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島內何人不通王師?
一聲令下,整個蓬萊島上頓時天翻地覆。
殺聲震天,慘叫連連,仙山盛景更是不知道被毀了多少。
而在這場席捲全島,將每一個人都拖下水的巨大動亂中,存在著三個最危險的暴風眼,正是那三位護法【陰神】的所在之處。
隨著那些【五臟廟】的鬼道術士異化成紙人,開始大肆搜刮各種身體器官,填補自己空空蕩蕩的身體。
鶯歌燕舞,遍地香艷景致的【桃夭洞】最深處也迎來了一場驚變。
一團團粉紅色的香甜霧氣從各處副洞匯聚而來,化作絢爛的桃花上下翻飛,最終在主洞凝結成一張粉色的巨大雲床。
一條條白皙的藕臂粉腿在其中若隱若現。
一顆顆美人螓首不斷吞吐自己苦心收集的桃花煞,供赤身側臥在雲床上的【陰神】杜七娘隨意取用。
這位護法【陰神】在桃夭洞中就好似被無數工蜂供養的蜂后。
不需要自己去找那些粗鄙的雄性「獵食」,只需要躺在洞中令那一群【樹魅桃仙】侍候就可以了。
若是哪個不賣力,被她一口吃掉也是常有的事情。
便如此刻,一時之間竟分辨不清雲床中,究竟藏著多少位嬌滴滴的美人兒。
這時又有一位身上只披著條透明薄紗的樹魅桃仙款款走進主洞。
不是旁人,正是那胃口極大的兩位「千人斬」之一。
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臨近,那粉色雲床按照往常的樣子自行分開。
露出其後眉目婉約,艷麗絕倫,好似一尊玉人般的杜七娘。
「徒兒上來!讓為師仔仔細細檢查一下你的道業,咯咯咯.」
與此同時,另外一位「千人斬」則悄悄走進了一片妖嬈艷麗的桃園中,來到一棵體型最大的人面桃樹身邊。
看那上面結出的一顆顆桃實,分明便是杜七娘的樣子。
樹魅桃仙在修成【人面桃仙法】之後。
可凝結桃木精華,親近桃樹,催發植被,借桃木遁隱;天生便可克制鬼魅;精善幻術,隨意勾動撩撥生靈的七情六慾。
有著修行時間短,能力全面,擅長保命等等優點。
卻同時存在一個最為致命的禁忌三:
【人面桃樹才是本體,樹死人亡,極為容易受人鉗制。】
即使杜七娘已經是一位【陰神】,卻依舊沒能煉化本體,克服這項缺陷。
正常情況下,桃仙們對克制自己的雷火之氣極為敏感。
加上密密麻麻的各種陣局、符篆預警,不可能讓人將任何相關事物帶進洞中。
但防範再嚴密,卻依舊難以防備鑲嵌在兩位「千人斬」胸骨中的,那兩顆威力強勁的【羅剎詭骨】!
短短片刻功夫之後。
轟隆!轟隆!
整個【桃夭洞】便在兩聲驚天巨響中搖搖欲墜,滾滾的濃煙火光沖天而起,也不知道將多少桃樹、美人燒成了木炭。
蓬萊島西側,穿著一件玉帶流霞訶子裙的凰嫵,懷抱化作木偶的【土官】鬼嬰,靜靜佇立在一條海船高高的桅杆上。
他們的腳下。
咔拉!咔拉!咔拉!.
無數肢體扭曲的人形「木偶」集結成軍,好似潮水一般由西向東淹沒了沿途的一切。
「怪物!怪物!」
「你們這些【道兵】,我命令你們停下!啊!」
「.」
不懼傷痛、無畏死亡的【偃甲兵】幾乎無可抵擋,特別是在其中還夾雜著大量「桃神道」【道兵】的情況下。
他們精修【不死兵法】,覺醒的天賦神通大多為【斷肢再生】(第82章),倉促之間根本就打不死。
這支【偃甲兵】也隨之成了島上殺戮力量的主力。
凰嫵和鬼嬰的任務。
便是利用【魯班尺】,趁著眾妖邪睡覺的時候,將方圓一里地中的所有人都變成提線木偶,進行最重要的一輪爆兵。
在陸地上他們不可能隨便使用這種無差別的惡毒攻擊。
但這蓬萊仙山說到底不過是孤懸海外的一座島嶼。
哪怕有些許的無辜者也早就在三天前就被通通吃掉了,如今島上根本找不到任何一個無辜者。
自然可以放開手腳,盡情招呼。
【魯班尺】唯一不好的一點,便是在這個範圍之內,只要開始唱「一二三,木頭人」,就會被人聽到。
事實證明,邪魔外道的警惕性要遠比正常人高得多,
當在夢中聽到這首恐怖的歌謠之後,許多妖人都在第一時間被驚醒。
有人選擇繼續裝睡,暗中觀察動靜,有人選擇立刻起身四處查看。
因為只要在唱出三次歌謠的過程中,持續移動腳步,就完全不會被【魯班尺】傷害。
哪怕凰嫵以道法【鏡花水月】對他們施加了沉眠暗示,最終能成功轉化的【偃甲兵】也只是剛剛超過三分之二。
「我們沒有學過『彩戲樓』的道法,不要說繼續模仿生人,就算是精準控制都做不到。
只能給【偃甲兵】標定敵我,解放它們的肉體限制,讓它們對半山腰的建築主體發動豬突攻擊了。
好在這是一座被【霧鎖橫江陣】包圍的孤島,就算再怎麼失控都不用擔心會誤傷。」
確認這邊的計劃進展順利後,凰嫵帶著鬼嬰當空縱身一躍,重新跳進了夢境,前去和王遠匯合。
殺光目擊者只是「盜竊」的一種手段,他們可沒有忘記自己真正的目標,始終是丹房中的那一枚【生生造化丹】。
片刻功夫之後。
蓬萊山最核心的區域便遭受到了無數【偃甲兵】的無差別攻擊,那座保管著【生生造化丹】的丹房中更是重中之重。
轟!轟!轟!
