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遠微微有些心虛地左右觀望了一陣。
只有附近幾個逃過一劫的侍女,在向他「咚咚」磕了幾個頭之後,抱著衣衫飛一般逃進了寢殿深處,不敢再看地上的屍體一眼。
「算了,既然沒有扣我【陰德】,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
王遠本來是準備先控制住這些人,之後再想辦法確認一下,還能不能讓他們從【喜神】的影響下恢復正常。
現在一看,好傢夥,「獸性大發」竟然本就是這些人的正常狀態,只有那些認真搶錢的暴民,才不正常。
正好直接一步到位回爐再造。
隨即,他表面上若無其事地吹了聲口哨。
體內的一點性靈之光,卻再次輕輕撥動了一下凰嫵腳踝上的鈴鐺。
頓時。
剩下的那些人也全部當場了賬。
而這一場意外被他送出去的「殺劫」,也讓他頭頂劫氣凝聚的速度陡然減緩了幾分。
讓王遠只能感慨:「果然還是和諧社會好,希望所有強迫女孩子的**犯,下輩子都能好好做人。」
暫時保住了無辜者的安全之後,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他正準備隨便找一個方向繼續追過去。
咻!咻!
耳畔忽然響起了一陣風雷相激,草木摧折之聲。
猛然扭頭,竟是看到王府深處的黑暗裡有兩道游龍般的寒光,風馳電掣,競逐急奔,一路洞穿枝葉、空氣、琉璃瓦向著自己飛刺而來。
「龍氣法禁」暫時出現真空,不僅僅讓【詭異】可以暢通無阻,也讓術士的道法能夠發揮出全部的力量。
雖然這兩道寒光快如閃電,但僅僅一眼掃過去,王遠便認出了它們的真面目。
正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相山七十二奇術·招來逐去法】!
這還是當初桃仙娘作為報酬支付給王遠的道法,雖然因為各種原因沒有修習,但對它的修行方式以及【戒律禁忌】卻知之甚詳。
同時,身體比想法的反應速度更快,依舊處於被桃仙娘附體狀態的王遠,簡直宛若鬼魅。
配合【白虎銳士】非人級的體質,腳下只是微微一動,便間不容髮地躲開了兩道寒芒。
擦身而過的瞬間,王遠被大幅提升的【眼色如紺青相】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兩柄仿若是由無形之手握著的雪亮短劍。
一擊不中,雙劍驟然迴旋,盤旋飛射之間,劍光閃爍,向著王遠散落點點寒星,發出陣陣尖銳的厲嘯。
「桀桀,一個不知死活的小子竟敢跟蹤我們?
卻不知你體內【相山七十二奇術】的『法苗』,在我們眼中如同夜間燭火,根本無所遁形。
能死在本道爺的飛劍之下,也算你的造化了!」
遠處的黑暗中,傳來好像從針眼般的嗓子裡發出來的尖細聲音。
這人雖然在王遠的體內發現了本門道法的痕跡,卻依舊出手不留情。
在他們這些妖魔看來,只有在築就道基,甚至是受籙入道,與道脈徹底綁定之後,才算是自己人。
在那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得到了【相山七十二奇術】的殘篇,其中大部分跟相山派有著血仇,難道還能個個手下留情不成?
最重要的是,王遠體內的「法苗」並非【招來逐去法】,讓他出手之時更加大膽。
然而。
王遠繼承了「盜梁貓」崔通全部的本事,【銜蝶兵法】最擅長輾轉騰挪,將一記記飛刺接連躲開。
他心裡更是十分清楚,這玩意兒看起來唬人,但是跟真正的飛劍之術卻天差地遠。
需要以金雕、夜梟這兩種猛禽的翅骨練法,延請對應的兩種妖鬼寄宿入體,是徹頭徹尾的左道旁門。
御劍之時讓妖鬼附身在劍器上,只需馭使妖鬼即可馭使劍器。
但斗篷人不過是跟王遠一樣剛剛築就【道基】,還未曾受籙。
這種程度的【招來逐去法】,最多相當於多了兩隻無形的手臂,速度、力量、技巧都有著自身的極限。
更不要奢望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級了。
而且
【戒律禁忌三:此旁門便宜之法,與御劍之術不可同日而語,畏懼黑狗血、硃砂、驚雷等等陽剛之物。】
王遠當初之所以防著桃仙娘一手,沒有煉法,便是因為這個「等」字裡面包含著桃木!
計上心頭,他便忽然冷哼一聲:
「呵,胡吹大氣,招來逐去的旁門左道也敢自稱飛劍?」
聽到王遠一語道破道法本質,那還在飛旋切削的兩柄飛劍,不由微微一頓。
下一刻。
無數烙印著紅色符文的黑色桃枝,猛地從王遠頭頂竄出,好像鬼爪一樣將它們輕鬆淹沒。
即使兩柄短劍像游魚一樣在枝杈之間飛速遊走,依舊沒能躲過被擒捉的命運。
咔嚓!
