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吉祥!王妃吉祥!」窗前的鸚鵡連聲說著吉祥話。
見狀,翠屏下意識地住了嘴。
沈雲綰將身體探出窗去,拿起一根碧玉杆,逗了逗鳥架上的鸚鵡。
「王妃吉祥,王妃吉祥!」
鸚鵡的叫聲喊來了餵鳥的丫鬟,後者連忙向沈雲綰行禮。
「都怪奴婢沒有把鸚鵡看好,讓這畜生打擾了王妃。」
沈雲綰淡淡一笑,卻聽鸚鵡大聲罵道:「小畜生罵誰?!」
「不得了,這隻扁毛畜生厲害得很。」
翠屏挑了挑眉,瞪了一眼負責餵鳥的小丫鬟:「比以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麼主意!王妃不喜歡這些,花不趕緊拿走。」
小丫鬟的那點心思全都被翠屏看破了,聞言心底一緊,一臉訕訕地提著鳥籠走遠了。
「沈姑姑呢?怎麼本宮回來這麼久都沒有看到她的人影?」這內院上下如此鬆散,沈姑姑作為管事嬤嬤,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回稟王妃,沈姑姑的孫女前幾天犯了咳疾,她請假出去了,只是沒想到王妃會提前回來。」
沈雲綰點了點頭,示意紫竹守在門口。
她回到了座位上。
「接著說,這個敬王是怎麼一回事?」
「啟稟王妃,陳氏眼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兒子成為了廢棋,便想起了另外一個流落在民間的兒子,於是脫簪跣足,向陛下坦露了實情,陛下勃然大怒,下令讓陳氏閉門思過,無詔不得離開絳珠閣,接著便接回了敬王蕭君衍,第二日便向文武百官宣布了此事……」
「如此草率,幾位大人難道沒有反對嗎?」
沈雲綰皺了皺眉。
真沒想到陳氏當初的膽子這麼大,竟敢偷梁換柱。
「當然反對了,薛大人暗指敬王來路不明,因此惹怒了陛下,罰了薛大人半年的俸祿;另外,太后娘娘逼迫陛下賜死陳氏。不過,陛下硬是將陳氏保了下來。」
翠屏的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從那之後,陛下的身體似乎便不太好了,多虧敬王獻上的靈丹妙藥,陛下自從服藥之後,每天都面色紅潤,精力旺盛,這不,還在御花園裡臨幸了一個官家小姐,便是齊家的齊若姝。」
翠屏這一番話里的信息量也太大了。
沈雲綰聽得頭痛,抬起手撫了撫額頭。
「這樣看來,陛下臨幸了容嬪倒不僅僅是因為醉酒了,恐怕也存著教訓陳氏的心思。」
「王妃,也許陛下曾經是這樣想的,可是如今嘛……」翠屏語氣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說道,「老翁愛俏,容嬪正是水蔥一樣的年紀,鮮嫩得都能掐出水來,雖然不及陳氏貌美,可陳氏保養得再好,也掩蓋不住臉上的褶子……」
「看來這次陳氏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後悔。」
沈雲綰想,陳氏還不如把秘密帶進棺材裡,就算蕭君衍上位,難道會因為陳氏是他的生母便原諒陳氏當初的拋棄嗎?
天家無親情!
就在這時,空氣里傳來珠簾晃動的脆響,接著一道身影走進了屋內。
芭蕉朝著沈雲綰斂衽一禮:「回稟王妃,太后娘娘召您即刻入宮。」
「本宮知道了。」
沈雲綰頷了頷首。
她重新換了一身衣服,剛踏出房門,便看到了在院子裡等候的翠翹。
「翠翹給王妃請安。」
「免禮。」
沈雲綰微微一笑。
翠屏不必沈雲綰吩咐,從袖裡取出一個荷包,塞到了翠翹的手裡。
「翠翹妹妹,你我許久都沒有見面了,不知道宮裡有沒有什麼新鮮事?」
以前在坤儀宮時,翠翹還要稱翠屏一聲「姐姐」呢,翠屏的荷包,翠翹哪裡敢收!
