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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營帳遇襲後, 鄭太后再去狩獵,榮晟帝榮綿都會隨駕,鄭太后倒也不反對。文師閣 m.wenshige.com在回帝都前,皇室又舉行了一次大型狩獵活動, 也就因時令即將入冬, 準備回朝了。
榮烺也換上綴著風毛的袷衣, 每天騎著她的小馬, 隨大部隊回帝都。是的,經秋獮後,榮烺出行就不肯坐車了, 每天都是騎著她的小馬噠噠噠、噠噠噠的給皇祖母在外伴駕。
鄭太后都隨她, 只是可憐過來請安奏事的大臣,見太后娘娘之前,先得給公主殿下行禮。
榮烺還特別的喜惡形於色, 遇著她喜歡的大臣就眉開眼笑的,「齊師傅不必多禮,你是給朝廷當差做事的,咱們這又是在外頭,沒的這些瑣碎規矩。」
遇著她不喜歡的, 譬如趙尚書, 她就坐馬上等趙尚書行過禮,再假假的一揮手,「趙尚書無需多禮。」
再令趙尚書鬱悶的是, 他跟齊尚書前後腳,一道來的鳳駕前, 這差別,真是天上地下。
儘管趙尚書也不稀罕榮烺的另眼相待, 但榮烺這樣大咧咧的擺出來,仍是令趙尚書想吐血。
路上行了三五日,御駕回到帝都,顏相等百官提前在宮中等侯。母子二人攜皇后皇子皇女在昭德殿前的廣場見了百官,嘉許幾句後,便令百官各回衙門,隨駕的宗室也各回家休整,明日再進宮說話。隨駕的官員也回家休息,明日再到衙門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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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壽宮裡等著的是留守的幾位妃嬪,皇后奉太后秋獮,後宮諸事,鄭皇后便託付給了德妃。
因榮晟帝獨寵徐妃,宮中后妃不顯,德妃也是宮中老人,回稟後宮諸事,其實沒什麼事。亦可見德妃穩妥,後宮一切如常。
鄭太后榮晟帝都贊了德妃幾句,榮晟帝道,「你們也回宮歇了吧。」
這一通禮儀下來,也就快中午了。鄭太后讓榮晟帝、鄭皇后、徐妃、榮綿都回自己宮去休息,榮烺送走長輩兄長,也與姜穎各回自己院兒里換衣裳。
她這一走就是一個月,趕緊回院看看屋子有什麼變化沒?
梨樹的葉子已經掉沒了,榮烺跟林司儀說,「咱們回宮的路上,路邊兒的葉子也掉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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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院子也沒太大變化,就是院中留守的宮人內侍都等著給公主殿下行禮了。
桌椅屏榻還是原來模樣,花几上供著新鮮的桂花,榮烺深深吸一口,「真香。」
留守的大宮人道,「是花房一早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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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烺坐在正中寶榻上,留守的宮人內侍上前請安,榮烺問她走的這些日子院兒里有沒有旁的事?
這不問也知道是樣樣都好的,誰還敢虧待她不成?
大宮人道,「平常奴婢們都是各司其職,只是殿下不在,覺著院兒里冷清許多。針線房把下個月給殿下做的新衣送來了,上月的,她們是送到行宮去的,不知殿下可見到了?」
「我穿的就是。」榮烺摸摸身上繡著鳳凰的大禮服,還有頭上的七尾小鳳釵,榮烺忍不住說,「林媽媽快把鳳釵先給我取下來,怪重的。」
林司儀上前幫著榮烺將小鳳釵取下來,說,「今兒是回宮的正日子,戴上好看。明兒奴婢令內務司將這鳳釵退回去,讓他們重做,做的輕便些,哪兒用這麼足的料,綴的慌。」
榮烺深以為然,跟大傢伙兒說,「這回我在獵場獵了好些東西,還沒收拾出來,待收拾出來,大家都有份兒。」