【詭物·桃木簪】一個發力,便將這兩柄劍器,連帶著寄居其中的妖鬼通通掐滅。
「噗——!」
當王遠踏破陰風從陰路里走出來的時候,正看到黑暗的角落裡,一個斗篷人狠狠噴出一大口鮮血,萎靡地倒在地上。
頭上的兜帽已然滑落,露出下面的廬山真面目。
只能說大體還有個人樣。
一顆圓溜溜的腦袋上,就跟外面那個「沒臉子」一樣,同樣沒有臉。
只在嘴巴的位置有一個比錐子尖粗不了多少的小孔。
四肢粗短沒有脖子,整體就跟一條蚯蚓一樣,似乎能經由這嘴巴一路從前路通到後路。
「攝魂!」
王遠伸手一抓,一道跟外表一般無二同樣已經異化的魂魄,便被從半死不活的身體裡強行抓了出來。
「走陰!」
看著這呆愣愣的魂魄,他滿意地點點頭,直接殺人抽取生魂,遠比自行化鬼能保留更多的記憶。
本來他只要一口咬上去,就可以直接提取思維片段,可惜這種異化嚴重的玩意兒,他也不敢下嘴。
「還是我問你答罷!
你們短暫攻破龍氣法禁,引【喜神】來洛陽到底是要做什麼?」
聞言,這妖魔的魂魄好像是痴愚一般,發出斷斷續續的囈語:
「掌教元帥說,大炎龍氣有一部分寄托在宗室的血脈之中,他們與國同休,宗室在國就在。
太祖分封諸子於大炎全境,目的之一便是為了穩固法禁。」
王遠越發覺得,這「龍氣法禁」的結構有些像「金籠囚鳥局」,最核心的宗室就是「籠門」,億萬百姓就是「籠條」。
過去他竟是不知,這些在全國各地作威作福的「肥豬」,竟然還有這種用處。
但王遠就算提前知道此事,也不會改變當初的計劃。
當殺則殺,那個時候哪容他優柔寡斷?
「我們三天前便已經得到消息,伊藩被【梟神墓】吞吃乾淨,王府中已經沒有了主人,『龍氣法禁』必有波動,乃是難得的天賜良機。
我『萬相道』是天命之主,我們要造反,要建立地上的妖魔之國。
大劫在遇,天地皆暗,日月無光,萬相當明!
道派讓我們進入洛陽,試探朝廷的反應,順便籌集軍餉!」
說著伸出粗短的手,指向自己屍體腰間那一隻黑色的皮質小口袋。
王遠原本以為他們大費周折潛入【洛陽王府】是要找什麼寶物,再不濟也應該是某種重要的情報、文書。
沒想到竟然只是為了求財?
頓時大感無趣。
而且不要說這妖魔還沒有來得及去裝財寶,就算把這袋子全都裝滿了金子,又能裝多少?
然而。
聽到這妖魔接下來的話,王遠便意識到自己屬實是膚淺了。
「此乃【萬相符寶袋】,以我門中修行【相山七十二奇術·須彌壺天法】的門人為原材料煉製而成。
不僅僅輕如鴻毛,而且能容自身體積百倍之物!
此法為『萬相道』獨有,在各大鬼市中供不應求,赤篆等級的儲物之寶中,約有七成都出自我『萬相道』。」
「須彌壺天?儲物之寶?!」
王遠頓時兩眼放光。
修行至今他都從未見過一件儲物之寶,可見此種物什的珍貴。
原本他一直覺得這神詭世界中似乎少了點什麼,如今終於完滿了。
另外,在終於得知這【萬相符寶袋】的來歷之後。
王遠已經完全不奇怪,明明【相山七十二奇術】的「戒律禁忌」,都已經暴露了出去,為什麼他們依舊修習。
只因和「桃神道」的道士一樣,這些妖魔也通通都是消耗品而已。
只不過「桃神道」的門人是預備「仙丹」,而「萬相道」的門人則是預備「法器」!
世面上【相山七十二奇術】傳播越廣泛,「萬相道」手中的原材料就越充沛。
王遠拾起【萬相符寶袋】愛不釋手的同時,也不禁暗罵一聲:
「這個世界上到底還能不能有好人了?
當初以為旁門要比教門好一些,至少不用擔心莫名其妙被吃掉,真的差一點就被『萬相道』給坑死了!」
沒想到,妖魔的下一句更加讓人破防。
「洛陽王府中有我們的內應,知道藏寶之所在哪裡。
掌教元帥曾言,除了我門中大法之外,錢財亦是世間最上乘的道法之一。
王府藏寶數字難以估量,但如果只論金銀財寶,地上地下共有十五個秘庫,大概可以裝整整三千車!」
「等等,再說一遍,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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