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雙繞過韓長生,向安元走去,韓長生下意識想要阻止他,又覺得不對,真真好生糾結。
花小雙在安元馬前站定,仰頭看著他,不說話。他並不清楚韓長生和安元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唯恐自己說錯什麼露了馬腳,因此便用欲言又止的目光看著安元,等安元先開口。
安元道:「你那晚……為什麼不辭而別?」
花小雙心裡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那晚?不辭而別?韓長生不辭而別然後換成洛辛的模樣回到安元身邊?一定是有什麼原因的,不然韓長生不會這麼做。於是他咬了咬嘴唇,也做出為難的模樣:「我……我心裡不安……」為什麼不安,就看安元接下來怎麼說了。
安元怔了怔,兩人又陷入含情脈脈相顧無言的狀態。
韓長生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花小雙這個人精,想要套安元的話,他怎麼會看不出來,可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安元卻全然不知面前這個花瀟灑並非是昔日陪在他身邊的花瀟灑,花小雙欲言又止,但安元已經為他腦補了很多話了!
花小雙終於打破沉默:「你這幾日還好嗎?」他見安元神色憔悴,因此才這般問。
沒想到這話戳中了安元的痛處,竟一下紅了眼眶。這半年以來,他和韓長生朝夕相處,早已有了感情,直到那天晚上,出了那樣的事,安元才發現,他對韓長生的感情已經超過了他自己的想像。若是換了其他人,哪怕是走火入魔失去神智對他做了這樣的事,他都會恨不得殺了那人。可是韓長生做的,他心裡並沒有太過生氣,最生氣的便是韓長生一走了之竟連句解釋也沒有,然而過了這幾日,生氣的情緒已經淡了,他開始擔心韓長生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會不會被仇家追殺,會不會是魔教急著召他回去,會不會是他那個壞大哥對他的作為不滿……安元甚至還想過去出岫山附近打探消息。現在,那可惡的傢伙好手好腳站在他面前,含情脈脈地問他是否過得還好。
安元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清冷:「好。」這半個月來他在韓長生的「折磨」下大病了一場,險些褪掉一層皮,當然過得很不好,不過他並不打算告訴花小雙。
韓長生忍無可忍,插話道:「花瀟灑,安元,你們就打算站在這裡說話?」
花小雙問道:「你們這是打算去哪裡?」
韓長生道:「我們先到前邊的城鎮歇一歇,購置補給。」
花小雙翻身上馬:「走吧,我跟你們一起。」
韓長生歘歘歘非給他幾把眼刀。花小雙可是個大麻煩,他恨不得花小雙立刻離開,但花小雙顯然對他的眼刀視若無睹,深情地看了眼安元,咬著嘴唇欲言又止:「我……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今天晚上我來找你。」
韓長生差點把馬韁拉斷。
三人往城鎮的方向騎行,韓長生故意放慢了馬速,等安元跑到最前面的時候,他騎到花小雙身邊,對他狂使眼色:「你找個機會趕緊走。」
花小雙睨了他一眼:「你跟我一起走?」
韓長生道:「不行!」
正巧安元回頭看了一眼,韓長生連忙假裝看前方風景。
等安元回過頭去,他又道:「我還有事沒辦完,辦完了我自會回來。」
花小雙冷笑:「是真有事還是捨不得美人?我聽說你幫這傢伙報了殺父之仇?」
韓長生訕訕道:「我……我這不是因為那兇手冒我天寧教之名,我氣不過,幫他報仇只是順便的啦……」
花小雙道:「既然已經把冒充我天寧教的人找出來了,你還要辦什麼事?」
韓長生不敢跟他說實話,只得含糊道:「我……總之我真的是一心一意為我們天寧教著想,現在沒法跟你解釋,等我辦完了事就會告訴你們的。」
花小雙問道:「你覺得我笨嗎?」
「……」韓長生誠懇地看著他,「我希望你笨一點。」
花小雙誠懇地跟他對視:「那真是可惜了,你還是換個願望比較好。」
韓長生:「……」
安元突然放慢了馬速,騎到他們身邊。
韓長生頓時不敢再說話,只能不斷給花小雙遞眼色,花小雙卻對他幾乎抽筋的臉視若無睹。
沒多久,三人就到了城鎮。
韓長生找了間客棧去問,不一會兒出來了:「掌柜說,這客棧只有兩間空房了,要不然花兄你……」
花小雙從善如流地接過話:「要不然我和安元住一間客棧,洛兄你另找一處住下,我們明日再會合?」
「……………………」韓長生差點咬碎一口銀牙,道,「我們還是另找一間空房足夠的客棧住吧。」
三人總算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三間房間並排連在一起,韓長生厚著臉皮搶先衝進了中間的房間,將安元和花小雙隔開。安元和花小雙無奈聳肩,各自進了間房間歇下了。
韓長生在屋裡心神不寧,時不時趴在門口聽動靜,一聽到腳步聲就擔心是花小雙或安元去了另一人的房間。
好容易挨到天黑之後,他從門縫裡看見花小雙洗過澡後換了身衣服走去安元的房間。韓長生立刻從窗台翻了出去,爬到安元窗外蹲下偷聽。
花小雙走進房間坐下,安元給他泡了杯茶,他問道:「安元,你是怎麼碰到洛大哥的?」
安元默了默,道:「你上來便要和我談論別人嗎?」
花小雙一怔,不說話了。
安元道:「今日再見之時,你眼中也只看到了他,若非他提醒,你只怕都未曾注意到我在邊上。」
「呃……」花小雙一時失語。
韓長生在窗外百爪撓心。其實他不敢再以那張臉去見安元,也是怕安元一看到他急怒攻心,拔出劍要跟他拼命,他先前替安元做的那些事積攢的恩情都抵不過那一晚的荒唐。花小雙一出現,他怕安元和花小雙打起來,兩方有任何一人受了傷,都是他不願看見的,可沒想到,安元居然沒有發火。不僅沒有發火,這語氣怎麼聽都是酸溜溜的。難道說安元懷疑花小雙對洛辛……不對,是懷疑花小雙對自己……也不對,是懷疑自己對洛辛……啊!這關係怎麼理怎麼亂啊!