依託山勢、陣局構成的【鐵鎖城關陣】,在道法、刀劍、爪牙、拳頭、腦殼.的連綿攻擊下漸漸搖搖欲墜。
被【偃甲兵】洪流裹挾其中的曹師兄,此刻滿臉涕泗橫流,卻又完全停不下來。
他已經徹底相信今夜過後不可能再有人會問責自己了,但自己恐怕也撐不過今夜了啊。
內心狂吼:
『陸師弟,這將江湖不僅是人情世故,也是打打殺殺。
我錯了,我把錢都退給伱,饒我一命啊!』
丹房中,正帶著一個童兒照看丹爐,一刻都不敢懈怠的白仙翁臉色聽到動靜臉色數變。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啊?」
真正的外敵自始至終沒有露面。
外面那些已經「瘋了」的門人,則似乎一門心思都要殺掉島上的所有人。
要說時間、價值、地點都能對上的,恐怕也只有眼前這一顆【生生造化丹】了。
可惜,白仙翁擅長煉藥卻不擅長爭鬥。
此時只能靜靜等待爐中丹丸徹底孕養完成後,收起那顆堪比一條法師性命的寶貴丹丸,將之裝進一隻玉瓶里。
狠狠一咬牙,扭頭將丹藥和一張精美的符篆遞給身後的童兒,對他認真地囑託道:
「白鈺,你是我一眾玄孫中資質最優秀者,絕不能白白死在這裡!
【生生造化丹】雖然是練出來了,但成品還要測試藥性,也萬萬不能有所閃失。
待會陣局破碎後,祖爺爺便打開一條生路,你抓緊時間用這張【天遁符】逃走。
等【鱔君】甦醒之後你再將寶丹交給他,足以換一個好前程了。」
聽罷這諄諄之言,剛剛才十歲出頭的童兒淚眼婆娑,不由喊了一聲:
「祖爺爺!」
可是不等兩人多敘爺孫之情。
啪!
【鐵鎖城關陣】便在這一刻轟然破碎。
白仙翁從藥囊中取出一顆綠色丹藥,放在嘴邊用力一吹。
滾滾綠霧頓時伴著大風席捲而出,將堵在門外的【偃甲兵】通通腐蝕成一地枯骨。
老頭不忘轉頭對著身後童兒厲聲呼和:
「白鈺,快走!走啊!」
「祖爺爺!你保重啊!」
那童兒悲呼一聲,握著兩件寶物便沖了出去。
這生離死別之景,簡直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然而,眼看這名為白鈺的童兒即將衝進重新包圍上來的敵陣,卻依舊沒有使用那張符篆逃走的意思。
反而掐著脖子「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再抬頭時已是滿臉諂媚,將那裝著【生生造化丹】的瓷瓶送到了一個.陰慘慘的紙人手中。
正是王遠派來的【鬼代身】!
防不勝防。
白仙翁這位護法【陰神】難以接近,但想要暗算他身邊之人卻容易太多。
真真是島內何人不通王師?
也正是靠著無數棄暗投明之人的配合,才讓王遠終於成功偷來了這顆【生生造化丹】。
今晚的行動,既激進又謹慎。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耗費自己的一兵一卒,即使已經到了攫取勝利果實的時候,也沒有親自現身。
就算有活口也不知道到底是被誰偷了家。
不過,在將【生生造化丹】送進【陰路】,落入本體手中之後。
那張塗著腮紅的恐怖紙臉上,卻沒有太大喜悅之情,反倒頗有些不自在。
「我說,你們還是妖人嗎?
這幅爺孫情深的樣子,嚇得勞資頭上的【功德金輪】都差點掉了!
旁人不明就裡,還以為我不是什麼好人呢。」
可惜,下一刻,他就意識到自己表錯了情。
因為在稍稍查看了那張符篆之後,便發現這符篆的功用可不僅僅是【天遁符】那麼簡單。
而是在確認安全之後,便會立刻將提前標記好的兩個目標強制對調位置。
也就是說,這位號稱資質最優秀的玄孫白鈺,不過是白仙翁投石問路的一顆探路石而已。
一旦他成功脫離戰場,下一刻便會移形換位幫那老頭替死。
「害我白感動了。」
面無表情的紙人王遠,對著好似潮水般繼續洶湧而來的【偃甲兵】大手一揮:
「淹了他!」
就在這島上殺得昏天黑地。
無論是紙人、還是王遠本體都準備趁機偷偷溜出島外的時候。
山下【五臟廟】的方向,忽然在一陣鬼哭狼嚎中,升起了一面黑紅色的大旗,控制住了廟中的局勢。
隨即一陣血色的波紋掃過全島。
緊接著,一個陰冷的怒喝聲便響徹了夜空:
「小老鼠,終於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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