她連忙推辭:「姐姐的心意我心領了,就不要跟我客氣了。」
「拿著。」翠屏瞪了她一眼,將荷包塞到了翠翹的手裡,「這可不是我給的,而是我們家王妃賞你的。」
聞言,翠翹只好收下了荷包,朝著沈雲綰屈膝道謝:「奴婢多謝謹王妃賞賜。」
沈雲綰笑著說道:「你跟翠屏也是老相識了,翠屏如今可是謹王府的管事,以後你到了謹王府,儘管放自在一些。」
翠翹聞言,神情透出恰到好處的驚訝。
「想不到姐姐坐上了管事,妹妹還沒跟姐姐道喜呢。」一個有心投靠,一個有心拉攏,兩個人很快便親密得跟姐妹似的。
翠翹笑吟吟地說道:「奴婢一見王妃娘娘便覺得親切,若是語出妄言,還望王妃不要怪罪。」
沈雲綰心中一動,揚眉笑道:「本宮就喜歡直來直去的性子,就算你說錯了話也不打緊,本宮恕你無罪。」
「王妃說的是,本來就是我們姐妹間的閒聊,幾句玩笑話,難道還會說給外人聽?」
翠屏也在一旁敲邊鼓。
「那奴婢便直說了。自從容嬪娘娘入宮以後,往坤儀宮走動得勤著呢,每日都要來請安。太后娘娘很喜歡容嬪,經常會留容嬪用膳。還有一樁事……」
翠翹語帶躊躇。
「妹妹,你在王妃和我面前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我一定領妹妹你的情。」
翠屏見狀,用力捏了一把翠翹的手,接著在她手背上暗示性地拍了三下。
翠翹的眼底浮上了一絲驚喜,瞬間安下心來。
她左右看了看,接著,從袖裡取出了一個瓶子。
「容嬪給太后娘娘獻上了一份丹藥,太后娘娘一顆都沒有吃,吩咐奴婢直接扔掉,但是奴婢偷偷留下了一顆……」
「哦?」
沈雲綰目光微閃,生出了幾分興趣。
翠翹將藥瓶遞給了翠屏,由翠屏呈到了沈雲綰的面前,然而,紫竹卻先一步接過。
「翠屏姐姐,既是容嬪獻上來的東西,還是謹慎些得好,還是奴婢先看吧。」
紫竹這麼說,是在告訴翠翹,自己懷疑的是容嬪,而非是她。
聞言,翠翹眼中的不悅之色消失了,她連忙說道:「王妃娘娘可是千金之軀,小心一些是應該的。」
紫竹打開藥瓶,將一粒雪白的藥丸倒入了掌中,霎時間,屋子裡瀰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讓人心神為之一舒。
紫竹從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異狀,於是將藥丸碾碎,然而,仍是一無所獲。
紫竹有些羞愧:「奴婢學藝不精,看不出這顆藥丸有什麼不對。」
「這是補藥,服下之後,能夠讓人血氣充盈,並無任何不妥。」
齊若姝還不至於蠢到明目張胆地在藥丸上做手腳。
只是……
齊若姝究竟知不知道……她獻上的丹藥,太后娘娘從未服用過。
「別讓皇祖母久等了,出發吧。」
沈雲綰扶著紫竹的手臂,緩緩說道。
……
沈雲綰在宮門處換了轎子,有翠翹跟著,一路暢通無阻,來到了坤儀宮的大門外。
柳姑姑聽了宮女的匯報,親自出來迎接。
「奴婢給謹王妃請安。」
「柳姑姑快請起。」
沈雲綰不等柳姑姑彎下身,便親自將她扶了起來。
柳姑姑抬起眼帘,藉機將沈雲綰打量了一番,頓時,目光中流露出一股心疼。
「王妃瘦了,想必一路上吃了不少苦。」
聞言,沈雲綰露出一張笑顏:「柳姑姑,王爺能夠平安歸來,再苦,本宮都覺得甜。」
「這多虧了王妃娘娘,您不僅對謹王殿下情深義重,而且福澤深厚。太后娘娘常在嘴邊念叨:您就是謹王殿下的福星。」
「皇祖母折煞我了,這句福星我可愧不敢當。」
沈雲綰一邊說笑,一邊跟著柳姑姑踏入了坤儀宮。
只見大殿內,太后娘娘坐在臨窗的羅漢床上,在她下首的位置放著一把椅子,一個年輕的宮妃坐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只見她一身海棠紅的宮裙,頭上梳著雙刀髻,便插珠翠,如同一朵盛開的牡丹般艷光照人。
這人赫然便是齊若姝。
「雲綰給皇祖母請安。」
沈雲綰行禮如儀,至於殿裡的另外一個人,沈雲綰就跟沒有看到一樣,選擇了無視。
「雲綰來了,快,快到哀家身邊來,讓哀家好好看看你。」聽到沈雲綰的聲音,鄭太后即刻止住了話題,一臉欣喜地朝著沈雲綰招了招手。
見狀,沈雲綰一臉微笑地走到了羅漢床的邊上。
「瘦了……」太后娘娘目光一濕,一雙鳳目染上了幾分淚意。
她柔聲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皇祖母,雲綰不覺得苦。」
沈雲綰搖了搖頭,笑著說道:「雲綰一回來便招了您的眼淚,真是該打。」
「這是什麼話!哀家這是高興的,是喜極而泣。」
太后一把拉住了沈雲綰的手臂,將她攬在懷裡,疼愛地揉了揉。
「瘦了這麼多,都是阿寶不知道疼人。」
太后朝著柳姑姑吩咐:「你開了庫房,挑上一些百年的人參、何首烏、靈芝和燕窩,讓謹王妃帶回去。」
「奴婢遵命。」
柳姑姑屈了屈膝,帶著兩個宮女走出了大殿。
其間,容嬪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
「哀家聽說,隴西李氏的宗子竟然是前朝餘孽,這是怎麼一回事?連河堤都敢下手,真是狼子野心!」
眼看著話題越來越深入,容嬪只好硬著頭皮打斷太后的話:「太后娘娘,謹王妃剛剛回京,想必有許多話要跟您說,臣妾就不打擾了您和謹王妃了。太后娘娘,臣妾先行告退。」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2s 3.7797MB