安元繼續咄咄逼人:「既然你想談論別人,那我便問問你,那位洛大哥,與你是什麼關係?」
便是機靈如花小雙,此刻也有點傻眼,今日明明是他來探安元口風的,怎麼變成安元跟他打聽消息了?過了片刻他才道:「洛大哥是我相識多年的好友。」
安元嘴角勾起一個有些嘲諷的笑容:「和那位杜神醫一樣?」
花小雙又是一驚。杜神醫,毫無疑問就是天寧教芒草堂堂主杜月飛了。安元見過杜月飛?不對,這半年來杜月飛一直在出岫山沒有離開過,安元不可能見到他,難道說是……是了,一定又是韓長生這變臉狂魔!先是自己,再是杜月飛,接著又是洛辛,韓長生肚子裡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花小雙支支吾吾道:「是……杜神醫也是一位故交好友。」
安元道:「這麼說……你們這些人都是一個門派的?」他原想直接說出魔教二字,想了想,還是忍住了,生怕逼得太急再次將對方嚇得一走了之。
花小雙眯了眯眼,突然起身,向窗口走去。韓長生嚇得連忙矮□子,生怕讓他看見自己。花小雙在窗口停下,眺望窗外的夜色,用憂鬱的語氣問道:「你問我那晚為何一走了之……你還記得那之前發生了什麼嗎?」
花小雙避開了安元剛才的問話,是不願再被安元從自己口中套話。他這般問話,便是搶回主動權,開始從安元嘴裡套話了。
韓長生腳底一松,險些從樓上掉下去。他一臉慘不忍睹的捂住了臉。
「哈?!」安元聽了這話,簡直覺得荒唐至極,要不是他教養夠好,只怕已經衝上去用麻袋蒙住花小雙的頭狠狠揍他一頓了。「你!我!」安元拂袖,咬牙切齒道,「我又不曾走火入魔,我又不曾失去神智!你……你對我做了那種事!我還能不記得!」
走火入魔?失去神智?那種事?一走了之……花小雙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幸而他背對著安元,安元看不見他扭曲的臉。花小雙迅速恢復鎮定,用更加憂傷的口吻道:「你也知道我走火入魔,失去神智了,做下那種事之後,我自然沒臉見你。今日相聚,你說我眼中只有洛大哥,那是因為我不敢看你,怕一看到你,我就會……就會不能控制自己……」
韓長生無聲地捶胸頓足。
安元冷冷道:「所以你現在也只敢背對著我?」
花小雙緩緩轉過身去。
安元看著他的眼睛,緩聲道道:「一直以來,你瞞了我太多的事,我不曾逼問過你。你教我武功,替我找出真正的殺父仇人,我雖不曾說過一聲謝,我心裡卻都記著。我幫你運功調息,助你克化你那一身強勁無匹的內力,你約莫會以為這是我在報答你……的確,我心中感動,也想為你做些什麼,這是我力所能及之事,但這也不足以償還你對我的恩情。所以……」安元深吸了一口氣,道,「就算你對我做了什麼,也不必覺得你虧欠於我。那不是你清醒時所為,你若想忘,就忘了……我也不再放在心上。」
韓長生聽了這話,緊張的屏住了呼吸。原來安元是這麼想的?他並沒有生氣嗎?還是生氣了也強忍著?那種事情他當真可以雲淡風輕地揭過?
只聽花小雙頗有些激動地說道:「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對你的心意,難道你當真不知?」
韓長生一頭從窗台上栽了下去。不要這麼輕鬆就代替他表白啊混蛋!!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momo、xiaoxiao、長汀丶、sunny、艾小草x2、你們都是證的人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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