宮人內侍紛紛笑著向殿下謝賞,上前服侍殿下更衣、洗漱。
非但鳳釵沉,大禮服也不輕。榮烺都感慨,「虧得我身子骨兒好,要換個風一吹就倒的,這會兒都累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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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司儀給她換了輕便夾襖衣裙,洗漱後搽過面脂,就有宮人湊趣問,「殿下,獵場肯定很大吧?」
「那不用說!有大片大片的草場,還有湖,還有山。我騎著馬,身上背著弓箭,只要看到獵物,我立刻拉弓取箭,咻一下子,就打中了!」榮烺本身就有點小吹牛的毛病,再配上一幫子愛捧哏的手下,那說的真叫一個熱鬧。
姜穎過來時,遠遠從院門口就聽到院兒里的笑聲,走到正屋門,榮烺正說到小楚將軍英武獵殺野獵的事跡,見姜穎來了,榮烺說,「我的弓箭雖好,比阿穎姐還是差一些的。阿穎姐一個人就獵了兩車獵物!」
「哇!」宮人內侍震驚不已,忙請姜穎過來一起拍馬屁。
姜穎笑,「我是自小就習騎射的,這在嘉平關尋常的很。」又與榮烺道,「這就要午膳的時辰了,咱們這就過去吧,別說皇祖母等咱們。」在宮中日久,姜穎早便改口,直接喊皇祖母了。
榮烺便笑著一同往萬壽宮正殿去。
這一次秋獮得了不少皮子,榮烺這裡自然是大頭,也僅在鄭皇后之下,與兄長榮綿齊平,較母妃徐氏那裡還要略勝一頭。
榮烺一個人穿用不盡,她素來大方,從姜穎顏姑娘幾人,到教導自己的幾位師傅,連教她武功的兩位女道師傅也都有,還有與榮烺關係好受邀隨扈的宗室女、帝都閨秀,都有所賜。
給師傅們的都令針線房做成成衣,其他人的便直接賞的皮子。
尤其榮烺這偏心眼兒的,她與齊師傅關係好,還額外多給齊師傅一件。
帝都哪兒有秘密,這事兒辦的,史太傅私下很是醋了一回。他自認比齊尚書更加用心,像這次秋獮,公主都不讀書,史太傅便秉承師傅的職責,進諫了一回。雖則公主依舊沒讀書,史太傅卻認為,自己盡到師傅之責。哪兒像齊尚書,就知道哄著公主玩兒。
這真是啊,什麼時候都是佞臣小人更得君上喜歡。
對於此事,齊尚書就替榮烺擺平了,與一二嘴碎朋友感慨,「殿下心軟,總說我孤家寡人,故而對我多有照顧。」
這話傳出去,大家一想,這也是。齊尚書無妻無子,家裡就他一個,公主多照顧他些,也是人之常情。
齊尚書私下還是提醒了榮烺一回,「臣與史太傅都是殿下的師傅,論官場行走,史太傅還在臣之上。另有其他師傅,也各有各有長處。殿下尤為厚待臣,臣心中感激。只是,都是殿下的師傅,殿下還是一碗水端平的好。」
榮烺說,「在我心裡,齊師傅你最好。我有東西就想給你。幹嘛一碗水端平。內閣還有首輔次輔哪,這能一樣麼?」
齊尚書失笑,覺著榮烺總有些歪理,他道,「我竟辯不過殿下。」
「那是因為我說的在理。」榮烺有點得意。
「也好。」鄭太后道,「叫上皇后,她心裡沒有不記掛的。」
鄭太后道,「太醫也不是閻羅王,兄長撐一撐,必能轉危為安。」
「尋常人家親戚長輩病了,也得來看望。咱們本是骨肉至親,兄長切莫多心。」內侍擺到兩把太師椅,鄭太后坐在鄭國公床畔,「我原想自己來,皇帝聽說後也要一起來看你。」
見鄭太后榮晟帝親至,鄭國公連忙讓人扶他起來。
「阿錦年紀大了,我見過姜家孩子,頗是出眾,倆孩子年紀也般配。」
鄭國公不禁露出一絲笑意,「我也盼能應了娘娘的話。只是,若有萬一,一切任由娘娘安排。」
鄭太后眉心極快的蹙了一下,回視鄭國公,「兄長,不說旁的,阿衡年紀也不相宜。」
大家都聽鄭太后的吩咐。
雖是甥舅至親,榮晟帝與鄭國公的感情其實一般。這並不是雙方冷淡,或者有旁的緣故。可能就是天生的不投緣,鄭國公幫鄭太后剷除林相,掌握大權時,榮晟帝還小。
「兄長只管說。」
榮晟帝寬慰鄭國公幾句,便離開留母親與鄭國公說話了。
「我之心事,也是娘娘的心事。」鄭國公看向鄭太后。
鄭太后握住兄長的手,「我會盡我所能。」
鄭世子取過床頭的引枕給父親靠在身後,垂手侍立一畔。鄭國公道,「我這也是老病,竟驚動娘娘與陛下親至,心中委實難安。」
