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安親眼看著夜南冥離開了才回宮復旨去了,他剛回去不久守城的將領就前來稟報說夜南冥已經出城門了,夜修驥這才勉強鬆了一口氣。筆神閣 bishenge.com
」太子最近在做什麼?「
他沒有抬頭,沉聲問道。
「回王上,剛剛出去尋找太子妃的人傳回消息,說已經找到太子妃了,太子殿下奉王后的命,正準備去接太子妃回宮。」
「哦,找到了?人在哪裡?」
「芙蓉鎮。」
芙蓉鎮是江南煙雨的一個小鎮子,景色優美,也是太子妃的故鄉。
衛寒霜大抵也不是要從這個世上銷聲匿跡,所以才會選擇回到自己的故鄉,她是在想,若是夜離澈真的想尋她,定然會在她還未到達芙蓉鎮的時候便追上了她。
只不過要讓她失望了,過去了這麼久,夜離澈才找到她。
夜離澈在得知衛寒霜回南方去了的消息之後,並無多大的喜悅之情,只是鬆了一口氣,可能是覺得對她虧欠太多了,得知她的消息,竟能讓自己心安幾分。
重新去到偏殿,一切如舊,只是少了那個溫柔的人。
仔細想想他們是怎麼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的呢?好似是從初櫻誤食墮胎藥開始。
大婚之日,是她們關係的最大轉折點,從那夜欺負她以後,他便再也不曾對她上過心,後來,她就病了,並且一日日消瘦下來,最後竟瘦得弱不禁風了,可是,他還是欺負她,因為她反抗了自己。
因為那盞琉璃盞,他還動手打過她。
想到琉璃盞,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尋遍了屋子,都沒有找到那盞琉璃盞,想必是帶走了。
想到這裡,心中竟莫名又有些怒意。
派人去把給衛寒霜看病的大夫帶來,卻得知那太醫已經辭官回家了。
可是,哪裡有那麼巧的事情,站在衛寒霜曾經住過的屋子裡,忽的變得有些迷茫了,無意間掃到角落裡枯掉的那盆綠蘿,神色微漾,上前仔細觀察著他從來不曾留意的綠蘿。
他依稀記得,這是王上送給他的,說是稀有品種,他知道衛寒霜喜好侍弄花花草草,便送給她了,可是,如今卻枯了。
那土壤已經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黑,用手沾了一點,放到鼻子前聞了一下,是中藥,心中隱隱有些的不好的預感,開口吩咐道:「梵聽,派人送到太醫院去檢查一下。」
剛送去沒多久,太醫院就派人送信來了,看著那張之上寫的鑑定結果,他恍若雷擊,上面的內容,字字誅心。
下台階的時候狠狠崴了一下,差點沒站穩,梵聽忙扶住他。
許久不曾出現的襟離突然來了,一進來便看到夜離澈手裡攥著的是幾張薄薄的皺巴巴的紙。
那是太醫院鑑定那盆綠蘿的土壤得出的結果,冷冰冰的白紙黑字徹底撕碎了夜離澈最後一點希望。
夜離澈把那幾張紙緊緊壓在胸口,掙開梵聽自己往前走,他精神狀態很差,整個人都是恍惚失神的狀態。梵聽見勸不住他,只能把希望放到剛剛趕到的襟離身上。
襟離也是剛從太醫院傳出來的消息里得知事情的一切的,雖然他不是很喜歡夜離澈,但是他對衛寒霜做的一切都讓他看不下去,卻又不敢說。
親眼看到高大強勢的男人陡然跪在了地上,似是所有的堅強被一瞬間打垮。
其實現在的夜離澈是很難說清楚自己對衛寒霜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愫。
大抵是就是相處時間太長,所有的愛與不愛都轉換成了親情,在的時候不甚珍惜,一旦離開了,便又會覺得悵然若失。
夜離澈紅著眼,他並沒有要哭的樣子,也不起身,一把一把撕著那些紙,發狠的樣子。
他就像和什麼黑暗邪惡的東西做鬥爭,但還是輸了。
看著那些細碎的紙屑,眼睛流露出脆弱和悲傷,他仰頭看著一旁同樣心情複雜的襟離,勉強笑了一笑。
這個時候,難得襟離還有心來看他,哪怕是同情也無妨。
皇家的兄弟之間關係實在是太淺薄,爾虞我詐,一門心思想要鞏固自己的地位,若是遭遇了什麼變故,更是無人問津。
他動了動喉嚨,沉聲道:「我好像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我越是努力的去追逐一個人,她就越要跑著離開我的,後來當我停下來,向前看,我追逐的那個人不見了,轉身,原本陪著我的人也不見了蹤影。」
襟離眼圈忍不住紅了,他輕嘆:「王兄,萬物皆有命運,命運不可為,世事難料,節哀。」
襟離知道夜離澈對初櫻的感情或許並不比夜南冥淺,可是凡事都有姻緣二字把控著,強求無用。
怪只怪,上天跟他們三人開了一場玩笑。
夜離澈嘴角緩緩升起一抹苦笑,難道是報應來了嗎?
