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逃出來的蟲族,張開大嘴,往殷念這邊跑來。
若是拉遠了看。
真是好一副雙向奔赴的溫馨場面。
殷念見狀露出了一個笑容。
只是一隻手卻抬手握住了重新回到她胸口的那運牌。
運牌上的裂紋已經越來越多了。
「看來我今日註定要氣運加身了。」
殷念低聲。
揮刀一斬,巨大的彎月刀光橫掃半場。
無數頭顱像是放煙花一樣被挑向高空。
「諸位。」
她握住運牌,用那牌面抵靠住自己的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氣。
近乎虔誠道:「今日血洗蟲族。」
她要這滾滾蟲頭和濤濤蟲血來祭奠她死去的朋友,家人,戰友們。
「龍祖!」
殷念揚聲高喝!
只見手上龍刀立刻變成了一隻巨大的飛龍。
龍揚首,化成了一座金色高塔一般,將殷念整個人托舉起來。
她將手掌上的裂口再度撕開。
那氣味刺激的所有蟲族越發癲狂。
紛紛開始往高塔上爬。
「都上來!」殷念一聲高喝。
阮傾妘等人立刻飛身而上,在龍祖幻成的那高塔上占據了自己的位置。
一片片龍鱗就像是一個個可以托舉他們的台階。
只要有蟲族往上爬,便能一刀結果了它們。
從高處往下看。
能更好的看清楚到底還有多少蟲族。
也能將密密麻麻的蟲族完全收攏起來。
面積一收攏,負責收外圈的人就變得更加輕鬆了。
元辛碎的精神力如巨網,將所有蟲族都兜罩了進去。
蘇降和孟瑜月等人各自帶領一支隊伍。
守在精神力大陣的各路出口。
殷女背後魔翼展開,每一片羽翼都像是鋒銳的鋼刃,成片刺入蟲族的心臟。
「一隻都不能放出來!」
「若是放了一隻。」
「我們還拿什麼去見那小拖油瓶!」
殷女心情激盪。
更多的卻是緊繃而起的神經。
殺殺殺!
在他們看來好像殺不盡的蟲族。
此時此刻。
好像看見了盡頭。
雖然不知道殷念為什麼還是不肯舒展眉頭。
但只要殺光這些蟲族。
無疑是他們巨大的勝利。
自從與蟲族開戰之後,人族尚未取得如今日這般這樣大的勝利。
這讓他們如何能保持一顆平穩的心態。
每個人身下都像是燒了一把騰騰而起的火。
這邊的動靜極大。
那沖天的血光,很快就被逃亡途中的混沌藤發現了。
他正躲在不知哪個角落。
一隻手摳著旁邊的一棵枯樹的枝丫,赤紅著眼睛算著能出去的時間。
「只要出去就好了。」
「不過是死了一個林梟。」
「我這麼多年,我」
他扣樹枝的動作極度利落,就好像剝的是母樹的皮一般。
可話都沒說完。
就已經聽見了從遠處傳來的這極其響亮的聲音。
無數蟲族的悲鳴聲。
武器碰撞的聲音,還有靈力呼嘯炸開的巨響。
他抬起頭,看見了那一座金色的高塔。
上面密密麻麻的爬滿了蟲族。
塔尖上,一個鮮紅身影就像是一團烈火,吸引那些蟲族不斷的投向她,然後墜落,消亡。
混沌藤的臉色慢慢變了。
「她在幹什麼。」
他下意識往前一步,像是被人真正扼住了致命要處一般。
喉嚨里都是腥甜上涌。
「不行。」
「不可以。」
他甚至都顧不上母樹還在四處找尋自己。
什麼都顧不上了。
整個人化成一道疾風。
猛地朝著殷念的方向趕去。
而正在搜羅林梟準備來個玉石俱焚的母樹也瞧見了殷念鬧出的動靜。
她輕輕揉了揉沒什麼表情的臉。
在某一個方位。
已經感受到了混沌藤暴動的氣息。
「原來你在這裡。」
母樹輕聲說:「乾的不錯,殷念。」
而另一邊正在休息的景家眾人。
也瞧見了那座高塔。
還有那些人不要命的殺法兒。
他們距離比母樹和混沌藤都近。
因為龍塔真的很高。
他們甚至能清楚的看見,那些人的靈力沒了之後。
就從兜里掏出一大把不知道什麼功效的藥丸。
左右沒有毒,都往自己的嘴巴里塞了先。
沒有靈力,就榨,榨一榨總是有的。
這樣不要命的打法。
「他們這是瘋了不成?」
景家弟子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這即便殺光了這些蟲族,混沌藤那邊也還藏著很多呢。」
「他們這樣打,將自己的底子打沒了。」
「就不划算了呀?」
「他們這樣,就好像好像」
結巴了好一會兒都沒說出來的話被蘇青元面無表情的續上了,「好像殺了這些蟲族,就殺光了這世上所有蟲族一樣的拼命。」
咚。
旁邊正端著一個茶盞的元車面色難看的一把站了起來。
手上的茶盞掉在地上。
摔了個四分五裂。
摔出他珍藏的許多恢復靈力的寶藥,不知是準備給誰的。
可現在元車看都沒看一眼。
他起身,不由自主往那邊跑。
不知為什麼。
心跳的很快。
總覺得。
現在不去就要沒有機會了。
景泱也抿緊唇,剛打了勝仗的喜悅都被沖淡了一些。
而一直拽著她裙角,喋喋不休的小孩兒也鬆開了她的裙子。
看著被自己抓皺的衣角。
景朝生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哭鼻子的衝動。
對景泱說:「我要去幫他們啦。」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角。
挺起胸膛。
讓自己看起來可靠無比。
「我已經長大了,你不用擔心我。」
他說完就蹬蹬蹬往前跑了兩步。
又忍不住回頭深深看了景泱一眼,想說什麼。
但最後什麼都沒說。
又悶頭往金塔趕去。
景泱看著那小小的身影要逐漸消失了。
莫名就被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拽緊。
她垂在一旁的手指輕輕顫抖了兩下。
最後猛地看向母樹:「母樹,勞煩您守在這裡。」
「我去看看。」
說完,帶上自己的長劍就追了過去。
她應該鎮守在這裡的。
她向來穩妥,以所有人的利益為優先。
她這一輩子,都沒有為自己活過一次,個人太渺小,如同滄海一粟,毫無重量。
可只這一次。
她竟是生出了一種,自己再不去,就會後悔一生的預感。
就如同。
那天小蜜蟲拿了她準備給自己的藥,奔赴蟲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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