上,子仲照例在邙山之巔巡邏。
他很有精神。
他突然有些眩暈。
他栽倒了。
「二爺!」
左疆立即跑了過去。。
子仲倒在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孟津鎮守者、殷商二哥、殷商二爺、忠侯、子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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