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少看到水憶初如此動怒,銀傾月一邊感到好笑一邊又感到微微的苦澀。筆神閣 www.bishenge.com心像一張被揉皺了的白紙,酸澀的厲害,可又像是被扔進了蜜罐子一樣,甜的膩。
「銀傾月你說話,你別光看著我啊!我告訴你,你不給我一個準話,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水憶初吼道。
他那一雙眼眸之中摻雜了太多的情緒,就連瀲灩的紫色也更為深邃,看起來像一汪深潭,摸不著底。
水憶初有點慌,應該說她非常慌,這樣的小月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因為自小到大小月都甚少違背她的意思,只要她開口,無論多麼艱難,小月都會替她辦到。但這世上最了解銀傾月的也是她,她的小月向來腹黑,有時候也會說一些無傷大雅的小謊話來圓一些他並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可是此時此刻,他寧可沉默,也不願意騙她,說明什麼?說明他心中已經做
出了決定,而這個決定一定是她不能改變的。
仿佛一桶冷水澆下來,水憶初一腔怒火慢慢地平息了下去。她也不再問,也不再逼他,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的臉,眼圈慢慢的紅了。
水憶初向來冷靜,甚少會因為什麼事情流眼淚,自小到大,也不過見她紅過那麼幾回眼睛,都是因著對她而言極為重要的人。
銀傾月不心疼嗎?怎麼可能,這世上若還有誰心疼水憶初,那必定是銀傾月。可那又如何?有些事情,他不能答應,有些承諾他說不出口。
兩人大眼瞪小眼,誰都不肯先開口,誰都不肯先說話,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時候他們之間賭的就是誰先心軟,賭的就是誰更心疼。
他心裡清楚,如果他輸了,真到了那一日,這個笨丫頭,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他獨自赴死。她心裡也很清楚,一旦她鬆口,銀傾月就沒有後顧之憂了。若這世上沒有什麼是讓他至死都放不下的執念,他一定沒辦法抗爭到底。如果他是風箏,那她就是牽絆他唯一的線,她一定要死死地抓著他、牽
著他、扯著他,也要將他牢牢地留在這世上。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都沒在說過一句話,就這樣沉默著,一直對峙了三天三夜。
水憶初一雙眼睛熬得通紅,強忍著三天三夜沒有眨過眼,她的眼白上滿是紅血絲看起來十分恐怖。
銀傾月也好不到哪裡去,三天的精神高度緊繃,已經讓他疲憊不堪。比起這疲憊,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水憶初的憔悴。
默默在心裡長嘆一口氣。罷了罷了,他如此堅持,也不過是為了能讓她有一個完美的人生。可如果他的堅持帶來的只有傷害,那麼這種好意根本沒有意義。
三天三夜漫長的對峙之後,銀傾月終於忍受不了內心的煎熬,長長地嘆了口氣「我怕了你了,都聽你的。」這話說的銀傾月自己心裡都有一點好笑,他與這片天地共生,已經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真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何曾怕過什麼。如今對著一個小姑娘,她還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呢,只瞧著她
那紅紅的眼圈,自己就忍不住妥協了。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比起他的破罐子破摔,水憶初顯然要難受得多,這三天裡,她的腦海里無時不刻不在設想著銀傾月死在她面前的畫面,那支離破碎的一幕幕,在她的腦子裡盤旋,光是想想就痛徹心扉。她沒辦法想像,當
那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她會瘋魔成什麼樣子。
銀傾月低沉的聲音是她這三天三夜噩夢的唯一救贖,那低沉的聲音傳入她耳朵里的那一刻,她只覺得腦子裡有根弦猛地鬆了,雙眼一黑,直接一頭栽了下去。
「初初……」這是她失去意識之前聽到的最後的聲音,而後就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主子都進去那麼久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啊?」白衣站在院門口,靠著牆嘀咕著。
黑衣扭頭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明晃晃的鄙夷讓白衣一陣氣短。
「幹什麼幹什麼!別告訴我你一點都不好奇,鬼才相信!」白衣翻了個白眼。
黑衣撇了撇嘴「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我憋一肚子火還來不及呢,有什麼好奇的!」
「哦?原來在你眼裡,本殿一直是牛糞啊……」銀傾月陰森森的聲音突然在兩人的背後響起。
兩人皆是脊背一僵,機械地轉過頭,臉上帶著不自然的乾笑。
「屬下不敢,主子英明神武怎麼可能是牛糞!」黑衣用手指摳著自己的手掌心,暗暗埋怨自己作死,臉黑還偏要在背後說閒話,被逮著了吧,尷尬不尷尬?
銀傾月臉更黑了「哦,那你的意思是,我是花嘍?」
用花來形容一個男人,仿佛並不是什麼讚美之詞啊……黑衣只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也不敢再接茬,只低著頭頂著主子放出的嗖嗖涼氣,恨不得把腦袋縮回脖子裡去。白衣舔著臉想說點什麼圓場的話,還沒開口,銀傾月涼颼颼的視線就落到了他的身上「裡面沒動靜是吧?你想要聽到什麼樣的動靜啊?說出來,本殿這就去整點出來給你聽聽,你若喜歡,讓你聽上個十年
八載的也沒問題。」
白衣頓時就蔫了,耷拉著腦袋也不說話了。
銀傾月冷哼一聲,把手裡的餐盤往白衣手裡一塞「既然這麼閒,就去把廚房收拾了吧。黑衣,你去叫鍾離過來一趟。」
「是!」兩人異口同聲道,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跑了。
水憶初此時已經從陰陽鐲裡面出來了,在裡面昏迷了足足五天才醒來,把銀傾月嚇了一大跳。這會坐在屋裡等鍾離過來,她看起來依舊精神不濟,蔫蔫地靠著床沿不說話。
銀傾月走到她身邊,摸了摸她的額頭,還有些熱度,但已經不是很嚴重了。
「初初,以後別這麼嚇我了。」銀傾月將她攬進懷裡,輕柔地在她頭頂落下一吻。水憶初沒說話,這一回她是真的被銀傾月氣到了,雖然最後他服了軟,可她心裡這口氣還沒順,根本就懶得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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