鄭國公道,「讓阿衡回來吧。三年前他在帝都跌了一跤,也看一看他如今可有長進。」
可也如鄭太后所言,如果是兩相厭的聯姻,怕要勢得其反。
大家收到公主的賞賜,自然要尋日子進宮謝恩,於是,又有一番熱鬧。
榮晟帝並沒有參與過那段驚濤駭浪的歲月,待榮晟帝長大親政,他急於在朝獨立,更親近清流。但親政後的第一次改制並未成功,榮晟帝不得不與母親妥協,從而造就了如今的局勢。
「臣好多了。」鄭國公輕輕喘息,望向榮晟帝,「臣有幸生於盛世,得見明君,乃臣之幸事。」
鄭老夫人道,「娘娘與陛下恩深,禮數卻不可輕廢。」
自鄭國公稱病,也有兩年多的光陰,時久未見,鄭國公更加枯瘦了,臉上皺紋深刻,一雙與鄭太后肖似的眸子尚且清明。
相較於鄭家,皇長子榮綿更親近母族徐國公府。
鄭國公道,「陛下,為臣忠君,乃是本分,更談不上扶持。」
鄭太后道,「阿洋那孩子倒是很穩當。」
兄妹二人這幾十年不知經了多少刀光劍影,見慣生死,此刻也不必說什麼客套話。
鄭太后道,「若有好消息,兄長只管讓大郎同我講,阿錦在宮裡這幾年,與我的孫女是一樣的。」
「這兩日瞧著,精神又略好了些。」鄭老夫人由內侍與長孫攙著,親自引路。鄭太后自先帝時入宮起,這是第一次回娘家省親。不過,平時常見娘家人,一向親近。鄭太后道,「皇后與你祖母、母親去說說話,女眷一概不必服侍,我與皇帝先去看望國公。」
榮晟帝虛扶著母親問,「外祖母,舅舅身子如何了?」
「臣想為阿衡求尚公主。」鄭國公平靜的眼眸望向鄭太后。
鄭太后道,「這樁親事與我、與阿烺、與鄭家,都好。可有一樣,兒女成親,也要看性情是否相合。當初,我們看皇帝與皇后也都好。」
鄭皇后不得榮晟帝歡心還在其次,讓鄭家焦灼的是,鄭皇后膝下空空,宮中唯有的皇子皇女都出自徐妃腹中。
鄭太后道,「總歸我還在。」
鄭太后同意將鄭衡召回帝都,「正好,我也看一看阿衡。」
「若娘娘也看著好,臣就問一問嘉平大長公主的意思,若倆孩子有緣,還得請娘娘賜婚。」
「阿衡可以等。」鄭國公言辭懇切,「娘娘,這既是臣之私心,也是臣之公心。娘娘,我並非以老病私情相挾。娘娘,公主會需要鄭家的。而鄭家,也需要公主。」
徐公府已經讓鄭公府打殘了,可如果幾十年後,榮綿登基,徐公府未必不能東山再起。鄭家必需未雨綢繆。
還有因父親在病中,在家侍疾未能隨駕的永安公府的李姑娘,榮烺給她的賞賜與其他帝都閨秀是一樣的。
即便鄭太后也得承認,這的確是一樁極佳的聯姻。榮烺長大嫁人,而鄭家是勛貴之首,榮烺與鄭家聯姻,那麼,榮烺順理成章得到的就是整個勛貴集團的支持。鄭家也可以保有現在的超凡地位,甚至,鄭家能得到一位才幹非凡的家主。
「我的身子,勉力還能再撐半個月。」鄭國公道。
榮晟帝溫聲攔了,「舅舅不必多禮,您這樣,倒讓母后與朕擔憂。」
只是,鄭國公的病越發不好,太醫回稟後,鄭太后沉默片刻,親自駕臨鄭國公府。榮晟帝知曉此事後,道,「朕陪母后一起去看望舅舅。」
鄭國公輕輕嘆了口氣,鄭太后問,「兄長可是有不放心的事?」
儘管鄭太后榮晟帝都提前說了,一切隨簡。鄭家人還是一大早到門前迎侯,鄭老夫人一把年紀,頭髮全白了,拄著鄭太后所賜的沉香木拐杖,顫巍巍的還在行禮。內侍連忙上前扶了一把老夫人,榮晟帝先服侍著母親下車,鄭太后道,「母親也太多禮了,咱們又不是外人。您這把年紀,天氣又冷,何需親自出迎。」
除此之外,榮烺還額外賞賜了唐祭酒和白館長。
「娘娘在,鄭家總是無憂的。」鄭國公道,「自姑媽起,連續三代,鄭氏女入宮為後。鄭家,這些年,總以外戚為貴。老臣想著,能與皇室聯姻,自然是鄭家莫大體面,但其實,也不必總令鄭氏女入宮。」
白館長管理官學向來得力,國子監的情形則有些複雜,榮烺知道國子監改制失敗,唐祭酒在官場怕要受冷落,她想鼓勵一下唐祭酒。
榮晟帝道,「朕永遠記得舅舅這些年的扶持。」
榮烺則不同,榮烺與鄭家關係親近,在宮裡同鄭皇后也好。
鄭國公回握住妹妹,輕聲道,「一切就託付娘娘了。」
「臣也常聽阿錦說,她與公主也如親姐妹一般。」鄭國公道,「臣還有一事,想請娘娘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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