他騙不過自己,事情就是這樣的,真真切切的發生了,衛寒霜得了絕症,她喝的藥都是些止血消腫,續命用的。
他清醒著,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這樣清醒。
他清晰的開始記起來那天衛寒霜讓人來告訴他想跟他一起吃餃子,被自己無情的拒絕了。
她曾決絕的跟自己說,「大殿也未嘗是好人,臣妾也想與你斷了來往。」
「從今以往,勿復相思,相思與君絕,大殿,我放手了。」
「大殿何必要這般折磨臣妾,臣妾認識大殿也快十五年了,也沒個孩子,母后那邊定然是有意見的,如此這般看來,好聚好散才是最好,大殿為何還要毀的這麼不留餘地?」
可是就算這樣了,他還以為她只是在說氣話,只是在怪自己這段時間忽略了她。
可是就算這樣了,他還在一次次質疑她背叛了自己,一次次將在外面受的不痛快全部發泄在她身上。
其實,他早就應該察覺到的啊,她都已經消瘦成那個模樣了,她明明在被自己欺負得吐血的時候,還一遍遍強調著她此生便只有他一個人了啊。
夜離澈怎麼敢去想像,那個人怎麼撐著熬著這樣慘烈的一身病,孤零零的等自己去看她一眼。
可那是衛寒霜啊,是自己曾經記著掛著想要攜手到老的人,最怕吃藥的一個人,應當被當成一生寶貝的人。
他緩緩舉起已經被風吹的冰涼的一雙手,這雙手曾經和另一雙手十指相扣,曾小心的擁抱過喜歡的人,也曾點燃激情細緻愛撫。
但後來變了,這雙手給出過響亮的耳光,碰過其她的女人,最後觸到一切荒唐的休止符——那幾張太醫院送過來的單子。
襟離強硬的拽夜離澈起來,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王兄就不要在這裡自責了,若是你還愛著太子妃,就該去把她接回來,好生對待才是。」
看到夜離澈這副模樣,就不由想到了夜南冥,心中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明明可以和睦相處的兩個人,因為初櫻而鬧成這般模樣,一個為了尋找初櫻失去了理智,一個為了初櫻忽略掉了最愛自己的女人。
可是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愛?
夜離澈忽然茫然了,因為此時此刻,他竟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他還愛著衛寒霜嗎?他不知道,卻也不敢否認。
衛寒霜並不是一事不中百事不容的性格,她絕不會因為別人一次對他的傷害和背叛就翻臉到毫無迴旋的餘地。
可也有人知道,衛寒霜的性子最可怕的一點就是,她幾乎寵的你暈了頭,讓你看不清她的底線,她能一次次的容忍,一次次的被有意無意的傷害,可一旦累了或者被碰到底線,衛寒霜連道歉補償的機會都不會再留。
更何況,在衛寒霜最脆弱的時候,夜離澈給他的仍只是傷害,和漫不經心的背離。
哪怕是十幾年的溫情厚愛,一朝離散,也不過是錯過之後回想起來更深刻的痛楚。
夜離澈動身去找衛寒霜了,不管懷揣著的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他都想先把她找回來,留在身邊,好好跟她治病,把自己對她的虧欠通通彌補回來。
至少,這樣能讓自己在良心上少受一點折磨。
可是他不知道,他對衛寒霜造成的傷害,是他這一輩子都還不清的,當他幡然醒悟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就好比碎了的花瓶,任憑你怎麼去彌補,都恢復不到最初的模樣,甚至,根本拼不回去了。
衛寒霜的病重了。她成日成日的頭疼噁心,全身都是皮下出血導致的淤紫痕跡。
辭了官一路追隨而來的鄭立已經連替她把脈都不敢了,她是真心疼,衛寒霜不想給他多添麻煩,疼的再厲害都自己忍著,悶著什麼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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